“师父!”沐昭哑然失笑,极其无奈。
###第九十五 撒泼娇憨惹怜惜
自静妃回宫之后,一连数日,皇帝均是宿在静妃的毓秀宫里,夜夜笙歌,好不快活。这般的独宠,让所有人钦羡,亦让人嫉妒。这一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惠嫔木斯盈便就酸溜溜地道:“皇上真真是独爱静妃娘娘,一连数日恩宠,真是叫妹妹羡慕不已。”
皇后端茶品茗,碧螺春的清甜在口中回味无穷,“鸣翠,你的手艺,快赶上沐昭了。”似乎不曾听见惠嫔的抱怨,只笑意盈盈地朝右下首道,“静妃,得亏了你送来这新茶,本宫这几日全靠它养神了。”
静妃露出和婉得宜的笑容,恭谨道:“娘娘喜欢用便好。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本只想着给娘娘喝着玩儿罢了,料想不到娘娘竟会喜欢。”
皇后轻轻放下手里茶盏,温婉笑道:“你的性子总是这般和顺,怪不得皇上这样喜欢你。宫中子嗣鲜少,本宫盼着你为皇上绵延子孙才好。”
静妃双颊泛红,娇羞应道:“是,娘娘!”
惠嫔不由得地冷哼一声,嘴里轻声嘟喃:“什么和顺,我瞧她最是霸道不过,每日只晓得霸占皇上。”
“斯盈……”坐与惠嫔身旁的欣荣华傅青璃忙扯了扯她的衣襟,低声劝道,“别再乱说了。”
惠嫔自进宫一来,多得恩宠,皇上念她年幼,也喜爱她娇憨撒泼的性子。可自静妃归宁回宫之后,皇上却一连数日都宿在静妃那里,平日里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的心中早已是愤懑不已。
惠嫔甩开欣荣华的手,不服气道:“这岂是乱说?你问问在座之人,她们哪一个心里不是这样想的?青璃姐姐,你难道不是么?”
静妃坐在酸梨枝鸾纹玫瑰椅中,精致的面庞上犹如含了月华阴冷,道:“惠嫔以为本宫霸占皇上,切莫将旁人带了进去。”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有些微位分低的嫔妃不由得被这冷厉唬住,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静妃缓缓勾起红唇,“皇上疼惜本宫离宫多日,所以才时常宿在毓秀宫里陪伴,惠嫔难道以为皇上这般是错了么?”
“我何曾说过这是皇上的错?”惠嫔到底年幼,一点儿都沉不住气,她回声反击,“是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占了皇上,才致皇上日日宿在你的宫里。”
欣荣华忙道:“静妃娘娘,惠嫔年幼无知,一时失言,请娘娘恕罪!”
静妃却不理欣荣华所言,只望着惠嫔冷然道:“本宫时常皇上说惠嫔秀外慧中,如今才方知惠嫔竟是这般不懂规矩。”转眸朝皇后福一福身,道,“惠嫔对臣妾口出不敬,请皇后娘娘严惩!”
皇后静谧端庄地正坐着,面上沉峻,朝惠嫔道:“惠嫔,你虽年幼,可是到底入宫已有大半年了,宫里的规矩你是该知晓的!方才的混账话,不禁污蔑了静妃,也是皇上不敬。罚你半年俸禄,抄写宫规百遍。回你的景春宫好好思过,没有本宫的懿旨,不得出门!”
惠嫔一愣,满腹的委屈与酸楚一齐涌了上来,晶莹泪珠霎时便就落了下来。她只晓得凄凄哀哀地哭着,并不开口回话。欣荣华忙出声道:“快给娘娘谢恩啊!”
惠嫔一甩手,呜咽道:“我才不。”嘤嘤哭泣,满脸地倔强,丝毫不肯妥协。
“这是谁惹得盈儿哭了?”忽而,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明黄色的龙袍在金黄中带着赤明的亮光的浸沐里呈现一种华丽的流彩。皇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惠嫔却是哭得愈发委屈了,“皇上!”
皇帝不免怜惜道:“这是发生何事了?”一脸狐疑地望向皇后。皇后无奈轻笑,“这丫头方才脑子糊涂说了一顿胡话,臣妾便罚她抄写宫规。这不刚说完话,她便就哭成这般了,真真是小孩心性!”
皇帝哑然失笑,一手将惠嫔揽入怀中,道:“你这又是哪儿不高兴了?”
惠嫔乖巧地埋在皇帝怀里,扁着嘴巴道:“嫔妾好几日都不曾见到皇上了,方才见到静妃姐姐,故而说了几句胡话。表姐便要罚嫔妾抄写宫规,还不许嫔妾出门。”小手抓着皇帝衣襟,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憨,撒娇道,“皇上,您帮嫔妾向表姐说说情罢,就饶了嫔妾这一次罢!”
皇帝见她如此模样,不觉露出了笑意来,只是嘴里却道:“你表姐才是这后宫之首,朕怎好插手?”
“可是嫔妾出不了门,会很闷的。”惠嫔嘟着红唇,委屈道。
皇帝笑吟吟地捏一捏她红扑扑的脸蛋,道:“谁让你又说了胡话?朕前两日从宫外请了戏班子,若你真显闷得慌,朕便让他们到景春宫给你解闷儿。”
惠嫔这才高兴起来,道:“是,多谢皇上!”
“皇上,您这般不是宠坏了惠嫔?”皇后满是无奈地望着皇帝。皇帝欣然一笑,在皇后身旁落座,道:“左右不过是个小孩心性,你将她关在景春宫里也着实太为难她了。”
皇帝连连摇头,朝惠嫔道:“记得回宫之后抄写宫规,本宫可要检查。”
“是,娘娘!”惠嫔笑眯眯地领命退下,转身时,得意洋洋地望了静妃一眼。静妃眯眼冷笑,好一个纯真无邪的惠嫔!
皇帝坐居高位,望向静妃的双眸流露一丝温然。静妃回以一笑,温婉可人,道:“皇上,今儿下朝怎这般早?”
皇帝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得意,朗声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边疆亦无战事,朕也就落得了个清闲。”稍顿一顿,转眸朝皇后道,“如今正是春日时光,朕想着南巡一趟。到底,你也数年不曾出宫了。”
皇后温和笑道:“皇上南巡,察访百姓,是莫大的好事。只是臣妾……这后宫之事繁多,加之睿儿年幼,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皇帝紧一紧握住皇后的手,怜惜道:“朕想着能带你出门散散心,睿儿自有母后照顾。”轻叹一声,眸中尽是疼惜之情,“前些年,朕要南巡你总是拒绝,这一次,朕可不听那些个借口了。”
“咱们去江南,也正好瞧瞧谨良。”
皇后心中感念,又见皇帝的坚决,旋即便点头应下:“是,臣妾遵旨!”
众人听见皇帝要南巡,面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一丝期盼来,唯有静妃垂眸沉默。皇帝忽而出声道:“静妃,你与如妃,都跟随着朕前去南巡罢!”
静妃与如妃恭谨应下,“是,皇上!”
皇帝南巡,八王爷萧旌自然亦跟随前往。圣旨传到八王府里时,萧旌与沐昭正在后院一道坐秋千。不远处,欧阳楚歌坐立与亭中,悠闲自在地品茗着“娥眉翠”。
萧旌接了圣旨之后回到沐昭身旁,“看来,咱们能南下游玩儿了。”
沐昭却有一丝疑惑,“皇上怎会选这个时候南巡?”
萧旌却仿佛不管那些,只道:“恰好欧阳山庄离杭州城近,你可以回山庄看看。”
沐昭听罢,遂漾起笑意,“我许久都不曾见师娘他们了。也不晓得他们好不好呢。”面上闪过一丝忧虑,“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怪我这么久都不回去看他们。”
“你师娘他们怎舍得怪你呢?”欧阳楚歌笑吟吟地道。
沐昭忙跳下了秋千,乖巧地挽住欧阳楚歌的手,道:“皇上十日之后南巡,师父要一道回去么?”
欧阳楚歌摇摇头,道:“师父在京都还有要事要办,便不跟你们一道回去了。”
沐昭略略有些遗憾,但旋即又扬起笑脸,“那师父也要赶快回山庄。”
“好!”
正说着,前厅有丫鬟来传话,“王爷,严将军在前堂等候。”
“浩初?他怎地不进来?”
丫鬟摇头道:“并不是严少将军,而是,镇国将军。”
镇国将军,是严擎苍的封号。当年严擎苍与文昌长公主镇守边疆,护得大周边境安全,先皇特封他为镇国将军。
萧旌猛然一怔,他与这位姑父鲜少往来,如今他怎么亲自登门拜访?
“故人到此,老夫也得见一见。”欧阳楚歌笑呵呵道,“昭儿,你先回房去,师父找严将军叙叙旧。”
沐昭颔首,便携了芍药回房去。
萧旌道:“您以为,我姑父为何到我府里来?”
欧阳楚歌一改往日温和,只沉声道:“从前不闻不问,到如今昭儿大了,才想起这个女儿,晚了!”
“是为了昭儿?”
欧阳楚歌一头华发,素日温和的面容顷刻之间变得冷峻起来,“不管为了什么,昭儿都不能与他见面!”
萧旌微蹙一蹙眉,不可置信道:“为何?”
欧阳楚歌凝视萧旌片刻,半晌才道:“你有没有见过昭儿的母亲?”
萧旌一怔,“自然见过。”
“她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的。”欧阳楚歌叹息道,“萍儿从前虽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是清秀可人。她如今的样貌,是被你姑母毁了之后,昭岚为她修补的。”
萧旌猛然一震,“什,什么?”
“你姑母,可是个十分狠心的人!”欧阳楚歌迎风而立,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