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碰到自己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又恰恰喜欢着自己,这一切是多么的简单然而又多么地幸运啊!江晨感觉迎面扑来的风都带着微醺的气息,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见家的灯火,他此刻甚至觉得这个家离自己的距离是那么遥远,而刚刚牵手的女人才是个可亲的女人,让他觉得温暖的女人。
他顶着这样巨大的快乐回到家里,整个脸上都带着星光,王妈第一个说:“少爷这么晚才回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小依睡了吗?”
“刚睡,等你半天了,说要给你背一首什么诗,大概是二小姐下午教他的。”
“走了?”江晨的心情一下有点压抑。
“走了,看你不回来,也没吃饭就下山去了,也难为她,每天跑这么远,还要坐车。”
“我看还是想办法让她回去,不然成天这样像个什么话?”
“那倒也没什么,以前不就是这样吗?反正熟人都知道,二小姐对你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看你还是找机会和她说清楚,不然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啊!和你丈母娘也说说,帮忙劝劝。”
“她,不跟着火上浇油就不错了,要不是她一直纵着李茜她也不至于一直这样不嫁人,不如这样,你让你的老姐妹都留心着,有条件不错的给她介绍介绍。”
“少爷你是急糊涂了吧,我认识到二小姐能看上眼?你认识的她又不是不认识,你看她把哪个男的放在眼里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她姐姐去世的早,临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她,我也没怎么照顾,都是她一直帮我带小依,我也不好太绝情。”
“依我看,少爷你早早和赵小姐结婚,断了她的念想,她也就安分了,成天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江晨红了脸:“赵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要和我结婚?”
“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你喜欢赵小姐那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小姐呢,也不讨厌你,依我看也是对你有好感的,索性把窗户纸捅破了,大家都轻松。”
江晨不说话,王妈高兴地问:“是不是你们两个已经偷偷好上了。”
江晨点了点头,王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小子闷葫芦一个还这么痛快,这样,我和二小姐说,你别管了。”
“行吗?”江晨有些迟疑。
“我不说难道你说?赶紧上楼洗澡去吧!”
江晨泡在浴缸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回忆起赵槿的表情,大概她也很喜欢自己吧!不禁有点心驰荡漾,此刻她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回想刚才的甜蜜时光呢?
林雪梅没容赵槿有时间回忆,她拉着脸进屋去了,赵槿知道她生气了,小心地跟在身后,林雪梅一屁股坐下,半晌才说:“你是不是跟江晨好了?”
“是,你不挺喜欢江晨吗?”
“我是挺喜欢江晨的,可是江昊呢?”
“妈,你想什么呢?江昊已经结婚了。”
“可上次在医院,他对你什么样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你和江晨好了,这江昊心里能过得去吗?”
“我的妈呀,你想得比唐僧取经还复杂,没那么多如果,他就算不高兴,他已经结婚了啊,难道让我不嫁人吗?”
“这么大个姑娘了,也没个羞臊,这就想嫁人了?”
“妈!”赵槿撒娇地抱住林雪梅的肩膀:“就是嫁了人,咱们也永远生活在一起。”
“你爸上次来和我说,想让我回去,我是想,如果你嫁人了……”
“妈,你没答应他吧,我们永远不回去,要是回去了,还不炸开锅?现在我们生活虽然苦点,可是没有人欺负我们,也算过得去,别的事儿你就别想了。”
林雪梅摸着赵槿的头缓缓地说:“我的孩子长大了,也要嫁人了,江晨是个可靠的孩子,你跟了他妈也很放心,不过那个小姨子可不是好惹的,等你出嫁啊,妈要给你做最漂亮的嫁衣。”
母女两个谈了一会就睡下来,然而赵槿却睡不着,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那句“我喜欢你,离不开你”,越想越美,窗外树叶沙沙作响,更显得安静,她心里惦念着那月色里的美好,沉醉地入睡了。
第二天赵槿一天都觉得时间过得慢,学生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大概是她自己心情好的缘故,所以觉得别人也是高高兴兴的。
她中午到学校附近的小书店转了转,自从鞠萍他们走了以后,她的中午饭都吃得非常简单,经常是买一个烧饼就解决了,今天她简直没有胃口吃,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她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失态。
不过别人眼里,她一向是稳稳重重的,今天也并没有特别之处,不过下了课有个学生走过来和她说“先生你今天真好看。”
她丝毫不觉得她自己有什么动人之处,也分明感觉到是喜悦的,下午一下课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夹着书准备回家,一出校门,就看见江晨立在那里,笑容满面地迎着她。她立刻跑上前去,江晨接过她的书:“去吃饭?”
“我们也去看电影吧!”
“内地的电影院是顶滑稽的,里面装饰的像马戏团一样,模仿着西方的样式,看的人还是中国人,所以人家吃苞米,中国人却在里头嗑瓜子。”
“我还没看过。”赵槿有点不好意思,她裂开嘴笑了,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厉害。
“我们去吧,现在没有汽车了,不然可以去兜风。”
其实对于相恋着的两个人来说,做什么都是开心的,因为可以在一起。赵槿平常看来十分老道,大概是太早维持生计的缘故,和他在一起了,却露出一点点小女儿之态,显得更加俏皮可爱,她自己大约是没觉出这一点来。
他倒是非常喜欢她这点,因为她只在他的面前流露出来表明他对于她是个十分特殊的人。
电影院里没有什么新鲜的电影,中国大概总过也就那么几部,来来回回地放,放片子的人太无聊放到一半改换带子了睡着了,里头的人大声嚷嚷他才睡眼惺忪地换了带子,里面的人又重新回到剧情里去。
江晨在黑暗里注视着赵槿,她在这种环境下有一种沉静的美,她过分大而明亮的眼睛显得那么突兀,鼻子尖尖的,使他忍不住想去亲吻。他把头凑到她的耳边:“那么好看?”
“嗯。”她推开了他:“专心看。”
他看看银幕上的那个女主角,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倒是很赵槿很像呢!他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反复摩挲着,赵槿的手因为经常帮母亲浆洗衣服,有些粗糙,反而是自己的手腻腻的,赵槿觉得很舒服,她把头歪过来调皮地说:“你的手比女孩子还要软。”
“我是拿手术刀的,当然要保护好我这双手。”
“不知道怎的,我每次听见你说拿手术刀,眼前就浮现出你一手拿着手术刀一手提溜着一只鸡,要痛下杀手似的,样子好像极了。”
“我这么神圣的工作让你描述的好像漫画里的人一样。”
赵槿把他的手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得出结论:“要是咱们能换一换就好了。”
“你是做太多活了,每次看见你你手里不是有这事儿就是那事儿,忙个不停,我是闲人一个,王妈什么都不用我做。以后你也不用做。”
赵槿没吱声,江晨只当她是默许了,他心里突然觉得一切都美好起来。
两个人从电影院出来江晨突然说:“记得以前吃过的小火锅吗?”
“我也正好想吃了。”
晚上人不多,连菜摊都收起来了,他们两个人没有找到那家,江晨说:“干脆回家吃吧,王妈昨天没等到我吃饭,今天肯定要等的。”
“那李茜又该……”
“不会的,王妈说今天会和她说的,她知道咱们好了,自然知难而退了,你放心吧!”
小依不知就里,一见到赵槿就钻到怀里去:“先生你昨天生病了吗?怎么没有来?”
“是啊,你作业做完了吗?”
“已经做完了,先生你今天是来给小依上课的吗?”
“今天不上课,我和你爸爸还没有吃饭,所以回来吃饭。”
小依狡猾地瞅了瞅两个人:“你们也没有吃饭吗?江昊每次带二婶儿回来也说没有吃饭!”
“对!”赵槿刮了一下小依的鼻子,回头和江晨说:“他越来越人小鬼大了!”
李茜却还没走,她一脸沮丧地下楼,一看见赵槿浑身的刺儿都竖起来了:“我以为是谁?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
赵槿没说话,李茜却不依不饶:“哟,还摆起架子来了,这麻雀飞上枝头就成凤凰了?这就眼里没人了?”
“李茜,你不要太过分!”江晨忍住脾气,制止了一句。
“心疼了?这么快就护上了?还说一辈子为我姐守身如玉呢,所以说男人的话不可信,我现在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我等着看好戏。既然这里不需要我,我就先走了,祝你好运,拜拜!”李茜拍了拍赵槿的脸,挥了下手走了。
小依不解地问:“小姨说的什么意思啊?”
江晨却担忧起来,以她的个性,不闹个天翻地覆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奚落几句?他看赵槿也是一脸的愁容,忙说:“这不是没事了吗?王妈,赶紧摆饭,我们俩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