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父子两个一早起来,李妈已经收拾好了礼物,连刘素素也起来了,她一边给儿子理衣服一边问:“要不我也去吧,显得有诚意些。”
“也好,妈,委屈你了。”
“傻儿子,为你受点委屈算什么?这件事解决好了,咱们全家都好,解决不好的话,全家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还没出门,市长带着夫人就兴师问罪来了:“高运达!你养的好儿子!现在我的女儿为了你儿子要闹自杀,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没了命,我让你儿子偿命!”
“仪轩也是一时冲动,年轻人吵吵嘴也很正常的事,你看,我们正准备带着仪轩去看德馨,给德馨道歉呢!”
“不必了!”市长大手一挥,目光愤恨,用手指着高运达:“现在就是你儿子想要娶我女儿,我也不肯让女儿嫁!”
高运达陪着笑脸:“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仪轩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允许他这么胡来的。德馨还好吧?”
“我女儿命大,死不了,可是医生说德馨身体底子差,就算好了,以后也有后遗症,姓高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了,这么整我!”
市长夫人一直没说话,可是她的目光透着一种冷冷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她扭过头扫了仪轩一眼,仪轩就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她款款地坐下:“仪轩,从头到尾,我们并没有逼迫你接受德馨,你要是不喜欢她,大可以不理她,可是你又是看电影又是车接车送的,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旧派的人家要你负什么责任,可是也绝不会新派的认为这样还不算是交往,现在提倡什么婚姻自由,我们也没有干涉过你们的事,但你也用不着来这手吧,你让德馨误以为你们好事近了,到了节骨眼你却说你不想娶她?她毕竟是市长千金,这点脸面还是要的,你说我们能不来找你讨个说法吗?”
仪轩心想:“她自杀了闹得满城风雨难道就有脸面了吗?”,面上也不好露出来,只好一味地道歉,说自己考虑不周全,没有考虑德馨的感受,在男女问题上想法过于简单等等。
市长却不吃这一套,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高仪轩,我扶持你,你有今天,我要搞垮你一个小小的高家,易如反掌!你别忘了你头上还扣着汉奸的帽子呢!你高家的生意有多少是靠着市政厅的关系你心里清楚,我女儿的问题上,是你错也好,她误会也好,现在躺在医院的是我女儿,我要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夫人,我们走!”
刘素素还想解释什么,对方却不听一词,甩袖而去。
高运达把帽子摘下来,怒视着儿子:“你干的好事!现在全城都知道你拒绝了市长千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老爷,你就别说他了,要不是你一开始支持他什么恋爱自由,现在能弄成这个样子吗?我看和市长家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他要为难咱们恐怕也难!”
“说你没脑子你还真不长记性,你儿子汉奸这个帽子是怎么戴上去的你忘了?他是一市之长,他想黑白颠倒就黑白颠倒,为难你还不是举手之劳,不用自己动手,跟手下人交代几句,咱们以后就没好日子过,这两年生意做得这么顺风顺水还不是因为人家的关系,没人为难咱们高家?人啊,还是要饮水思源啊!这就是报应!”
“爸,我不信什么报应!要是真有什么报应的话,他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事害人,最应该有报应的应该是他!总之以后是福是祸我一个人承担,不让你们受连累!”高仪轩赌气说。
“你说的什么话?你说不牵连就不牵连了?人家要治的是我们高家,不是你高仪轩!”说完坐在沙发上咳嗽了起来,李妈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高运达喝了两口缓了缓说:“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如果当初你妈一力撮合的时候我能反对你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我们也有责任啊!”
一家人顿时愁云惨淡地围坐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多说什么,高仪敏还在睡觉,江昊从楼上下来看见这个情形,也知道闭嘴为妙,他趁着没人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
高仪轩心里绷得紧紧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市长,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书生,其实骨子里是个真正的政客,他的心比黑炭石还黑,要是他一心对付自己,别说一个高家,十个高家也不顶用。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现在能治得了他的只有比他大的官,自己也不可能马上结交,另外就是日本人了。
他暗自思忖了半日,反正现在汉奸的帽子已经扣上了,就算是他没和日本人同流合污,人家也认为自己是个汉奸,合作了也依然是汉奸,为今之计,先用日本人挟制住市长再说。
第二天他去了武藤的一家布料店,这个店前面买的是布匹,后面却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武藤就住在里头。
高仪轩把来意说明了,武藤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很满意地说:“高桑,你终于开窍了,我会管好他,不让他为难你,现在是大东亚共荣的关键时期,我不允许我们的人出现内讧!”
说完拍了拍手,外头一个穿着日本国衣服的女子进来端上一壶茶,武藤做了个请的动作:“高桑,这是我最喜欢的茶,你也一起来品尝吧!”
高仪轩可没这个心情,他端起来一饮而尽,武藤又拍了拍手,还是刚才那个女子,拿着两把小扇子进来,跳起单调的日本舞蹈来。
武藤慢慢地说:“我的中国话,你还听得懂吧?”
高仪轩点点头。
“上次的军服,大佐很满意,所以决定以后北方士兵的衣服全部交给高桑来做,钱的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明白?”
高仪轩知道既然对人家有所求就必然要有所回报,更何况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反正已经做过一次无所谓再做一次,所以就痛快地答应了。
这个武藤除了是个日本人,倒也是个爽快的人,且于金钱方面毫不计较,倒是比以前和市长局长那帮官员做事更干脆利索,两个人此次相见倒是欢愉不少。
傍晚高仪轩还是去医院看了看德馨,市长夫人在里头,他没敢进去,到了晚上,人都走了,就剩下看护,高仪轩悄悄地减去看了看。
德馨的脸色很苍白,就算在睡梦中也好像很辛苦似的,她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嘴唇很干,高仪轩看见旁边放着一碗水,边上有跟棉签,他拿起来沾了点水给德馨抹在嘴唇上。果然她舒服了一些,不再呻吟。
看护进来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要吱声,高仪轩把手指放在嘴边:“嘘!她睡着了。”
他问了问看护德馨的情况,看护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两只眼睛很机灵,双手插在兜里问他:“你就是那个让她自杀的男人?”
“什么?”
“你肯定是!难怪,我要是让这么帅的男人帅了大概也会不甘心。”
“我帅吗?”
“没人告诉你帅吗?不过,我们这里的江医生更帅。”
“江晨?”
“你知道?江医生是这里最帅的医生,可惜已经有女朋友了。”
高仪轩微微一笑:“还是麻烦你照顾好德馨,我有时间再来看她。”
小看护不死心:“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你还是看好你的江医生吧!再见!”
小丫头看着高仪轩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市长千金就是好,这么帅的男人!要是我也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就好了。”
她转身回到病房里,看了看德馨,还是一点反应没有,她又说:“要是我有这么帅的男人为我这么上心,我死了也愿意。”
德馨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