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起身去关窗的时候，无意间便瞥见了卫清歌的影子。
虽然她并不担心她会做什么，毕竟只要再等一阵，她就会将所有都忘了，可是她这么大晚上地跑来找他，若非自己也来了，恐怕现在在屋里的就是她了。
关上窗，她回身看了龙天吟一眼，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衣服躺下，便有些犹豫地凑了过去，道：“天吟，要不今晚，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吧。你刚才受了凉，很有可能会发热，所以有个人照顾你会更好。”
龙天吟凤眸轻阖，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更没有回答。
凤辞权当他默认了，便再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替他掖了掖被子，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他便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吧。
凤辞抿了抿唇，柔荑不觉有些颤抖着伸向他的脸。然而还未碰到，她纤细的手腕就被他死死拽住！
“对不起，我不是……”凤辞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见他依旧是紧闭着双眸，没有转醒的迹象。看来，只是他太过警觉了，所以在睡觉的时候，也不忘记自保。
凤辞本想着抽出手来，岂料他越握越紧，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卫清歌！”忽然，从他的齿缝间生冷地挤出三个字。
她一怔，心里顿时明了。原来是他将自己当成了卫清歌，所以才这么牢牢拽住了自己！难道，难道自己在他的心里，真的早就抵不上一个卫清歌了？
朱唇轻抿，她只觉得心脏的地方一阵阵地瑟缩着，这种疼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些年来她早已忘记的痛觉吧。
眸中不觉聚集了阴霾，她并不想害卫清歌，顶多也就是让她失去记忆罢了。可现如今，看着他的模样，即便她真的完全忘记了一切，他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她吧！
她该怎么做？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卫清歌回到自己的吊脚楼，心里闷闷的，想找个人说话吧，好像又没有人可以跟她说。难道她在这个世界混得那么凄惨？居然连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清歌姑娘！清歌姑娘！”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
卫清歌立即过去开门，适才发现竟然是那凤追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清歌姑娘，我娘身体有些不适，你可否随我去看看？”
“现在嘛？”虽然她不懂看时辰，不过为了能让自己搞清楚现在的事情，总是默默用脑子记着，所以如果没搞错的话，现在应该是辰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十点。
“清歌姑娘不方便？”凤追云问了她一句。
“那倒不是，你等着，我进去拿点东西。”卫清歌说着便进去找出了两瓶药，旋即就跟着他离开了。
不过这凤追云还真是聪明，那天她只是说有需要来圣域中心找她，没想到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所在的吊脚楼，也是难得。
“对了，那人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凤追云一怔，摆摆手笑了笑道：“清歌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他这么说固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也没有理由去问责，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你知道了？”
“嗯。”凤追云点点头，并未多言。
其实他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毕竟前几日他们浩浩荡荡地送圣女回来，全城人都在围观，倘若这样他还不知道，那就太过愚蠢了。
走了一阵，当卫清歌到达凤追云家的时候，里面瞬间传出了一声巨响。
他们一愣，第一时间便冲了进去。
“娘！你怎么了！”凤追云扶起了地上的老妇，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
“哎，我渴了，就想喝杯水……”
“你渴了等我回来给你倒，干嘛这么着急？”
老妇惨惨一笑，摇摇头道：“总是麻烦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更何况你刚才去帮我找清歌大夫了，我总不能这么一点小事还要坐在这里干等，这样我就真的成废物了。”
卫清歌听完这句话，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老人总是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想让自己的儿女放心，可是说真的，儿女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
“凤夫人，你哪儿不舒服？告诉我。”
老妇一听，笑着伸手去摸她：“清歌大夫来了啊？”
“嗯。”她一点头，抓住了她的手：“是不是胸口闷？或者脚又疼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累，想让你给我开一些安神补脑的药材。最近两天，也不知怎么着，总是睡不好，还时不时地做噩梦，精神不足啊。”
原本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有些睡眠不足，便放了心，于是让凤追云找来了一些纸笔，在上头书写着。
“清歌姑娘，没想到你的字那么秀气。”站在一侧的凤追云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笑道。
卫清歌将笔放下，拿起药方轻轻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挺喜欢自己的笔迹的，要是你喜欢，我就单独给你写一张呗？怎么样？”
“那当然！别人喜欢我还不高兴？再说了，也就是一会会儿的功夫，耽搁不了啥！”她说着将药方单独放一边，然后抡起袖子再次提笔：“说吧，你想我写什么字？”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幽幽地，他说出这么几个字。
卫清歌一挑眉，打趣道：“哈哈！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啊。你放心，我绝对会写得让你满意！”
凤追云看着她奋笔疾书的模样，扬起一丝看不透情绪的笑意。
“怎么样？”搞定后，她得意洋洋地举起纸，然后凑过去在他眼前展开：“是不是很佩服我？”
“你的字看起来十分秀气，笔锋里却隐隐透着几分苍劲，很多人说，一个人写的字会跟人的性格有些相像，我想清歌姑娘就是这样一位表面看起来温柔，内心却又十分倔强的女子吧。”
“哎呀呀，你说的可太好了！”她忍不住夸赞道，然后将纸递给他：“那那那，收好了，将来我万一出了名，你还可以说着是我的亲笔题字啊！”
“好，我一定好好收起来。”凤追云小心地接过，然后整齐叠好，塞入了怀中。
卫清歌没有在意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将目光聚焦在了药方之上，随手拿了起来，一道交给他：“收好了，这副方子有助于安眠，你改日有空了就替你娘去抓药。”
“其实……”凤追云欲言又止。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