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澍说着有些神魂迷离,高翯只用余光打量他。说:“谁知道呢,他现在也找不到人,恐怕真的有什么问题。”
解澍惊慌道:“他怎么会——”
高翯说:“解小姐,难道你知道什么?”
解澍摇摇头。高翯说:“要只是那两样还好,现在宏万还牵涉了工程违规。你也知道,我和龙翔前段时间查了公司的账,发现在望日山和北头山的工程上,有资金异常流入龙兴建筑公司的问题。当时龙翔也过问了康总,康总——倒也坦诚是因为一些商业潜规则的因素,给了相关部门的人员一些好处,而后通过龙兴建筑公司行贿,但具体是谁,给了多少,他都没有记清。老董事长怕问题闹大,下来也就没有细问,没想到警察从什么地方找到了证据,康总将那些钱的去向记载得详详细细。现在涉事的相关职能部门人员都被控制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廖副市长都牵涉其中。”
解澍从前就隐约知道康泰松被这公司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康泰松也不会对她细说。听到高翯谈起这个新闻,她着实吓了一跳,说:“公司就这样出了大事?”
高翯说:“现在已经影响到股价、股民、合作者,甚至金融机构的信心都大打折扣,我这一趟来湖南,就是为了和这边的合作者洽谈,经过一番口水战,他们总算答应继续履行合同。”
解澍说:“董事长一定很着急吧?”
高翯说:“龙翔年轻,上次因为账目的事就差点奔溃,这回还得面对各种询问,好在叶总和老董事长在旁边撑着。只是眼下老董事长也——”
“老董事长怎么了?”
高翯说:“望日山和北头山怎么说是他一手提出来的,而具体办事的是康总,如今康总人不见了,他就算查清没有涉及里面的犯罪问题,但总有用人不当和监管失职的嫌疑,他的压力也不小。”
解澍心里泛起波澜,问道:“康总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翯说:“警方还在调查,没有跟我们说详细的。至于他要杀谁我们也不知道,好像牵扯的人非常多,大多是公职人员。”
解澍在康泰松让她潜入高翯身边前就听康泰松说过,他在为一个秘密老板工作,而自己潜入宏万的目的就是监视高翯和李龙翔,这点在她向高翯提出辞职的那天就已经说过。康泰松干的事见不得人,可她没料到这么严重,她低头不说话。高翯给她倒上茶,说:“解小姐,我还有事问你,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过去的我不会追究,起码我个人不会追究。”
解澍说:“高总,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高翯说:“你在辞职前跟我坦白你是被什么人派到我身边的,我当初没有问,因为你说你是被胁迫的,我想你一个人照顾你妈妈也辛苦。我本不打算追究,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对你辞职的事情特别留意,而且在康总出事时同时找我和龙翔调查。那天是端午节,我们两个都配合警方调查康总,可为什么你的辞职也会引起警方的重视?”
高翯在解澍面前依旧明知故问。解澍说:“我——我也不清楚,警察真的在找我?”
“嗯。”
解澍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怀疑自己和康泰松的关系,在她看来,这是连高翯都没有察觉的东西。康泰松做的那些事情具体为谁,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可为什么警察就怀疑上了。
解澍还没回过神,高翯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引起警方的注意,但——我希望你回去帮他们一下,也是帮龙翔和公司。康总消失了,公司也伤了些元气,但还是得慢慢回复正轨,前提就是把康总的问题查清。我也相信你是没有问题的。”
解澍问道:“警方还对你们说了什么?”
高翯说:“没有了,就问问我你的住处,多的也没有跟我说。”
解澍又低着头,康泰松眼下只是失踪,还没有确定死亡,要是自己把他捅出来,什么时候他忽然出现惊吓到母亲,那才是自己后怕无穷的。
高翯说:“你的联系方式也换了,怪不得谁都找不到你,能不能给我一个?”
解澍想了想,点点头,把自己新的电话号码给了高翯,高翯打算拨通验证一下,却很快关闭主页,说:“我的号码没变,就不打给你记了。今天无意碰到你,我也无意让你受惊吓,只是希望你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为了我们大家,你既然能在辞职前跟我——几乎坦诚,这次你也不要让龙翔失望。”
解澍半晌不说话,高翯看看表,说:“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另外就是我说的事。”
“高总——”
高翯刚站起来,解澍突然叫住他,。高翯问:“你还想说什么?”
解澍欲言又止,摇摇头,高翯说:“我去结下账,然后送你回去。”
和高翯走出茶室的时间,解澍真想道出那个人就是康泰松,可又不想影响到母亲,即便康泰松不出现,自己一旦配合警方,又得回须埠折腾一趟,母亲怎么办。高翯说警方调查康泰松的同时也在留意自己,康泰松和自己能联系在一起的就是常安岩。高翯也许不知道,也许也已经知道了,和以前的事联想在一起,解澍又感到心里增添了更重的压力。
高翯叫了辆出租车,解澍本不想麻烦他,可是在他的坚持下解澍也没办法。到了出租房下面,高翯把他送上去后才离开。当然,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一趟云安跟了上来。看着高翯离开后,她就冲到楼上。
解澍刚换了鞋,云安突然的敲门声让他错以为是高翯,没想到打开门后却看到一张高傲的脸。解澍没有直接和云安接触过,但认得这张脸,一个和自己一样被康泰松当作玩宠的女人。看解澍瞅着自己不说话,云安说:“看样子你认得我。”
解澍说:“我知道你,康泰松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被我撞见了,你叫云安。”
“呵呵,解小姐,你可真够落魄的!”云安没等主人邀请就跨进门槛,扫了一圈简陋的出租屋,说:“哎哟,想着以前和康总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偷偷摸摸也颇有情调吧!”
解澍说:“我和康泰松早就没有关系了,你怎么会找到这儿?”
云安说:“康总让我一直跟着高总,没想到他无意中看见你,你们两个扯了那么长时间。有什么说不完的?”
解澍说:“这跟你没关系!”
“小雨,这么晚了,谁来了?”
解母被两人的争吵惊醒,披上衣服出来看着,“这个女孩是谁?”
“阿姨好!”云安给解母打了招呼。接着道:“解小姐,阿姨也不容易,你怎么分手时也不向康总多拿一点,毕竟损失了那么多年的青春?”
解澍指着门,朝云安叫道:“你给我出去?”
解母说:“小雨,怎么回事,什么康总?”
解澍刚对云安吼着,不想解母听到了意外的消息,解澍连忙给母亲解释,可是云安却不依不饶:“阿姨,解姐刚才见到高总了,他们聊了很长时间。”
“小高?”解母有些惊讶,问解澍:“你见到小高了?”
解澍没有回答母亲,冲着云安说:“你给我回去,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以为你是什么淑女!”
解母见解澍态度刁蛮,惊讶中带着些指责:“小雨,有话好好说,怎么这么说人家!”
云安说:“阿姨,高总和解姐,一直都暗中喜欢对方吧!”
解澍愣了下,解母问道:“姑娘,请问你是——”
云安说:“我是高总的新秘书,叫云安,因为解姐突然辞职,我才顶上这个位置。谢谢她了。”
解澍面色铁青,双眼睖睁,口喘粗气。云安说:“解姐,你刚才说我下贱,你又高贵得到哪儿!”
“你——”
“哼!”云安抱叉双手:“你可真老实,把自己干刺探的事捅给高总,结果呢,爱慕上人家又不敢表明,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刺探——什么刺探——”解母迷惑地看着解澍。解澍刚要解释,云安抢先说:“阿姨,我告诉您,解姐在进宏万以前,和宏万的康总就勾搭上了,至于说后面到高总身边工作,完全就是和康总的床上交易。康总让她去监视高总,她明着和高总一套,背着和康总一套,现在这两个人都不要她了,她只能离开须埠。以前她和康总幽会了很多次,真没想到她拿着康总的钱,却投向高总的心!”
解母也不顾云安的话说得多损,高翯对解澍和自己的帮助她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听人说解澍又对不起高翯的地方,急切问道:“小雨,是不是真的?”
解澍没有先回答母亲,而是瞪着云安:“云小姐,你闹够了没有?”
云安好不在乎,又对解母挑唆着:“阿姨,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她,她一直给别人当马子。康总对她可真够好的,在常安岩给她买了套房子,还——”
云安还没说完,解母就不停用追问的眼光盯着解澍。解澍越来越紧张。云安对解澍说:“你知道吗,常安岩的房子被警察给围住了,好像让康总遭殃的证据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她可真是对你念念不忘,竟然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拴在那儿,你到底还是让他不肯放手。”
解澍心开始砰砰乱跳,没精力再和云安争吵,想对母亲解释,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解母愈发着急,问道:“小雨,你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小高的事,你和那个康总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自己过往的肮脏,解澍低下了头,解母知道自己的女儿干了龌龊的事情,心火猝燃下咬牙抽了解澍一巴掌,接着激动说道:“你——你——小雨啊,妈——”
由于长期积累的疾病,解母突然两眼一黑给气晕了。等解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云安此来本意羞辱解澍一下,没料到自己会惹出事情,在解澍忙着呼喊母亲的时候,她做贼似的溜走了。解澍的哭喊声惊动了邻居,在人家的提醒下,她才想起来打120。
解母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之云安的一番话让她受到刺激,后来的一跤又摔到要害,虽然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但终归没能挽回性命。悲痛之后的解澍一个人在医院哭了一夜,没有人安慰她,回想不久前母亲的那一巴掌,她开始陷入深深地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