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从陈宇蒙手中接过满含着钟明秀一片真情厚意的信袋,一个人走出校园,来到已经变得有些衰败的田野上,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坐下来,双手有些抖抖索索地拿出了信袋。
手捧信袋,靖南觉得像是捧着钟明秀的一颗似火芳心,他感觉到了钟明秀情感的体温。
靖南拆开信袋,里面是一张做工精美的明信片,明信片里夹有钟明秀的一张照片。他手拿钟明秀的照片,亲切地端详钟明秀,钟明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在对他无声地说话呢。他对着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微微地陶醉般地闭上了眼睛。
重又睁开眼睛后,他问照片上的钟明秀:“你在笑我啊?你在对我说话,你对我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呢?好,我听不到,那我就看吧。”
靖南十分小心地、很珍爱地打开了那张折迭成一朵玫瑰花般的信纸,钟明秀那娟秀的字迹立刻跳入了他的眼帘,那一个个字,一个个词,一句句话,都在对他微笑着,像开放的玫瑰花一般,向他吐露着钟明秀内心深处对他的火热爱恋。
钟明秀在信中告诉靖南说,她的父母亲坚决不允许她跟他有任何的来往,并且对她监控很严,她甚至连单独外出的机会都难以找到;她觉得她原先对事态的估计是错误的,她的父母亲似乎无论靖南将来的人生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接纳他做他们的女婿,她想不明白她的父母亲为何对他像是有着一世的怨仇;她还说,她想他,醒着梦里都想他,好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成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受伤的小鸟,飞不出去,也飞不起来。
钟明秀还对他说,如果今生今世不能跟她的靖南哥哥在一起,她就去当尼姑,或者去当道姑,永远不再回到世俗当中来。
靖南听到钟明秀深情而温柔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佛祖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可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既然如此,那我愿意用我现在的一生,不,用来生,用永远,用无尽的空间和时间,来换取与你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和相伴!”
看到这里,靖南不禁动情地落下泪来,与钟明秀落在信纸上的泪痕混合在了一起,他像对自己又像对钟明秀说道:“不,我不渴求什么来生,我只要你的今生今世!”
信的结尾,钟明秀用了比较郑重的口吻告诉他一定要用功读书,考上大学,让自己强大起来,只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了,就能够解决许多难题,包括他们的爱情难题。
信的落款处,并不是钟明秀的芳名,而是她的红红的唇印,是她精心送给他的一个吻。靖南分明地闻到,那个吻上的红色不是口红,而是很多朵红红的玫瑰花瓣的汁液凝炼而成;那唇印上混合了玫瑰花香和钟明秀的唇香,那混合而成的淡淡幽香丝丝缕缕地沁入靖南的肺腑,沁入靖南的心田。
靖南痴痴地盯着钟明秀送给他的红色唇印红色的香吻,一忽儿过后,他闭上眼睛,迷醉地将自己的红唇贴了上去,久久,久久地
回到校内时,恰好遇上陈宇蒙,陈宇蒙看着靖南,脸上现出一丝丝会无恶意的坏笑,说:“啊哈,我发现,某某同学的脸上有点儿******啊,说说,这是这什么呢?”
靖南敲了陈宇蒙的背一下,就悄声将钟明秀写给他的情书上的个别片断说给陈宇蒙听,还说钟明秀给了他一张非常纯美的照片。但他没有把一些太过重要的细节说给陈宇蒙听,那些细节只能属于他和钟明秀两个人,他要放在心里慢慢咀嚼、回味。
闲暇时,靖南也出外照了几张照片,然后连同写给钟明秀的信,一同交给陈宇蒙,让陈宇蒙周末时按老套路交到钟明秀的手上。
虽然鸿雁飞来飞去,但是靖南还是没有被这份爱冲昏了头脑,他时时记得钟明秀信里对他的提醒,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真正保护钟明秀,强大到他可以和她幸福地结合在一起。
且说钟明秀得了爱情的滋润,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喜色,不由地,话也说得多了些。虽然她的母亲仍是与她形影不离,可她并没有公然地像原来那样表示出反感和憎恶。她的父亲母亲都是过来人,对女儿钟明秀这一蛛丝马迹的变化,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就有些怀疑涌上了心头。
一日,趁钟明秀在浴室里沐浴时,她的母亲很细致地梳头发似地将她房间的角角落落搜了个遍,就搜出了靖南写给她的一百几十封信件和十几张照片。她的父亲母亲简直气炸心肺,好在还是忍住了,没有将她从浴室里拉出来。
钟明秀的母亲听到,浴室里,水声止息了,代之而来的是钟明秀轻轻的哼歌声,她的心更是被一团火烧得缩成一团。
当钟明秀不紧不慢一下下梳理着一头青丝,如贵妃出浴似地走出浴室朝自己的闺房走去时,她的母亲叫住了她,叫她到堂屋里去。
沐浴过后的钟明秀,脸上更加光彩照人,妩媚动人。
当她走入堂屋里,看到父亲和母亲一边一个地坐在桌旁,且脸上布满阴云时,立时觉得不妙,方才的光彩和妩媚瞬间消失净尽。
这时,母亲从身后提出一大包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问钟明秀:“这是什么?”
钟明秀已经看见了,那是靖南写给她的信件,还有靖南那些充满阳光味儿的照片。
“这是什么?”这一回,是父亲厉声问道。
钟明秀低着头,像是犯子大错似的,回说:“知道了还问?”
母亲说道:“看来,这么长时间来,你一直跟他有来往。你说,是谁在为你们通风报信?”
钟明秀看了一眼母亲,道:“邮局,邮递员。”
母亲冷笑一声,说:“哼,你可真会编瞎话。我们跟邮递员打过招呼了,也跟咱村的大队部打过招呼了,只要有你的信,就全交给我们。”
钟明秀不说话。
父亲抬了抬臀部,侧身朝向桌子,将那些信放在了地面上,并将信和靖南的照片拢成一堆;然后,只见父亲从怀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嗒”地一声将手中的打火机打燃了,黄澄澄的火苗儿燃烧起来。
钟明秀看见父亲将手中正燃着火苗儿的打火机朝向靖南给她的照片和信件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