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曜带着他们去了龟兹最大的酒楼,要了葡萄酒和天山雪莲药酒,还有最鲜嫩的粉蒸乳黄羊,以及各种野味烤肉。
另外叫了雪莲乳鸽煲和雪莲甲鱼汤,还有鹿筋骨雪莲凤爪汤,小狼身体严重受损,而凝暖是先天不足,都很需要这种补血强心的药膳。
方曜只准许凝暖吃一点粉蒸黄羊,喝这几种补汤,小家伙很不乐意,不过,看在其他菜肴还勉强可口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将目光从烤肉上收回。
小狼则是就着葡萄美酒和雪莲花酒,津津有味的吃着各种野生动物烤肉。他们正吃得尽兴,却见楼梯口又走进来六个人,当先男子,正是在湖泊倒戈暗算方曜的那人,身后一个白发老者,四个年轻护卫。
那男子在另一张桌边坐了,点了七八个最精致的菜品,却没动筷子,随身护卫奉上自带的美酒,那男子指了指小狼那边,那护卫立即将另一坛酒恭恭敬敬送到小狼面前:“这是公子从家里带来的梅花酒,请小狼姑娘尝一尝。”
小狼眼神微变,看了那男子一眼,倒了一杯,轻抿一口,味道与七年前所喝的梅花酒一样香醇浓郁,出自当年东宫梅园特酿,她心底一沉。
自从梅林与那太子有过不愉快的一面之缘之后,那家伙就总是带着这种酒上侯府与夏存共饮。而夏存并不喜欢美酒,只有她喜欢各种香醇的烈酒。最初的时候,她对太子只有厌恶,并无恨意和惧意,所以看在美酒的份上,只要他来,她便也一起奉陪畅饮。
只是后来留意到他别有所图,时常伺机占她便宜,她才心生警惕,先是一点情面不给的忤逆他,行不通时,便尽量避免见面,最后翻脸。
翻脸之后,夏存就经常被太子以各种借口留宿在皇宫,使她十天半月甚至三两个月都见不到他,就算偶尔他能回来,也是匆匆见上一面,来不及说什么话,便又被太子派来的人以各种理由叫走。
为此她愤然闯宫行刺那个混蛋太子,可惜那家伙身边护卫多不胜数,而且他自己功夫也极其了得,她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反而连累得夏存被太子和皇帝重罚。
再然后,夏存就总是一年半载才会回夏府一次,且总是重伤垂危。她一直不明白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直到两个月前与江野同行至江边时,晚上与他讲述往事,听他一分析,她才明白夏存是被那太子派到战场上,总是以最少的兵力,严重匮乏的军需供给,让他孤军深入,面对草原上各个部族的精锐铁骑。
他一直想致夏存于死地,好在夏存总是算无遗策,用兵如神,每次都险胜凯旋。
这阴魂不散其貌不扬的男子,和当年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年轻皇帝,究竟有什么关系?小狼冷冷审视着对面桌上那男子,撇了撇嘴道:“这酒的味道的确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可惜这酒的主人非常让人倒胃口,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这酒我不想喝,拿走吧。”
送酒过来的护卫为难的看向自己主人,那男子眼神一寒:“不要不识抬举,我不会在酒里下毒。”
“毒酒都比这梅花酒好,叫你的人拿走。”小狼一点面子不给的断然拒绝。
“除了夏存,你并不是不能接受其他男人,那么让你留在皇宫,应该也不算太为难你,是吧?”那男子冷厉的目光看着方曜,冷冷问。
“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太子,我怎么可能被迫离开京师长达六年?要我留在皇宫,这辈子,下辈子,都绝不可能,除非将我杀了,尸体留在那里。”
“如此,那就只能让那些羁绊你的人,全部变成死尸!”那男子狠狠捏着手中杯子,琉璃杯瞬间变成齑粉。
一直冷眼旁观的方曜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想要惹她不开心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我送入地狱。如果你再不滚开,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粉身碎骨。”
凝暖和凌天被他们口气里浓烈的杀气吓得没了胃口,凝暖怯怯的起身依偎到方曜怀里:“叔叔,你们要打架吗?我怕。”
方曜收敛起浑身暴怒,微笑抱起凝暖:“小暖别怕,叔叔不打架,只是和对面那位叔叔说着玩。”
那男子冷笑看了看小狼:“我容忍了你六年,以为你这一生心心念念只有夏存一人,别人不管用尽什么手段,都绝不可能得到你的心,却没想到,你原来也是可以接纳别的男人。小狼,既然如此,你的余生,必须在皇宫里度过。”
“你是太子,不,现在你早就是皇帝了,是吗?”小狼惊异不定,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离开京城,易容改装,来到这烽火连天的西域。
那男子重新拿起一个杯子,低眸把玩着,良久,道:“很意外吗?”
“是有点意外,你就不怕小命丢在这里,或者有人趁你不在皇宫,发动政变,夺了你的皇位?”小狼幸灾乐祸道:“你的兄弟们虽然被你处理掉大部分,但是还有几个活着,他们未必有你的雄才伟略,却也不是蠢材,只要有栋梁之臣辅佐,一样可以治理好国家,顶多也就是在对待北方、西域和东北各异族政权上懦弱了那么一点,要丧权辱国,靠和亲和贡赋偏安中原。”
“这些事情不必你过问,你只要认清现实,到时候乖乖回宫,做你的皇后即可。”男子语气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皇后?”小狼惊讶道:“你觉得我这种女子适合吗?”
“我觉得适合,天下谁人敢非议一个字?”
“我小狼才不会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你就别做梦了。”
“我后宫里本来也就没有别的女人,以后也不会有别人,你不必担心这个,只管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小狼脸色微变,不愿意再听那男子说话,有些头疼的看了方曜一眼:“我们走吧。”
有孩子在身边,酒楼这么小的空间里,如果厮杀起来,所有的血腥都会让小孩全部看在眼里,方曜不方便在这种时候动手,于是抱起凝暖,小狼牵起凌天的手,一起向楼梯口走去。
然而,刚刚抬起步子,就惊觉密密麻麻绿豆般大小的虫子蜂拥从楼梯口涌进来,晃眼间就已经填满了出口。
再看各个窗口,也全部是彩色飞蛾,斑斓绚丽的大翅膀扑闪着,亿万剧毒粉尘弥漫过来,飞蛾面目狰狞,獠牙森然,小小的爪子尖利无比。
楼梯口涌进来的是玄灵虫,而窗口飞进来的则是蛊神教的彩蛾,是极其邪恶的蛊虫。
来不及多想,方曜和小狼立即撕下布条捂住凝暖和凌天的口鼻,向外冲杀过去。
那男子和他的五名护卫也立即兵刃齐出,向外掩杀。
玄灵虫体内的毒素可以控制人的神智,一旦被那种虫子钻入体内,就会让人成为傀儡,受操纵玄灵虫的幕后黑手摆布。
而飞蛾身上的毒素则有强烈的致幻和见血封喉功效,只要吸入肺部,就会被毒死,或者产生强烈幻觉,神志不清中被对手杀掉。
凝暖和凌天年纪太小,根本不敢在这种邪虫毒蛾密集的地方多待,方曜七杀羽荡起弥天彩电,将所有包围过来的毒物全部绞杀成粉尘,杀开一条血路,带着小狼飞掠而出二楼雅间,冲向楼梯口。
那男子和他的五名护卫紧跟在方曜他们的身后,也飞向楼梯那里。还没有飞下去,整座酒楼就轰然一声,像梦落江南那样,陷入可怕的连环大爆炸里。
石块木料纷飞,楼上楼下惨叫声不绝于耳,无数客人争先恐后向外窜逃。
方曜与小狼各自护着怀里的孩子,七杀羽挥动处,周围的一切都被强沛绝伦的力量清空,涤荡出去,宛如形成一个旋转的巨大漩涡,他一拉小狼,从那一瞬即逝的漩涡气流通道飞掠出去,落在大街上。
紧跟着他们向外飞蹿的男子眸色一沉,暗自心惊,这个方曜,实在太厉害了,不除掉他,他想带走小狼的计划就绝不可能实现。
不过,鹤湖妖僧没有清剿之前,他还不能动这个死神方曜,因为他将普天之下所有武林门派和世外高人都排查过很多遍,能够与鹤君一战的人,只有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方曜。
如果现在就设法除掉方曜,那鹤湖妖僧那股可怕的势力就将继续危害西南半壁江山。暂时他只能忍着强烈的妒恨,任由小狼与方曜在一起。
不过,既然方曜和小狼已经来到西域,那他就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所有的时间紧紧算好,绝不能让他们有一丝一毫再度亲热的机会。
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万分不屑,可是只要一牵扯到小狼,他的帝王之尊就不得不大打折扣,无法说服自己放手,就算明知道小狼现在已经委身方曜,他嫉恨欲狂,却依然难以自拔,想用尽一切手段,将她掳走,羁押在皇宫里。
前几年,他还有些迟疑,怕她心里根本容不下除了夏存之外的任何男人,不敢用太过极端的方式,将她死死禁锢在皇宫里,怕她受不了逼迫会自杀。
可是既然现在方曜已经可以得到她的身体和心,自己又为何不可以?他就不信以他的实力和手段,会得不到这个让他七年来日思夜想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