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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清醒

距离程晟离开,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夏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的晚,白天的喧嚣与热度,还充斥着这个城市,只有冰凉的酒精,才能消散,整天的焦躁。

所以,夏日的夜,是不眠的狂欢。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爱来呆着,总的来说,有些不务正业吧,小雅的能力很强,她将爱来打理得井井有条,根本就不需要我怎么管理。李廷枢已经将爱来,转到了我的名下,或许是为了让我打发时间吧,虽然我并不想要,但是他却坚持要这么做,不过这样一来我总算是有一个安身之所,不是吗?

晚上的时候,我总是呆在吧台上,看着形形色色的男女从我的身边经过,有些强颜欢笑,有些甘愿沉迷。

我总会点上一杯酒,喝着,听着吧台的小伙子讲故事,久而久之,我的酒量就见长了,小伙调的鸡尾酒很好喝,特别是那一杯星辰之梦,会让你想起很多个夜晚的故事。

“萧瑶,不要再喝了,跟我回去。”一个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旁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上的人们都在欢快的摇摆着,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假装听不到有人叫我,还依然静静的坐着喝酒,淡蓝色的‘星辰一梦’慢慢的从我的喉咙滑落,香气充满了我的鼻腔,酒精刺激着味蕾,好像就炸开一般,可是下一秒,似乎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只有淡淡的酸味和淡淡的甜味,让人黯然惆怅,患得患失,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夜晚,初见时的欢乐与怅然......

“萧瑶,我跟你说话呢?”李廷枢走到我的身旁,手捂住耳朵对我大喊着。

我轻轻的勾起嘴角,故意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李廷枢的眼里明显的浮现出了怒意,他拉过一个服务员,对他喊着:“把音乐关掉。”

“李少,这......一曲还没放完呢,还有这么多客人在......”服务员为难的看着李廷枢,他可不敢随便关掉音乐。

我不理他,继续喝我的‘星辰之梦’,没一会,一杯酒就一下肚了,我正准备再点一杯。

却被一个手拉住了手臂,我猝不及防的被拉下高脚凳,我转头看着他,此时的李廷枢正怒气冲冲的瞪着我,他二话不说,就将我拽着走。

我被他踉跄着拉出了爱来的门口,推开玻璃门的刹那,一阵热浪袭来,夏日的夜也没有凉快多少,我一时间不适应这样的空气,立即打了一个喷嚏。

李廷枢松开了手,可是他的怒气就像这炎炎夏日的热浪一样,怎么也消不了。

“林萧瑶,你还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李廷枢的眉毛都要拧成一块了。

“我还能做什么?我这不是在忙着自己的事业吗?李廷枢,这个店不是你给我的吗?”我反驳着李廷枢的话。

“可我......我只是为了让你有个地方可以去,我只是想给你找些事做,我以为,你就不会这么颓废了,可是你看看你,还是那么的不思进取,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李廷枢说着,心疼的看着我。

我转过头看向马路的另一边,躲避着他的眼神,说放下谈何容易呢,那件事已经成了我心中的倒刺,只要心还在动,那倒刺就会越扎越深,越来越疼。

“李廷枢,我是人,我也是有感情的,我忘不掉,你怎么逼我,我还是忘不掉,不要管我了。”我看着马路那边说着,我感觉自己就连眼眶也被气温给热化。

“萧瑶,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在痛苦,可是你为什么就是要为难自己呢,程晟他也希望你能过得好,他在天上看着你呢,你怎么可以这样,让他死了也不能安息呢。”李廷枢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很多汗珠,但是他还是愤怒的对着我喊,我不想再听他讲了。

我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气那么大,我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

“李廷枢,你放开,我怎么做你管不着,我要进去了,别拦着我。”我心里的怒火也蹭了上来,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人总是容易变得烦躁,只是李廷枢提到程晟的名字,我的心就颤抖了一下,李廷枢,你知不知道,人死了一切都没了,就只剩下一堆骨灰而已,他已经不存在这个空间里,一切都没有了。

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事情,当时警察找到我们,他们说这件案子,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无法抓到主谋,只能将那个凶手李强定罪,这个案件判定为他杀,然后到这里就搁置成疑案了。

我无法接受这样草率的立案,可是程坤好像并不想再继续追查下去了,他想让生活回到正常的起点,但是我做不到,我继续上诉,可是都被反驳下来了。

我只能消沉的呆在爱来,整天除了喝酒,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做了,原来生活还可以这么的简单,这日子真是太好过了。

“林萧瑶,你就不能振作一点吗?难道没有了程晟,你就不能生活了吗?”李廷枢大声吼着,周围的气温似乎更加热了,我好想再钻回那个冷气开的很足的爱来里面去,只是李廷枢好像知道一样,他伸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扛起,然后走到他的车子旁边,将我塞进他的车里。

“李廷枢,放开我,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车子里的空调很冷,这样的冷热交替,让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廷枢迅速的将车门关上,我只能在里面,拍打着车窗,他赶紧进来将门都锁上,二话不说,就将车开走了。

“李廷枢,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去。”我对李廷枢大喊着。

可是李廷枢并不理我,他将车子越开越快,几乎就是要将油门踩到底了。

我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力的盯着前排的椅子看。

“现在害怕了吧。”李廷枢转头看我,他的眼神里,好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只是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李廷枢,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都说了不要管我,你非要来管我,管我做什么,你就让我这样吧,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不会痛。”我轻声说着,尽量将情绪隐藏起来。

“萧瑶,往前看吧,我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振作起来,我只要你好好的。”李廷枢看着前面的路,叹了一口气。

“我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当时的情景,我只要一睡着,就会想到程晟离开时的场景,李廷枢,你知道吗,我只有这样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悲伤再也隐藏不住了,我感觉自己的泪水是苦涩的。

“你要怎样,才可以释怀啊!你以为你只是在折磨着自己吗?你为什么就不看看那些还活着的人呢,或许还有人比你更加的痛苦,但是他都这样忍着,你有什么资格继续放纵,林萧瑶,为什么只有你可以这么的任性,你有想过我吗?有想过我的痛苦吗?要比的话,我比你更加痛苦一千倍,一万倍。我就这样看着他倒在我的面前,那时候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救我,要是他不救我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李廷枢说得咬牙切齿。

我的心瞬间一窒息,好像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我一直都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一直都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消沉,看不到任何人,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给程晟报仇,但是我却没有看清楚状况,是我太自私了,完全没有想到别人的感受。

好像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李廷枢将车速,放慢下来。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你知道吗?那时我也很自责,程晟去世,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但是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那都不用生活了,程坤也很难受,那个是他的弟弟,但是他都重新振作了,你呢,你还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圈子里,有什么用,这只会让爱着你的人,更加难过而已。”

李廷枢句句在理,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其实我的心里明白,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该怎么样才能忘掉,这些发生的事情。

“萧瑶,换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吧,尽量不要去想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就算你懊悔,就算你难过,你也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李廷枢的声音变得很柔和,就像天边飘过来的云。

我不禁热泪满眶,看着还在专心致志的开车的李廷枢,我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好像以前的那种空虚无力的感觉正在离开我的身体,我好像在慢慢的放下那些一直纠结着不放的情绪,逝者已矣,就让他在我的回忆里,也安息吧。

“李廷枢,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们,是我的错,我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没有看到现实生活,没有看到身边的人。”我对着李廷枢忏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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