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国倒在血泊里，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他花白的头发被血水粘着，一缕一缕地盖在脑袋上，那上面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天哪，快，快叫救护车，凌宇，快。”秦时时飞奔过去，就在当街跪下来，抱起于建国的头，抽出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拼命要堵住那个直冒血的窟窿。
“喂，急救站吗？这里。”
凌宇掏出手机，刚刚拨通了112，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响声，从身后传了过来，秦时时也听到了，她抬起头惊慌地循声看过去。
原来那辆刚刚撞了于建国的黑色轿车又调转了车头，再次冲了过来。
凌宇有一秒钟的愣神，才反应过来那辆车撞人并不是出了交通事故，而是蓄意谋杀，现在看到于建国还没有死透，所以索性再来碾压一次。
“时时，躲开。”凌宇手机一扔，直接抄秦时时扑了过去。
秦时时还在愣神，被他重重地一推，顺势就滚到了马路边，后脑正好磕到了马路牙子，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可是昏过去的秦时时毕竟多过了轿车的碾压，凌宇就没她这么幸运，被黑色的轿车冲飞了出去，还好他前面有于建国的尸体挡了一下，只伤到了下半身，胸部以上受到的冲击并不大。
黑色轿车看到一死两伤，知道事情闹得有点大，“唰”的一个急转弯，后轮挠地，挤开人群扬长而去。
凌宇还有意识，在模糊的视线里牢牢得锁定了那辆车的车号。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凌宇的双腿已经麻木了，秦时时躺在路边没有醒，而被轿车压过两遍的于建国，心跳早已停止，血，已经冷了。
秦时时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莫子谦还在HX主持风投项目会议，他紧紧盯着手里的汇报表，一目十行地在核对那些数据。
旁边就坐着大美女何洛，也是一双眼目不转睛，只是她盯得不是报表，而是拿着报表的莫子谦。
对她这种明目张胆的视尖行为，会议上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何洛美的太惊心动魄，她的其它行为，惊艳程度都比不上她的美貌。
“铛铛。”
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沈青屁股着火似的闯了进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这种项目会，只要莫子谦不发话，连地震也不准有人打扰。
莫子谦显然憋了火，冲着沈青一记眼刀就飞了过去，可谁知沈青并没后退，反而急赶了几步，凑到莫子谦跟前，一低头，开始咬耳朵。
参加会议的高层都面面相觑，旁边的何洛更是惊得一愣。
沈青在莫子谦耳边刚说完两句话，莫子谦就一拳砸在了会议桌上，顺势腾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高层被吓得集体一震，一个个目瞪口呆，半天没合上下巴，何洛往会议桌上看了看，发现莫子谦砸过的地方，桌面竟然掉了一层漆，已经微微凹进去了一块。
莫子谦出了会议室，并没有回办公室，从走廊直奔电梯而去。
到了地库，他才说了一句话：“你开车，地址知道么？”
沈青点了点头，很熟练地开车门，点火挂挡，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把车轰了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儿？”
法拉利跑车冲到了高速上，莫子谦才开口问，他眼神沉的厉害，里面全是望不见底的黑，一只手抵在车门上，另一只手一直在摩挲着下巴，满是烦躁的意味。
沈青还从没见莫子谦如此紧张过，他咽了一下口水说：“就在刚刚，已经送市二院急诊了，目前的消息，只是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
“于建国呢？”
“他。”沈青顿了顿，“当场死亡，救护车去的时候，人已经冷了。”
莫子谦没有再说话，到了市二院的急诊室。
院长已经迎了上去：
“莫总，您放心，人没事儿，在里面。目前生命体征很稳定。”
莫子谦看也没看他，急匆匆地往病房里走，知道目光搜索到了秦时时，他才放慢脚步。
“时时。”他走到病床前轻声唤了一下。
秦时时双眼紧闭着，没有任何反应。
院长急忙走上去，小声地解释说：“来的时候醒了一阵儿，情绪一直不稳定，吊瓶里给加了一点安神的成分，现在是睡了。”
莫子谦这才转过脸，看了看院长，沉着脸吩咐说：“嗯，马上安排转院，去HX。”
“好。”院长一口答应下来，他清楚，HX附属医院的条件，比这里好太多，而且他们有针对VIP的护理病房。
“那，一起送来的那位先生，也要转过去么？”院长抬头问。
莫子谦眉毛拧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沈青赶紧上去小声说：“院长说的是，凌宇。”
莫子谦顿了两秒，点了点头：“嗯，也转。”
去HX的路上，沈青有点疑惑，他一边开车一边问：“莫总，为什么要把凌宇也转过去。”
“因为我有事要问他。还有，这次的行动，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吧。”
沈青点了点头：“我们的人只是威胁了一下于建国，于建国确实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太太说了当年的一些情况，汪警官的联系方式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打算让于建国交给太太，可是。”
沈青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个杀人灭口的，把事情捅的这么大。”
“这是老太太在搞鬼。”
“有没有可能是大少爷那边？买凶杀人，不太像老太太的风格啊。”
“哼。”莫子谦冷冷地嗤笑了一下，目光像带着毛边儿的玻璃碴子，划过车窗外的风景，把一切美好刮了干干净净。
他阴森森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觉得和善的人，手上就不沾血么？”
沈青被他说得脊背一僵，温暖如春的车里，竟倏地出了一层的冷汗。
HX的附属医院，的确条件一流，秦时时的安定药效还没有过，依旧在沉睡。凌宇却已经醒了，他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是小腿骨折，幸好于建国的尸体块头比较大，否则他也许就瘸了。
“起来，有话问你。”
来到凌宇的床前，沈青很不客气地叫了一声，他身后还立着一个脸冷得像修罗一样的莫子谦。
凌宇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理都没理他们。
可是他的这个气节保持了不下三秒，就被沈青一拳搬了过来。
“啊。”沈青的拇指正正好压在他断裂的腿骨上，一阵钻心的疼，让他瞬间叫出了声。
“你，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你们这帮畜生。啊。”
凌宇还没有骂完，腿骨再次被沈青压了下去。莫子谦看了看他汗如雨下的脸，走到跟前森森地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医生给你做一次没有麻药的截肢手术，你说怎么样？”
“莫子谦，你这个人渣，要杀要剐随便你，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买凶杀人灭口还不够，还对时时下手，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
这话一出，莫子谦眼神愣了一下，知道凌宇是误会了他，可是他懒得解释，而且这种事越描越黑。
他只是勾了一下唇角，又森然地笑着问：“凌宇，关于救秦时时的事，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是车祸当时，所有的当事人里，只有你是清醒的，而且离肇事车辆这么近，所以我需要你回想一下，是不是记得那个车牌号？”
“做梦。”凌宇一秒钟都没有考虑，直接送出了这两个字。
沈青抬起手，又要去压他的伤口，凌宇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莫子谦却拦住了沈青，小声地说：“凌宇，如果你想让于建国枉死，让时时白白受罪，你尽可以守口如瓶。”
凌宇被这句话闪的一愣，怔怔地看着莫子谦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那辆轿车不是你派来灭口的？”
“如果我要灭口，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么？”
凌宇想了想，这个解释有道理：“那是谁？”
“不知道，所以要查。”
“用不着你，我会交给警方的。”凌宇没好气地又扭过头去。
莫子谦笑了笑：“可以，但是他们的办事效率你也知道，调监控都要打好几层报告，等查下来，不知道第二波针袭击会不会已经来了。”
凌宇眼神闪了闪，瞬间明白了莫子谦的意思，如果真的有第三方在杀人灭口，那么秦时时没有死，他们有可能再次动手，所以现在不能等，要赶紧查出来敌人的身份。
“我，我只模糊记得一个大概。”凌宇的口风开始松动，“是本地的牌照，号码是BJ三三四零一。”
莫子谦点了点头，刚要抬腿走人，又想起了什么似得，转身说：“关于盛时的一切，我劝你不要再查了，时时只有一条命，有我护着就够了，不要因为你的执念，把她葬送出去，这是我最后，也是唯一对你的忠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去了秦时时那里。
凌宇脸憋得通红，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莫子谦的手段的确比警方都要高效，也许现在告诉他信息，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如果不是他安排的这场车祸，那么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阻挠他们去查盛时的过去呢？还有于建国最后所说的那个警察，还能不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