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要他亲口说吗？温小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马上叫他过来，看他会不会跟我说的一样！”
温小染叭地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勇气听着亲生父亲说出那样的话来，她怕自己听了怕是连一天都活不过去。
手机没有再响，她抱着自己颤着肩膀唔唔地哭了起来。
不知何时，帝煜走了进来，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他抿着一张薄唇，始终没有说话，最后掏出手机打电话：“上来做饭！”
不久，管家到来，取代了她的位置。
温小染红着眼走出来，不敢看帝煜，“我……走了。”
“吃了饭再走。”对方的语气很冷，眸光也沉着。
温小染执拗地没有动，她不想留下来，不想让帝煜继续看着她的尴尬，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多么不堪的人，是个连父亲都不想要的人！
“去位置上坐着！”
帝煜发布了命令。
她依然没动。
最后帝煜走过来，将她扯在位置上，强按了下去。
管家手脚极快，很快端来了四菜一汤。
帝煜将满满的一碗推在温小染面前，“吃饭！”
说完，他自己低头吃了起来。
温小染呆坐在那里，连筷子都没捡，只愣愣地看着他吃，眼睛依然肿胀，难受得很。
帝煜没有再叫她，缓慢而优雅地用着餐，细嚼慢咽。饭菜传来香味，管家做的东西仅从外观上就比她做的强了不止一个档次，温小染微微泛起了脸红，却依旧没吭声。
帝煜把面前的一碗饭吃完，终于来看她，“温小染，做我的女人。”
温小染平定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不太相信地来看他。
他的眸光回应过来，眼里有着严肃和坚定，不像在跟她开玩笑。
“这一次，由你定，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留在我身边。什么条件，都可以。”
温小染张大了嘴，她不敢相信这话从帝煜嘴里吐出来。
“你……为什么？”她轻飘飘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只看着她，要的是刚刚问话的答案。
温小染胡乱地闪烁着目光，他的问话越发让她感觉到自身的不堪。
“我根本不值得……你看到了，连我父亲和最喜欢的人都抛弃了我……”
“值不值得不是由你来定，也不是你父亲或是别人，而是我。”
依然霸道的语气，此时却将她暖得一塌糊涂。温小染的眼里闪出了晶莹的泪花，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激动。
“帝煜，如果……如果我说我想要的是……”全部，一辈子呢？
最后的话，她没有问出来，却已经为他而动摇。
或许，做他的女人也不错，即使不能一辈子，她也已经沉沦了。有些感情，明明知道是毒，却还是无法自拔。
温小染决定把曾经的感情做个彻彻底底的决断。
虽然不打算参加欧阳逸的生日会，但她还是去买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没有打电话，她直接去了欧阳逸的工作室。怕碰到温小慧又惹得不愉快，她只在路边坐着，晃着两条腿无所事事。
帝煜的话反反复复地响在她耳里，温小染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出条件。他是真的很在乎她吗？所以才会那样？那样的男人由着她出条件只要她做他的女人，谁不会心动？
即使到了此时，她的心依然呯呯跳个不停。
她没有马上回应帝煜，只让他给自己时间考虑，不过答案早在心中，只是需要一个缓冲的契机而已。
她承认自己矫情，但他说出那样的话来时，她真的给惊到了。这样的话从帝煜那样的人嘴里吐出来，怎么都觉得没有真实感。
掐了掐自己，挺疼的。
看着自己的脚指头，她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回答帝煜。是直接跑到他家去说“帝煜我同意了”还是选个有情调的地方婉转作答？
还没想完，电话已经打过来，是帝煜的。
“晚上过来做饭！”
这语气，可真是霸道啊。
显然，他已经十分笃定自己离不开他了么？
温小染的心狂跳了一下，本想说几句，最后却变成了一个乖乖的“嗯”字。她，给帝煜奴役甩瘾了。
那头听到她的回应，似乎心情不错，低低道了一声：“早一点。”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
温小染的狂跳再也止不住。
帝煜总有这样的魔力，只要一点情感的变化就能迷得她神魂颠倒。感叹过后，温小染捂了一把自己的脸，红通通的，烫得吓人。
为了在等下面对欧阳逸的时候能自然一些，她决定分散注意力，不要再去想帝煜的事。她轻轻哼唱起歌来。
温小染的声音轻轻扬扬，虽然不是极致尖细的那种，却别有一种情怀。她喜欢唱歌，一唱起歌来，什么都能忘记。因为没有人，她的胆量放得有些大，唱得格外动情，音量也不觉深高了起来。
唱完一首感觉周边的气氛有些不对，这才意识到不知几时，自己眼前拖了一条长影子。抬头，她看到了欧阳逸。
他没有开车，徒步走进来的，手里握着个杯子，拼拼凑凑，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她曾经砸碎的那个。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那杯子脱了手，在地上砸成粉碎！
温小染给吓了一跳，站起来睁着双大眼与他相对。她看到欧阳逸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瞳孔越缩越紧，而后一步上来，揪紧了她的双臂：“你！”
他吐出这一个字来，激动让他无尽加力，钳得她的臂膀都要断掉。温小染疼得脸都发白，挣扎着，“疼……”
他没有松手，反好往里一提，将她提到眼皮子底下，“小染！”
她看了出来，他眼里的情绪是震惊。
震惊什么？她什么也没做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给你送礼来了。明天你就要结婚了，不管怎样，都祝你幸福一生，百年好合。”她忍着痛把礼物奉上。
欧阳逸没有接，还沉浸在某种震惊中，目光都是呆滞的。
“为什么。”好久，他晃着头问，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在对自己进行诘问。
“什么为什么？”
他这个样子让人心很不安，她本能地问。
他叭地松了她的手，头摇得更猛，眼睛已经红了起来，像是经受了巨大的打击：“怎么是这样！”
“什么这样！”
欧阳逸没有说话，疯了般推开她，冲进了工作室。
手里的礼物叭一下子跌落。
那是一对杯子，祝福他们一辈子。
碎片碰撞的声音响起，温小染知道，杯子碎了。
她低头拾起装满碎片的杯子，愣愣地看向欧阳逸跑远的背影，始终理不透，他刚刚是怎么了。
新人，其实并不期待她的礼物。这件事没有在温小染心里留下太多的感触，东西碎了也就没有再送的打算。她拢拢头发，决定回家好好梳洗一下，去帝煜家给出那个答案。
下午，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是欧阳逸打来的。温小染想到了他苍惶离开时的样子，有些意外他会给自己打电话。
她迟疑了好久，接下。
“你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你！”帝煜在话筒里大喊，震得她的耳膜发痛。
温小染冷静地回应，“我在家里，不过，我们还是不见为好，终究你要结婚了，好好准备。”
那头还要说什么，她挂断了电话。
手机再次响起来，依然是他。
温小染虽然感觉到了他的怪异，却并不想有过多的往来。她已将他们之间的感情洗涮得干干净净，就像那对碎掉的杯子一样，无法拼凑。
索性，关了机。
换了条白色连衣裙，将发丝软软地垂在背后，温小染特意化了个淡妆。镜子里的她一时间光彩夺目，粉亮晶莹，跟件艺术品似的。连江母都忍不住赞叹：“我家小染这一打扮，可比明星还要漂亮了。这是去哪儿？弄得这么漂亮？”
温小染的脸红了红，没好意思直说。
江母了然般拍了拍她的肩，给予的是鼓励和赞赏。
五点钟，温小染下了楼。
楼下，停了一辆车。熟悉的车牌号让她有短暂的恍神，车门已经推开，车里的人走下来。
欧阳逸。
他的目光炯炯，比任何时候都要亮。温小染惊得退一步，他上前就抓住了她的肩，“是你，是你对不对！”
“什么……是我？”
她被他的举动惊在那里，只能机械地问。
欧阳逸眼睛突然红起来，突兀地滚下两滴泪来，“一定是你！”
他的眼泪把温小染吓得够呛，完全乱了阵脚：“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逸突然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紧，紧得她几乎吐不出气来。她想反抗挣扎，对方没给，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从来都不说陪着我的人是你？为什么由着我误会？为什么？”
脑袋的某处轰一声，有某种东西轰然倒塌。温小染不敢置信地僵在他怀里，在意识到他激动的是什么时，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你让我怎么说？从醒来的那天，你就待我跟敌人似的，我一开口你就用过份的话堵我，不管我说什么都不相信，完全把我定位成了坏女人。你让我从何开口。”
过往的委屈涌上来，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