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漆红的檀木书桌正摆在与门相对的地方,黑色沉香木制成的书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肃穆,最上一层书架上有一盆吊兰,其叶悬了下来,纤细的藤蔓,可是叶子却异常青翠,上面有白花悄然盛开,极淡的花香,常人一般无法嗅及。
萧潇轻抬步走近书架,上面的很多医书便是连师父都不曾有的,除了医书外还有很多兵法,萧潇用指腹轻划过这些书脊,手指轻顿,拿出了一本名为诗经的书,浅笑着翻开一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你现在所念的是——诗经?郑风?子衿。”叶落听见声音后轻抬眸看向萧潇,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进萧潇。
“没想到叶落国师还喜欢诗经。”萧潇轻笑着将诗经合上,曾记得第一次拿到诗经时,只翻看了几页后便不再看了,里面的句子太过拗口,情感太过黏糊,让她甚是不喜。
“萧姑娘不觉得诗经很有意思吗?一段话只改动几个字却完全变成了另一番味道,重复不是累赘,而是另一种升华。”叶落浅笑着抬手拿过萧潇手中的诗经,随手翻至一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是我看的第一篇诗经,而后便喜欢上了诗经,寥寥数语,却能戳中人心,感觉在它面前,整个人都渺小了,所经历的事无论之前感到多么的愤愤不平,看了几篇诗经后,整个人都平和下来了。”
“还有什么事会让叶落国师觉得愤愤不平吗?”萧潇轻笑着启口,佯装不知叶落话中深意。
“罢了,多说无趣。”叶落听出了萧潇话中的故意逃避之意,转而将诗经放回书架上,转身时,却听萧潇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相信你吗?”
叶落闻言,脚步微顿,没有转眸,但却做出了聆听的姿态。
“因为,在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知晓我真正身份的人。其实,我很害怕,每一天都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我不敢熟睡,因为我害怕再次醒来时会回到那个枯井,那个禁锢了我一生的枯井。”此刻的萧潇是脆弱的,她轻低眸,肩膀微微颤抖着,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弥散在她的血液中。
“你能感受到我吗?我是温暖的,你也是温暖的。那个被困枯井的萧潇确实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涅槃重生的萧潇。”叶落轻抬手从萧潇的背后抱住了她,将她紧紧的拥在自己的怀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颤抖,心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她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其实她最该恨的人是他。
萧潇轻闭上眸子,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叶落的呼吸,他心脏的跳动声让她整个人慢慢平复下来,不知为何每次在他面前她总会不知不觉的卸下自己所有的伪装,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若他是敌人,她早已溃不成军。
“砰~”有瓷器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萧潇忙抬眸朝门外看了过去,只见一袭红衣一闪而过,她忙退出叶落的怀抱,轻皱眉,蝶舞那丫头定是误会了。
萧潇刚要抬步追出去,却被叶落拉住了手臂,“我去就好,你在这里等我。”
花蝶舞一路狂奔,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耳朵里因灌满了风的声音,而嗡嗡作响,她扶住树干,剧烈的咳嗽起来,有泪夺眶而出,这是梦,这一定是梦,这不可能是真的。
“公主。”
耳边传来叶落的声音,花蝶舞轻抬眸看了过去,睫毛上因沾上泪水让她看不清叶落的样子,可是她知道那是他,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将白衣穿得那般好看。
“不要过来!”花蝶舞抬手阻止叶落想要靠近的动作,“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
“公主,叶落早就说过,不要喜欢叶落,那样会让公主受伤,因为叶落不会喜欢上公主,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这与她人无关。”叶落看了一眼花蝶舞,止步顿在了离她大概有三步左右的距离,轻声启口,有些痛越拖延,只会越痛。
“我叫你不要说,不要说,你听不见吗!”花蝶舞突然解下腰上的鞭子狠狠的朝叶落抽了过去,叶落明明有躲闪的时间,可是他就这样笔直的站在原地,任鞭子抽过自己的身体,血痕透过白衣很快便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