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动的巨浪之中，铁背鱼密密麻麻，就像是向日葵盘子似的，看的人头皮发乍。
“来……来了……”虎子哭丧着脸说道。
怪圈中的铁背鱼旋转着，犹如星河一般，不断往乌艚船靠近。
随着鱼群的转动，带起了水浪形成了漩涡，船被带着旋转不已。
周成手握鱼叉告诫道：“大家小心了，铁背鱼要攻击乌艚船了，就算被咬中，也要给我忍着，千万别落水，不然渣都剩不下！”
周明母亲等人也站了起来，唐萱儿手抓着一把鱼叉，白月拿着短刀，虎子拎着渔网，等待着铁背鱼的到来。
看着水中翻腾的铁背鱼，众人脸色都有些发白，毕竟这铁背鱼不是善茬，那刀锋一样的铁尾，锯齿一样的钢牙，都是致命的武器，能在黄河里生存，可见其不是吃素的主。
我紧握着鱼叉，风吹的衣摆乱晃，头发被吹的跑到了一边，心里惴惴不安，好像是上战场一般，已经闻到了血的味道。
咕咚……咕咚……咕咚……
闷响声不断，鱼圈变小了几分，距离乌艚船只有三两米。
嗖……
一只铁背鱼跃出水面，摇头摆尾往船上飞来。
我急忙一挑鱼叉，尖锐的铁枪头拍了出去。
啪……
一声冰凉的声音过后，铁背鱼横飞了出去，掉在了黄河水中。
唰唰唰……
一阵碎响，随即就是铁背鱼尾巴碰撞声，叮叮当当脆响连连。
嗖嗖嗖……
数条铁背鱼一起跃身而起，照着船上跃来，如鱼跃龙门一般，鼓足了力气。
我紧握着鱼叉，横扫了出去，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有不少被打落水中，但还是有漏网之鱼，已经飞入了乌艚船，一个摆尾，一条手臂粗的铁背鱼咬住了我的腿肚子。
啪……
我猛地跺了一下脚，铁背鱼甩了几下，痛得我腿肚子抽筋，不顾剧痛将其一把扯了下来，拽破了裤子，撕下了一块红肉。
哗哗哗……
水面波涛卷动，水花四溅，铁背鱼纷纷跃起，就像接到某种指令一般，疯狂的往乌艚上飞来。
周成左手抓着鱼叉，右手握着短刀，双手挥舞，铁背鱼被打的七零八散，脸上溅了不少鲜血。
唐萱儿、白月、周明母亲三人站在里面，奋力拍打着铁背鱼，倒是没有受伤。
周明抓着鱼叉，手臂上吊着一条铁背鱼，鲜血流淌着，不管不顾继续刺杀，很是悲壮。
虎子还在怪叫，我一看，好家伙，三条铁背鱼咬着虎子的背脊，屁股蛋子上还挂着两条，虎子拿出了短刀，边哭边刺，硬是将铁背鱼拽了下来，屁股都开花了。
周明用鱼叉挑起了渔网，挡住了不少铁背鱼，我急忙用鱼叉挑起了渔网的另一头，将渔网拉开，罩住了半边乌艚船。
铁背鱼撞在渔网上，随即掉入了水中，扑通声此起彼伏。
周成拿出了一枚雷管，点着后抛入了浪涛之中。
嘭……
一声闷响，水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随即水花飞起了三米高，巨浪直接拍到了船舷上。
铁背鱼虽然厉害，但也是肉体，尤其肚皮非常柔弱，被雷管的冲击波炸的漫天乱飞，掉在乌艚上噼里啪啦乱响，如下了一场鱼儿暴雨。
这一声巨响，镇住了攻击的铁背鱼，纷纷掉头潜入了水底，水面上只有少许几只死鱼，还有浮动的残肢断体，腥味浓的刺鼻。
虎子脸白的像一张纸，蹲在船头直打颤，牙齿咬得咯咯乱响着。
周成问道：“大家都不要紧吧？”除了虎子不吭声，其他人都还好，只是被铁背鱼咬了轻伤，稍微包扎一下就好。
老话讲得好，山林走猛兽，深水藏鱼龙，山神能吃人，河神专饮血。说的就是赶山走水之人，一定要小人应对，一不留神，就可能葬身兽口鱼腹。
嘎嘎嘎……
几声乌鸦叫，峡谷中回声不断，夹杂着奔腾的浪声，搅得人心神不宁。
众人正在包扎，船底嘎嘣一声，好像被野牛撞了一下，众人被弹了起来。
周明跳起来抓着鱼叉，问周成：“表叔，怎么了，鱼群不是撤走了么？”
“是啊！撤走了，估计是撞倒什么东西了吧！”周成给虎子包扎伤口，随意回答道。
周明母亲擦着船帮看去，说道：“水中怎么冒金光呢？”
听说冒金光，我心里一喜，不会是有金子吧？
古代官船运粮饷，翻在黄河里的不少，有金子也不稀奇，要是真捞上几百斤，不是发了么？
“不对，好像是一张人脸！”周明母亲一屁股坐在了船上，拍着胸口脸色铁青道：“吓死我了，这是隔水见鬼了！”
周成侧耳听着，说道：“你们听到什么怪声没？”
怪声？
我仔细一听，还是没有，问周成：“什么声音，我怎么听不到？”
周成说：“船底有鸽哨嗡嗡的那种声音，不信你耳朵贴在船板上，肯定有！”
我闻声，急忙俯身贴着船板听。
嗡……呜……呜……
我吓了一跳，果然有怪声，好像人吹口哨似的，闷闷的，不是很尖锐，有些像风吹电线的呜咽声。
“咦……还真有声音！”周明母亲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说：“不好了，是金面鱼王，怪不得铁背鱼全都潜水了，是金面鱼王出来了，刚才我看到的那张金色大脸，应当就是铁背金面鱼王！”
周成面沉如水，寒声问道：“大嫂，你不会是眼花了吧！难道你以前见过金面鱼王？”
“我说你个周成，我才多大年纪，能眼花么？住在黄河边的人，谁不晓得金面鱼王？”周明母亲说着，沿着船舷看去，眼神中多了几分惊恐之色。
扑通……
破水声不断，只见水中扇子大的鱼尾翻出，随即隐没在了波浪中。
黄河浪呼啸着，众人纷纷抓起鱼叉，背靠背观察着变化的水面。
嗖……
突然水中飚出一道水箭，如高压水枪一般，不偏不倚正中我的胸口。
我和周明背靠背，巨大的推力之下，我往后抛出，周明也被推的后退数步，幸亏一脚蹬住了船帮，不然非得落水不可。
乌艚船被水波击打，荡漾个不停。
噗噗噗噗……
又是几声破空响，只见数道银色的水箭喷出。
除了周成外，几人都被水箭击中，横七竖八倒在了船舱里。
我和周成急忙上前，扶起了被水箭打翻的众人，问周成：“这金面鱼王这么厉害，有没有什么驱赶的方法？”
周成盯着翻腾的浊浪，摇摇头说：“只能赶紧划船了，这家伙太生猛了，鱼头就有斗大，看样子起码有水缸粗，若是被巨大的铁尾碰到，不死也得残了！”
虎子把持着舵轮，我和周明二人压着船尾摇桨，唐萱儿和白月在中间划船，周成抓着鱼叉在巡视。
周明母亲站在船中央说：“现在已经进入了黑窝崖地段了，大家小心金面鱼王的同时，也要注意黑窝子了。”
“阿姨，什么是黑窝子？”唐萱儿便摇桨边问周明母亲。
周明母亲说道：“黑窝子是水对流形成了一种巨大的漩涡，转速非常快，有时会带起水龙卷，邪乎着呢！”
原来，黑窝崖这段水流比较急，而且河底有不少巨型礁石，水流若是绕过礁石，就会形成转窝，转窝和水位有关，现在是秋季，黄河水正是旺季，容易形成巨大漩涡。
听周成讲，漩涡大小不一，大的黑窝子直径有几十米，甚至占据整个河道。
黑窝子的速度非常快，形成的漩涡如平放的摩天轮，漩涡眼有十几米深，别说一条船，就是一座楼放在里面，连水花都没有就能被吞掉。
“浪头能打万丈楼，黑窝子里鬼见愁，十万天兵葬水眼，爹不知来娘不喘！说的就是人行黄河浪，别走黑窝崖，黄河有河神，黑窝藏水怪，凶的很哩！”虎子说着，脸上皮肉抽了抽。
我有些害怕，这他娘的什么事儿，没想到在黄河上找个人，竟然这么危险，真是好比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马上就有可能被灌迷魂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