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你怎么了？”曾丽突然发觉乃父捂肋异状，惊问道。
曾震华硬撑道：“我没事！告诉爸，他究竟是什么人？”
曾丽脸色发白，颤声道：“他……他说他是一个叫三玄堂的黑帮的人……”
曾震华登时一僵。
三玄堂，即便是在普通老百姓之间也是大名鼎鼎的组织，他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和普通人相比，他由于亲身经历过的经验，更清楚这种黑帮组织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
慕容辰忽然道：“看来她仍是没有记清楚，还是我来说明吧。本人慕容辰，是三玄堂地玄堂堂主，请多指教。”
听着他自报家门，看着他彬极有礼的微微一躬，曾震华浑身一震，彻底僵住。
三玄堂整个体系，在一般人耳中是秘密，但是在稍微懂行的人之间却是人所共知。其中最高为“堂尊”，下来就是三大堂堂主，天、地、人，再下就是六大坛香主。在这个最高层里，堂尊其实并不常露面，应付黑道事务的均是三大堂主，所以可以说堂主完全可以等同于三玄堂的最高领导人。
毫不夸张地说，三大堂主无论哪一个，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不要说他小小一个边境城市的办公室主任，就算是国家重点地区的主要领导人，也得对他们毕恭毕敬。
曾家豪宅内，杨洛听着曾震华的述说，完全可以体会到他当时的震惊感。因为相对于曾震华来说，杨洛由于身份的特殊性，对国际上最著名的黑帮组织都有深入的研究，加上在凌云之事后，他又多方对三玄堂的信息进行收集，所以更能明白三玄堂的厉害之处。
那已经不只是黑帮的问题，三玄堂从下层的香主开始，每个能够加入组织中坚层、领导层的人物，都有其背景。换句说话，就算是简单地把三玄堂一个香主拿出来，不计他在三玄堂的关系，他都是名动一言的人物。
而比香主更高一阶的堂主，更是要拥有强大的背景和强悍的实力。那不只是指钱或者权，甚至会涉及到军方的影响力，种种杂合而成。这种层级的人物，和当时的曾震华这样的角色相比，前者要弄死后者，估计都不用大费周章，就能冠冕堂皇地把事情给掩盖或者扭曲。
很显然，森明耀做为一个老江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豁出老脸任由对方折辱。
曾震华这时叹道：“你可以想象到我当时的心情，刹那之间，我已经感到绝望了。从小丽出生以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足够强大的父亲，可以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说打，我精通格斗，等闲十来人不是我对手；说家世，我复员后大小也是市政府的官员，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但是那一刻，我开始发觉自己是如此软弱！”
杨洛沉默了片刻，突道：“这个人性格上似乎有点问题。”
曾震华愕道：“你说什么？”
杨洛分析道：“我说这个姓慕容的。如果他只是为了惩罚曾丽，那么在你到达前，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对她进行侮辱。但他不但没这么做，还非要等你过去，然后通过折磨你，来逼迫曾丽自己主动就范。这个人性格上似乎有点爱折磨人性的变态倾向，不是正常人。”
这次轮到曾震华沉默下来，片刻后，他才缓缓道：“你猜得没错。事后我才知道，慕容辰和小丽发生矛盾时，本没有第三者在场，但他故意带她到拳馆内，通过伤害森明耀等人来刺激小丽。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未成年的女孩，突然发觉自己向来尊重的拳馆师傅等人，竟完全不敢违抗地任由一个恶魔折磨，那种心灵上的冲击是多么巨大。”
杨洛点头道：“这就对了。这个人很可能有一点精神疾病，你们能活下来，已经是非常幸运。”
曾震华露出一脸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杨洛一番，突道：“你这个人很奇怪。”
“这看法你不是第一个说出来的。”杨洛咧嘴一笑，“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判断的？”
“一般人听到我说这些，要么震惊，要么害怕，要么愤怒，但是你完全没有这些情绪。”曾震华若有所思地道，“你冷静分析，就像说的完全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事。这说明要么你感情淡薄，要么就是你根本不怕三玄堂这样的组织。你告诉我，你属于哪一类？”
杨洛很随意地靠到沙发背上：“你猜呢？”
“这是两个极端。如果是前者，我不该把小丽交给你；但如果是后者，我又很应该把她交给你。”曾震华淡淡道，“这很矛盾，也很危险。”
“还是继续说吧，反正你也开了头，该不该的问题留到说完之后再判断不迟。”杨洛没打算给他一个直接的答案。
曾震华再次沉默下来，入神地看了他十来秒，才道：“后面的事我不想细说，你也该明白了。小丽为了阻止慕容辰伤害我，耻辱地和他发生了关系。她……她那时才十六岁！”说到这里，他双拳紧紧捏住，关节都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眼中射出骇人光芒。
杨洛皱眉看他，突道：“我理解你不愿意回忆难堪往事的心情，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问清楚。”
曾震华的修养甚佳，迅速压下了波动心情，说道：“你说。”
杨洛盯着他的眼睛：“你想报仇吗？”
客厅里瞬间静了下来。
过了足有半分钟，曾震华才长吁出一口气，反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黑社会吗？”
“因为慕容辰？”
“不，”曾震华出乎意料地道，“是因为我知道我没办法报仇！”
杨洛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种畸型心理，也就是没办法做到某件事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其它相似的事上，以此来发泄。
慕容辰这个人精神上肯定有变态倾向，但是曾震华现在也好不了多少。因为知道自己绝对斗不过三玄堂这种力可敌国的组织，所以才会变得偏激起来，对黑社会如此极端。
突然间生出一股好笑的感觉。
这个慕容惊算是为社会做了件好事？
过了好一会儿，曾震华才从情绪里摆脱出来，淡淡地道：“那次之后，慕容辰每年同一个时间都会到西陲去，每次去，都会逼迫小丽发生关系。”
“等等，你说每年？”杨洛听出不对来，“但你们已经搬到了澄原，难道他……”
曾震华眼中掠过一丝讽笑：“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间升任澄原的市长？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栋送给小丽的房子？”
杨洛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房子居然是慕容辰送给曾丽的！而且从曾震华的话可以听出，他能成为市长，也是慕容辰在背后起了极大的作用！
怎么回事？这算是慕容辰良心发现，所以对他们进行补偿？
“你以为这是慕容辰良心发现？不，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不是的。”曾震华冷冷道，脸颊一阵抽搐。
多年前的那天，接到升任通知后的当天，慕容辰在电话里说出话至今让他半个字都忘不了。
“接受我的馈赠，是为了让你们受到的侮辱更加沉重。我很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敢摆脱这种侮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