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抓住了自己的脆弱,可是,他是北宫殇啊,我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心......即便是自己真的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可依然不能改变什么,天一亮,我们还是会回到现实,还是要面对残酷的敌对关系,如果,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先妥协,那个人绝不能是自己。
我和他是不一样的,我背后是一无所有,我没有退路,所以,我不能赌上自己的心,最终让自己走向毁灭。就算要自己骗自己,我也不能先丢盔弃甲,让他来占领我的心,除非有胜算,否则,自己是不能再这样玩火了。
唉!原来自己真的不适合玩这样的游戏。
“醒了?”无心不知几时站在了门口,笑意盈然的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北宫殇,他唇角淡淡的笑意,他眸中的温柔,以前,我竟没有发现,原来他和北宫殇是那样的神似,只是,少了北宫殇的霸道与冷酷。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他便觉得好熟悉,像认识了很久一般,怪不得每一次看到他自己总觉得委屈想哭,原来,是因为他像极了那个温柔时的北宫殇。
“干嘛这样看着我?”无心走向我,因为我的注视而笑意更深,眸中含着一丝宠溺,让人倍觉窝心。
我有些赫然的收回视线,低下头,“我在想,自己以前竟没有想到你会是北宫殇的弟弟,其实,你们俩真的很像。”
无心黑眸微微一黯,连笑意也谈了些许,少顷,才恢复如初,在我床边坐下,有些诧异的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还有点不舒服?”他一面说着,轻轻拉过我的手,替我把脉。
我的脸是红的?他这么一说,我有些紧张的伸手捂住脸,辩道:“可能是还有点发烧吧。”
“你的脉象好像也有点急。”无心眉头轻皱,“昨晚没睡好?”
仿佛被人看穿了一般,我只觉一阵热血上涌,整个脸都红遍了,急忙摇头道:“没有,睡得很好。”
许是我的反应有些过度,无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替我拢了拢被子,让我重新躺回被窝里,“如果不舒服,就再多睡一会吧,今天外面风有点大。”
我咬了咬牙,又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还是下床走走吧,老是睡着,身子好痛。”刚才轻微的动作,便已经感觉到了腰有点酸,如果再躺下去,真的要爬不起来了。而且,只要一睡在这张床上,自己便会控制不住去想昨夜发生的事,就连被窝里似乎都还残留着北宫殇的气息。
“你能在外面等我一会吗?”总不能让自己在一个如此翩翩少年面前穿衣梳洗吧?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一面,尽管,他现在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无心顿时醒过神来,脸上多了一抹红云,点了点头,无声的退出房去,并替我带上了门。
我这才放心的坐起来穿好衣服,将凌乱的床铺整理妥当。等梳洗过后,已过去了好一会,打开门,却见无心正在小屋前侍弄着昨天种植的龙胆草。
“听说龙胆草在这里很难存活。”我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细心的拔着多余的杂草。想起来真是惭愧,自己竟会将这些药草当成柴火拿来烧掉,怪不得北宫殇会气成那副样子,想到他当时的表情,我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无心停了下来,看向我,“你在笑我?”
意识到自己走神,我忙止住笑声,正色道:“只是没想到,你身为王爷,竟然也会亲手做这些事。”
无心眼眸里带着温暖的笑意,道:“大哥常年待在汝越国,没什么时间回啼露山,所以,便在这宫里种了许多啼露山的药材,只是,这龙胆草虽然珍贵,种了好多次都难存活,听说,昨天又毁掉了一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若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
又不能怪我,这些药草本来就干枯得差不多了,不然,我也不会把它们当成野草锄掉。咬了咬牙,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植物和人可不一样,离开了自己习惯的生长环境,本就不容易存活,如果是环境差异太大的话,就更难适应了,自然界的生长规律,谁也不能强求。”
细想想,其实人和植物也有很多共通点,自己便也如同这龙胆草一样,莫名的到了这里,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现代化生活,不但要面对完全陌生的世界,还要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和羞辱,如果不是自己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大概也和这龙胆草一样,被人莫名的锄掉了吧。
“娆娆。”无心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发现他正注视着我,黑眸里朦着淡淡的忧虑,“你不快乐,是吗?”
我不禁苦笑,“你见过笼子里的鸟会有快乐吗?”我原以为,鸟儿有翅膀,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树木有根,可以驻扎在自己向往的家乡,自己是最不幸的,莫名的,便被带到了这里,做了别人的替身。可现在才发现,在这个时空里,什么都不是自由的,一切自由,似乎都掌握在别人手里,掌握在那些自命统制者的手里,自己和那龙胆草又有什么区别?却仍不自量力的想要挣脱自己的命运,真是可悲。
“你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只要,你不放弃。”他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要将他的温度也一并传达给我一般。
我心中一酸,看着我的黑眸里写满了坚定,似乎真的能给人力量,他是北宫殇的弟弟,可他却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要的幸福,我突然发现,我甚至不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么,对我而言,战胜北宫殇,重获自由,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目标。如果无心知道我的想法,还会这么坚定的支持我吗?
“背太多心事,人会容易老的,试着放开些,你会发现,其实活着是件很幸运的事。”他的眸中多了一丝与他年龄很不相符的沧桑,脸上,却依旧是那朝阳般的笑容。
我被他的眼神所震憾了,或许,无心真的并不像我表面所看到的这样单纯无害吧,作为北宫家的一员,他一定也有着难以磨灭的成长经历。是什么原因,让他和北宫殇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处世观?他的笑容背后,一定也藏着许多的辛酸痛苦吧?
他说活着是件很幸运的事,这句话让我莫名的有些想要流泪,他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概括了他人生中所有的艰苦,却反而令人越发的心疼。
“傻丫头,怎么又要掉眼泪了?”他即时的替我抹去还挂在眼角的泪珠,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一件很傻的事。
是啊,自己不该再在他面前流泪了,他毕竟是北宫殇的弟弟,我不能再在他面前轻易示弱的,即便,他并不会与我为敌。
“我们来想想,怎么把龙胆草种活吧。”我悄悄擦了擦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虽然它离开了故土,被人强带到这里,但我相信,就算是自然规律,也一定有办法找到破解的办法。我一定要让它在汝越国好好的存活下来。”就像我自己一样,不管遇到再多的困难,我一定要让自己好好的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
我突然的振作让无心有些惊讶,随即,却展露出了一记最迷人的微笑,欣赏的点了点头。
在现代,自己的农业知识仅限于种过几株花草和一蓬黄瓜,对种植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过,植物的生长规律常识多少还是知道的。无心说龙胆草生长在啼露山的山涧旁,那里气候宜人,土壤湿润,而汝越国则四季交替,多旱易燥,尤其是到了秋冬,温度速降,龙胆草多半在这个季节时因受冻缺水而枯死。
只要能给它营造出一个相似的环境,应该不难解决这个问题吧?实践出真知,我随即便想到一个最简单实用的方法——温室养植。
以前也见过种植蔬菜的大棚,可等到要自己亲自搭建时,才发现世上没有绝对简单的事。好在有无心在一旁陪着我慢慢摸索研究,折腾了一整天,在几个宫女的帮助下,一个简单的大棚便搭建成了。药田靠近小溪,应该不至于太干旱,如今有了大棚,温度问题应该也不大。只是,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能不能成功也只有慢慢看了。
“这个方法很新鲜,怎么想到的?”无心好奇的围着大棚看了又看,若有所思。
“只是见家乡有人用这种方法,所以学着试试看罢了,如果不能成功,就得再继续改善。”我有些惭愧的看着那个大棚,早知道会有今天,自己当时就该报考农大,去学几年种植,这会也就能在这些古人面前拽一把了。哪像现在,搞个“发明”,还得畏畏缩缩的。
无心却是一脸乐观的笑道:“就冲你这份心,也一定会成功的。”
我心中一暖,不管遇到什么事,无心总是支持我,这一点让我很感动。“无心,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吗?”
无心微微一怔,那双如玉般光洁的手缓缓握紧了,黑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望向远方,声音也变得悠远了,“那你恨吗?娆娆,你恨不恨北宫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