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救我的果然是他。虽然早已料到,可是亲眼看到他的伤口,我仍忍不住悸动。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要害我,可是,却在默默的为我做着这一切。
我情不自禁的轻轻****着那道伤口,想用这种方式,让它快些好起来。今夜,他割我手指时,那种疼痛感仍记忆犹新,而他手腕上这道伤口这么大,必定也不会比我好过吧?
身边的人轻轻颤动了一下,让我猛然惊醒,自己这样不会吵醒他吧?如果被他知道我现在的行为,那我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自处?
我暗自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想要翻身睡觉,那原本熟睡的人突然长臂一伸,将我一把卷了回来,紧紧拥在怀里。
“北宫殇......”我惊得不禁叫出声来。
“我在。”北宫殇声音很轻,也很清晰。
他真的没有睡!脸上立刻一阵烧灼,“没事,我睡了,晚安。”我声音里明显的有些慌乱。
“睡吧。”他应着。
其实,我有些舍不得睡,希望这一夜能更长一些,然而,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还是不知不觉沉沉的睡去。
天似乎亮得比平时更快,身上的倦意还浓,耳边便响起了推门声,接着有人搬着什么东西进屋来。
天亮了吗?我微微动了下身子,立刻,便感觉到了异样,身边空空的,被窝里依旧温暖,却只有我一个人。
北宫殇......已经走了。
心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人抽空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淹没了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归还是过去了,天亮了,一切梦幻都成了泡影,这已不是第一次,可此时此刻,我却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不再属于自己。
北宫殇,这个狡猾的男人,他用一个如果,骗取了我的真心,我以为,不去奢求,不曾拥有,就不会深陷,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给出去的心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帐外,天已大亮,几个青衣女子送来了热水和干净衣服后又带上门出去了。我强忍着隐隐作痛的心下床来,将自己泡进盛满热水的木桶里,任由氤氲的水汽将我笼罩其中。
身上随处可见的殷红印记似在为昨夜发生的一切作着印证,也让心中的揪痛开始一点点的加剧。
****!意识到自己又情不自禁动了情念,我忙屏住心神,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也许是热水有助于让人放松,渐渐的,疼痛才稍稍有所减轻。
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洗干净身子,换上衣服后,第一件事便是出门透气。山中的清晨空气很清新,朝阳似雪般映照着门前的腊梅,浓烈的花香让我压抑的心稍稍放开了些。
“不好了!蓝姑娘晕过去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接着,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蓝沁?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出于好奇,我循着声音朝她的住处走去。
东边的厢房前已围了好几个青衣女子,我刚到门前,星染也赶到了,被几个青衣女子拥进了房内,没有人注意我,我便也跟在了众人身后。
房内的摆设和我住的屋子差不多,蓝沁已被人放到了内室的床上,看起来像是刚刚苏醒,脸色仍有些苍白。
“蓝姐姐,现在好些了吗?”星染在床前站定,仍是一脸淡定。
蓝沁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捂着胸口,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星染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一般,并不惊讶,问道:“蓝姐姐是不是觉得心口绞痛,喘不过气来?”
蓝沁浑身一震,连我也大吃一惊,星染所说的这症状怎么跟我的****发作时一模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蓝沁喝问,眼里写满了胡疑。
对她的态度,星染也不以为意,缓缓道:“蓝姐姐难道忘了吗?星染是专为人瞧病的,刚才进屋看到蓝姐姐面色苍白,眼带血丝,说话时声虚气短,又紧捂着胸口,这分明便是****发作时的反映。”
“这怎么可能?你是说我也中了****?”蓝沁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这一动牵动了心脉,痛得她立刻皱紧了眉头,乖乖的躺回了床上。
“不是中****,而是受****反噬所致。”星染解说着,“这也说明,你曾经对别人使用过****。”
蓝沁吓得面色由白转青,却仍咬牙摇头道:“你胡说,我根本就不懂怎么练蛊,又怎么会对别人用过?分明就是你们想诈我。”
星染不禁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蓝姐姐有所不知,蛊毒性阴,又是经人心血养成,早已与主人心脉相通,虽各俱其效,但是也不是有利而无害的。正所谓物极必反,貊仓族历代圣女传授练蛊方法时,都有严训,最忌滥用蛊毒为害无辜,邪念越深,反噬的机率便越大,严重者,会反受其害。”
短短几句话如同惊雷般,骇得蓝沁整个人都呆住了,“你骗我,这一定是你骗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反噬,一定是你在骗我。”
“蓝姐姐刚才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是不是星染骗人,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星染有意无意的瞥了我一眼,眸光清亮,让我猛然一惊。
昨夜她和北宫殇神秘兮兮的来找我,还取走了我的血,会不会和眼下的事有什么关联?但是北宫殇又说是用来练什么巫蛊......想到北宫殇的那套说词,我脸上不禁涌起一片红潮,看来,他八成又是在吓我,而我居然笨到信以为真了。
蓝沁捂着胸口陷入了沉思,眸光却仍是在星染和我脸上游移着,似是想要窥探出点什么端倪,然而,星染一脸坦然,而我,更是什么都不知情。
星染见她半天不说话,又补充道:“如果要想终止反噬,除非下蛊者解去对方身上的蛊毒,否则,****一天存在,便会互相牵制,而且,反噬所受的痛苦,往往更甚于中蛊者,如果下蛊者再动情念,那时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蓝沁死咬着唇,眼里多了一丝犹豫,却仍是不肯开口,星染也不逼她,转身对众人道:“大家先出去吧,让蓝姐姐好好休息一会。”说完,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向屋外,我也跟了出去。
待离东厢房稍远些了,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星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这么巧,在来到这啼露山后蓝沁才突然出现反噬吧?
星染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你刚刚不是也都听说了吗?而且,你身上的****也刚刚才发作过,对吧?”
刚才洗澡的时候,自己的确有痛过,“可是,昨晚你们取了我的血......”
“嘘!”星染忙打断我的话,“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总之,你只要知道,做这件事是为了救你就行了。”
果然是她从中做了手脚?“那蓝沁,会有危险吗?”
星染笑意更浓了,“你放心吧,只要她交出解药,便不会有事。只是,她若宁死不交,恐怕,北宫大哥那边......”
北宫殇真的会杀她吗?那张熟悉的俊颜再度浮上脑海,我忍不住问道:“星染,北宫殇人呢?”
星染那黝黑得不染纤尘的美眸好奇的在我脸上看了看,才笑着应道:“君上一早便进了书房,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不过,他有吩咐我过来陪你,顺便监督你喝药。怎么,你想见他?”
想不到静若处子的星染竟也有几分鬼精灵,这两天看她处事沉稳老练,我都差点忘了她的年龄了,她眸中的笑意让我不禁有些赫然,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既是如此,我先回房喝药吧。”
星染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不再多说,跟在我身后。
其实,见了又如何,每一次,他都在我醒来前离开,或许,就是不想面对我吧。而我,也不知要用怎样的心境去面对他,既是如此,那还是不见的好。
喝过药,我又重新上床补了一觉,再度醒来时,天还亮着,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分,刚要穿上衣服,门突然被推开,早已换上族中那种青衣的蓝沁竟走了进来,并一把带上了门。
我心中升起一丝警戒,手不由得摸向了枕底,那里放着我一路随身带着的防身菜刀。
蓝沁见我醒来,唇角掀起一抹冷笑,径直走到了床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问道:“蓝姑娘不在屋里养身子,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这句话如同利刺刺在她心里一般,那弯弯的柳眉顿时皱到了一起,胡疑的打量着我,道:“看来,一直以来,我都太低估你了,你竟然能让君上将你带到这里来,还不惜一切为你解蛊,早知是这样,我当初就应该干脆一点杀了你。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反噬,根本就是你们搞的鬼,目的是想骗我的解药,对不对?”
她来找我就是想确定这件事吗?我冷眼看着她,道:“既然你认为是这样,又何必来找我?如果只是圈套,你不应该有危机感,不是吗?”
被我道中了心事,蓝沁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沉声道:“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我如果死了,你也活不成,我得不到的,你也不会得到。何况,他是君上,终归是要回国的,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回到宫里,一切自有公主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