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过去了约一个星期，阿肯又梦到了陈汉牛，不过这次倒没什么前奏，只是因为陈汉牛主演的电影上映了，满世界都是他的海报。以前的阿肯看到海报也没什么想法，这次不同了，他莫名地觉得有些优越感：明星也不过是包装出来的罢。
他梦见陈汉牛是在陈汉牛家的卧房里，或者是不是可以说是阿Sue的卧房里？
陈汉牛和阿Sue相拥着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热烈地轻吻抚摸着。
“谢谢，谢谢。”陈汉牛一边把阿Sue压在下面一边说。
“没事，不要紧的。”阿Sue温柔地回答道。
黑暗之中阿肯对这段对话感到莫名其妙，出于尊重，他跑到了厕所没有继续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以前阿肯是最喜欢看这类电影的，现在有现场版居然不看了。
“好点了吗？”过了不久，阿Sue突然问。
陈汉牛默默地答应着。
“好点了就好，赶紧恢复状态吧，马上要首映礼了。台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媒体问起来你就照着回答就是了。”阿Sue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陈汉牛突然冒出一句，“你爱我吗？阿Sue。”
“别幼稚了，我们俩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冷冷的一句回复。
紧接着便是阿Sue匆忙离开的脚步声，情急之下阿肯赶紧醒了过来。
阿Sue和陈汉牛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二天照常是医院病人一起出来活动的日子，当然也是阿肯一如既往最喜欢的“展示日”。不过，陈汉牛那天并没有出现在草坪上，相反，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他透过窗户跟踪阿Sue，眼神延伸到了停车棚的那辆黑色保时捷，阿Sue正准备离开。阿肯决定跟上去，他故技重施，掏出安眠药服下，轻而易举就上了阿Sue的车的后备箱。
熟悉的香水味飘进后备箱里，阿肯听到了阿Sue的声音，不过有些哽咽。
“这条新闻还有一个钟就要发布了，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安娜那边呢？”阿Sue在打电话，“这次的炒作说什么也要把舆论导向引过去。”
安娜是著名的影视女明星，长相格外出挑，身材十分火辣，和陈汉牛同是娱乐圈当红瑰宝。
“唉，趟这趟浑水。”阿Sue打完电话自言自语。
车子停在了举行首映礼的地方，阿Sue前脚刚走到化妆间，阿肯后脚边跟上去了，他随手取了件素衣换上。
“阿牛，台词都准备好了吗？两个小时后首映礼，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发布你的绯闻。”阿Sue有条不紊地组织着，“一来可以掩盖掉你最近的新闻，什么新闻都不如两个Super Star的火热抢眼；二来也可以回击外界对你性无能的猜忌。”
“好吧。”陈汉牛的语气有些无奈，“安娜呢？她准备好了吗？”
“嗯，她比你还需要这个，这次她要评选年度最佳女演员，网络点击率就靠这个了。”
“哦，好，”陈汉牛的回答冷漠而又淡定，可能他已经习惯了。巨星也不是个好差事，地位越高责任越大，任人摆布也是无可奈何了。
阿Sue扭着屁股走向了陈汉牛，揪住他的领带，摸了摸他的头，发出温柔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像一个操控群众思维的老妖婆。
阿肯佯装成布置会场的工作人员潜到前台。安娜和陈汉牛巨大的两层楼高的巨大海报挂在墙上，动作逼真，色彩鲜艳。
一个小时后，嘈杂的会场突然炸开了，媒体区乱作一锅粥。
“大新闻，安娜和陈汉牛昨晚相约酒店。”
“大新闻，玉女安娜和硬汉陈汉牛擦出爱的火花。”
阿肯看到媒体纷纷掏出自己的设备在紧急发布，争取成为第一个发布者。
陈汉牛昨晚不是和阿Sue呆在一起的吗？阿肯感到疑惑，他作势来到媒体区扫地，发现照片上确实是陈汉牛和安娜的照片，不过安娜带着鸭舌帽穿着高跟鞋，倒不怎么能清晰地辨认出来。
“背景明明是陈汉牛魔幻城别墅的门口，女人的背影也更像是阿Sue，阿Sue的身材并不逊色。”阿肯心里想，回忆着昨天看到的场面。
媒体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他们目光凶狠地看着照片咯咯发笑，聚金汇神地研究起来，兴趣远比对影片要浓厚。首映礼很快开始了，但媒体问的居然问题都是安娜和陈汉牛的关系，既没有谈及电影的事情，也没有深究陈汉牛前阵子住进精神病院的事情。
“我们两个是很要好的合作伙伴，没别的关系。”
“这个男人不是我，女人也不是安娜。”
“无可奉告。”
“都是公众人物，基本的对公众交代事实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行得正坐得直，有的话一定会承认的。”
以上是陈汉牛面对采访说的话，他回答的时候一脸陪笑，身边的阿Sue也是。
这场没有硝烟的博弈愈演愈烈，仿佛空气也变得刺激起来。陈汉牛和阿Sue时而故作紧张，时而咄咄逼人，把这场戏演得精彩纷呈，是电影远不能及的。
阿肯感到有些作呕，他感到陈汉牛和阿Sue之间隔着一层纱，横着一道屏障。他们内地里打得火热，表面上却用来玩弄群众，两人并肩而行相拥在一起，度过了困难与成就，真心相爱却还要玩弄自己，无法真正融合，时的自己的精神生活永远孤独病态。
首映礼结束后夜色已深，陈汉牛和阿Sue乘坐了不同的车，两人一前一后分道离开。阿肯上了陈汉牛的车，想跟着他回医院。
他透过后备箱的透明玻璃窗窥探外界，道路向另一个方向延伸，不久进入一个闹市，接着便向中心直上。汽车在起伏的道路上盘旋，缓慢地转着圈，相同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经过，一遍又一遍兜圈子。
良久，汽车在一间车库停下，陈汉牛带着口罩和黑色墨镜匆匆下车。阿肯也随即从后备箱出来，紧随其后，来到一栋公寓楼下。阿肯不敢和陈汉牛一同进入，他在不远处看着陈汉牛停靠的楼层，才乘坐了另一部电梯跟上去。
楼道空荡荡的，阿肯挨家挨户一一观察了一番，在一双鞋面前停了下来：首映礼上阿Sue的金色高跟皮靴。阿肯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他想进去但无计可施。
屋里渐渐阴暗起来，黑色的空气弥散开来。阿肯轻轻地摸了摸电子门，惊讶地发现屏幕显出红色的字符“1023”。阿肯的心情有些激动，静悄悄地按下确认键，门居然开了！阿肯忍住笑，心想：陈汉牛和阿Sue是有多焦急，才能一个急着开门，一个急得连密码都忘记注销了。
他踩着碎步轻飘飘地走进屋内，接着上了楼梯，卧室里传来声音。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今天才在风口浪尖上，怎么就来了？”阿Sue的语气娇弱而紧张，“媒体没拍到吧？”她把窗帘拉得更紧闭了。
“没有，我让小华开了另一辆车从车库过来的。”陈汉牛一边说一边搂住阿Sue，准备脱掉她的衣服，“好想你啊。“
“别瞎胡闹了，你现在是舆论关注重点，解决完这次除了工作暂时不要找我。”阿Sue一边推诿，一边解开自己的内衣，让陈汉牛抚摸她的胸部。
“你爱过我吗？”陈汉牛一把把阿Sue抱起来，摸着她的臀部严肃而滑稽地问着。两个赤裸相对的男女居然问这种问题。
“我都说了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你性无能我不可能把自己交付给你。你呢？你一面想着找到你老婆，一面又是安娜的绯闻男友，我也许不过是你的发泄工具，你又怎么能保证你不是因为自己的秘密不可告人又有自己的需要才爱上我的？这样无聊的问题真的不要问了，各取所需，爱与不爱我们都没有结果。”阿Sue说这些话的时候把自己的胸部在陈汉牛的身上摩擦着。
两人灭掉了灯，沉浸在一种静止不动道德幸福与悲哀中，尽情地发泄欲望，带着一种说不出是否有真心有爱的氛围。
阿肯把耳朵紧紧地贴着冰冷的门，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什么都感觉得到，什么也不知道却什么也清楚。他的心随着他们两个的高低潮起伏着，离得很远却确信两人之间的是爱情，不是欲望。
他坐在着地上，脑海里闪过当年自己和情妇苟且偷欢的场面，和陈汉牛不同，阿肯肆无忌惮，当着丽芳的面和另一个女人甜言蜜语，任凭丽芳如何哀求原谅都毫无作用。他的头脑涨裂得越来越厉害：阿Sue的卧室里藏着陈汉牛的1：1原型写真上的吻痕可以看出常常用来私下发泄爱意，桌上的照片都是与陈汉牛有关，工作上处处为了陈汉牛，甚至牺牲自己营造了一段他与别的女人的绯闻来炒作。这样的谨小慎微是阿肯未曾给过情妇的，这样的卑微是丽芳的真实写照，这难道不是真爱吗？
在这狭小的密不透风的房子里，陈汉牛和阿Sue逃避真正的爱，为着前途，为了自己爱情的完满，到头来化作卑贱的纵欲，爱火愈烧愈烈，逃避的只是逃避本身。
最后，阿肯站了起来，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