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磊叔的电话我的身体不由的一震,阿公快不行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重重的劈在了我的心头,虽然知道生老病死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可避免。可是真当得知亲人快要死去的时候我还是不能接受。
“小流,你快和小蕊赶回来啊!”
“阿公现在在哪个医院?”如果是急病的话应该实是在县城的医院里,毕竟阿公的身体经不起舟车劳顿了。
“阿公他没让去医院!他说什么自己大限将至了,去医院也没用!”
“什么?”原本心中的那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如果只是生病的话,阿公一定会去医院的,可他说自己大限将至。那就可能真的是快不行了,但是尽管如此我的心里仍然祈祷着阿公能平安无事。
“咳……咳……咳……”那熟悉的声音发出了发出了破旧鼓风机般的声音。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得。
“爸来擦擦。”磊叔放下手机,从桌边拿了一块手帕,一看这块手帕上早就被鲜血打湿了。
我听电话那头感觉不妙。阿公好像咳血了,还很严重的样子,我没什么医学知识,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咳血一般都是很严重的病。
“爸去医院吧,总这样也不好啊。”磊叔身旁又传来了一阵破旧的鼓风机般的声音,那应该是阿公在喘气,每喘一下都像是要把肺喘出来似得。现连在电话这头的我都感觉到了那种痛楚,那声音足足有好几分钟才消失。
“小流,怎么了?”小蕊刚刚把点好吃得,看到我的眉头快要滴出血来了,她不禁想知道谁打电话给我,说了什么坏消息。
“阿公快不行了”我的身体渐渐颓了下来。
“什么!”小蕊激动地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
“喂喂,爸是我,小蕊。阿公他怎么了?”
“阿公他……”
阿公见磊叔挺大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还支支吾吾的,便让磊叔把手机给他,强作正常的声音:“小蕊啊,阿公没事,就是些小病,人老了……总是有些小毛病的。只是阿公想你和小流了。阿公还要带你们去抓你最喜欢吃得小虾,阿公这还要好多你喜欢的糖等着你来吃呀。”
“没事就好,阿公我们会回去的。”小蕊的声音好像开心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等着回爷爷的身边。在爷爷的带领吓开心的玩耍。
“好好,阿公等着你们回来,对了小流在你旁边么?”
“在的,我这就把手机给他。”
”小流,你骗我,哼,阿公说他没事,还要带我们去抓小虾……”小蕊的声音慢慢变得很弱了。有几句话也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我听。
小蕊把手机第给我后若无其事的在吃着服务员刚送过来的甜品,可我却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角若有若无的泪痕。
“喂,小流么。”阿公的声音明显更激动了。
“诶,阿公是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如果不是阿公把我从江河里救了出来,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养大,我恐怕早就成了鱼虾肚子里的食物了。
”小流啊,阿公里大限不远了,最担心的就是你啊。阿公老了,没用了,让你受了不少罪。”
“阿公别这样说……”看来磊叔把事情都告诉阿公了。
“小蕊现在对你这么好,你可要好好珍惜他,可不能让她伤心了。”
“我知道,就算小蕊好像以前那样,我也会一直保护她的。”
“别搞得想托孤似得,阿公还没死呢。”阿公轻笑着,可能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咳嗽了几声。
听着那几声咳嗽,我心里百感交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赶紧说道:“诶,阿公,我们这就回去看你,你好好休息,等我们回去。”
“好,那我先挂了。”
“阿公待会见。”我不敢说再见了,害怕这一句再见随时会变成永别。
“小磊啊,这电话怎么挂啊,连个按钮都没有,还没我那个老人机好用。”阿公还在那头强作精神,故作没事人的模样说着话,我知道,那就是说给我听的。
“爸……按这,来我教你用,那天再给你买个智能机……”
“嘟嘟……”放下电话,我看了看面前的甜点,很好看,可吃下去,苦苦的,不知道小蕊的那份甜点是不是更苦呢,“对不起,小蕊,下次我们再来这吃吧。”
“嗯,你记住了,我吃的是‘蓝莓恋人’,你吃的是‘草莓恋人’。下次叫错我可不会放过你。”
“记住了。”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却很是不明白,我的明明是蓝莓味的,怎么叫‘草莓恋人’呢?不过恋人两个字也让我好生尴尬了一番。
我杵上拐,把甜点的钱结了,就风风火火的拦了辆出租车,没想到又是那个出租车师傅!这次准没好事!
“诶,小伙子又是你,真有缘分啊,诶小伙子你咋还杵上拐了呢?”
“没事,一点小事。师傅去一趟人民医院。”我主要是想去找韩玖玖,问问她是不是早知道什么了。
“是不是去拿东西?” 师傅嘿嘿一笑,摸着下巴打量着我。
“你怎么知道?”
“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来找我,让我来着等你。还有后背箱里的东西也一起给你。”
这韩玖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那么多事,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她有没有说要交代什么事?”
“她说你回来去医院找她就知道了。”
“她还说了什么?”
“没了。诶,还有个姑娘啊,小伙子,对不住了。”
“她是我妹妹。”小蕊听到“妹妹”时脸色不太好,我当成了她是因为阿公,而一直脸色低沉。
赶到汽车站已经是八点多了,因为是夏天,刚刚天黑,华灯初上,很美,可我们却无心去欣赏这美景,这时阿公可能还在家里的小木床上咳血,我们怎么能不着急。
可是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去县城的大把,看来只能让磊叔来接我们了。
小蕊一个人拉着两个行李箱,我很过意不去,说让我拿一个,可小蕊却拿以后不再理我来威胁我,还说了我的手都不利落,会拉上伤口云云。
大约十点钟我们来到了县城,一上车小蕊就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心想小蕊可能早就累坏了,连陪我逛街时都是硬撑着的,早在医院时,我就看到她在偷偷的打哈欠,所以才想拒绝去逛街,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最近她又是上课又是照顾我的,还在硬撑也是辛苦她了。
一直到车子停在村口我还是舍不得去叫醒她。还好磊叔早就等在村口旁了,我让他把小蕊抱到磊叔的车上去睡觉,然后我去拿行李,可是却被磊叔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说我伤还没好,拿那么重的行李不怕伤口又出血。
我勉强答应了磊叔,磊叔才高兴起来。
去往山村的路上很颠簸,一路上一点灯光都没有,路过田垄旁的一颗老树时,我才想起一件与阿公的往事,那时我还很小,大概也就五六岁,晚上和阿公走夜路回家,路过田垄边的这颗大树,走过大树时,我不停地回头去看大树。阿公问我怎么了。
“阿公,我看到有个人吊在那边的大树上,在吃果子。”我奶声奶气地和阿公说着,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认为那人在树上在果子吃。
阿公听了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现在仿佛还能感觉得到那时阿公手掌里的温度:“小流,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啊?”
“好啊好啊。”年幼的我一听到游戏就马上对树上的人失去了兴趣。
“我们现在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准回头,谁回头,谁就输。”
“嗯嗯。”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后来回到家,阿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第二天他就召集人去那颗树下挖东西,听说挖到了一颗腐烂的人头,后来再路过那颗树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路的颠簸在我回忆中很快就结束了。
小蕊早就在一路地颠簸中醒来了,估计是被磕到了头,一直在那捂着头哇哇大叫,搞怪的动作让我们悲伤的心情也消散了一下些。
我远远就看到了阿公和婶母站在家门口等我们,阿公地身影放佛和十几年前地身影重合了,只是那时的他还没有现在那么佝偻。
乡间的空气总是带着一个泥土的清香和一丝大地的寒气。
以阿公现在的身体状况,现在站在那,对阿公来说应该是一种不小的负担吧。
下车以后小蕊搀着我,磊叔在后面提着行李,我看着阿公那遍布风霜的脸庞,只觉得我的内心被深深地刺痛了,那原本还算健朗地老人现在却佝偻着腰,再也挺不直了。
一切都放佛回到了十多年前,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阿公还是那个挺直了腰板,为别人看向驱邪地阴阳先生,我的眼泪不争气的的留了下来,而一旁的小蕊,从见到阿公的那时早就哭了出来,泪眼汪汪的看着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