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头顶上有人在看着我,抬头一看却看到那个神像,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我感觉像是掉进泥潭里,完全动不了了,我刚想挣扎,那种束缚又马上消失了。
但是左腿上传来了一阵剧痛,我身体的重心不可避免的往前倾,摔了个狗啃泥,鼻腔里一股血腥味,好像把鼻梁摔断了。
小腿越胀越大,这时的我活脱脱的像一个怪物。左右腿完全不成比例,左腿小腿奇大,就好武侠小说里的天残脚一样,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就是了。
“哧”左腿的裤子被胀大的小腿撑大,渐渐地,薄薄的裤子再也支撑不了我的不断胀大的腿了。裤子上的布条,一条条的脱落。
这时我才一说到罪魁祸首是那条黑线!那条黑线无视了老铁的红圈,径直的往我膝盖上爬,我感到我的腿里有什么东西!一条一条在蠕动,在跳动。
“看到这条黑线了没有,只要它不过膝盖,那你就还有命,等要过了,你就自己买副棺材进去躺着就行。”我想起王凌的这句话,现在那条黑线已经无限接近膝盖了,如果是真的,那岂不要完了?
我迅速想到能用的方法,比如,王凌的头发,小乌龟,又或者,断掉的桃木剑。
我把系在手腕上的头发摘了下来。系在肿胀的“小腿”,就算我把头发勒得再紧,也拦不住黑线,头发也没断掉。
看到头发没有效果,我便匆忙的把小乌龟从我的胸口上摘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粗暴的把小乌龟摁在了那条黑线上,可是并没有什么用,那条黑线绕过了小乌龟,又继续往上窜了。
原本黑线离我的膝盖还有几厘米,但是小乌龟帮我拖延了会时间,我想了想是不是之前震腿“他”的时候小乌龟耗尽了体力?
黑线快绕过小乌龟了,我必须尽快做决定,不然可就要留在这陪“他”了。
我想起了被我扔在一旁的桃木剑,不,半把桃木剑,可能只有用它来截断这条黑线了。于是我慢慢地挪到那半把桃木剑旁,手一顿一顿地往剑柄靠近。它似乎也在等着我下决心。
那条黑线终于还是爬过了小乌龟,小乌龟也把它的头收进了龟壳里,等待我下决心的那一刻。
当手指碰到剑柄的时候,我终于是决定了!大不了一条腿,不然就是一条命了。
我紧紧握住了剑柄,迅速把小乌龟拿走,黑线也仿佛得到了解放,快速的冲了上来,我紧皱眉头,几乎快凝成了一个川字。
“唰……噗!”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桃木剑刺进我的小腿里,细小的木刺在小腿神经里跳动着。
剑身深深的刺在软骨里,引得我牙齿一阵发酸。
“啊!”我的叫喊声也从低沉变成了沙哑,要是让我对付恶鬼我还愿意,而把一截木头刺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我绝对不想在有第二次了。
手指被我捏得泛白,连那剑柄都被我握进去了几分。我觉得我这时的表情一定极度扭曲,哪怕没有“他”那么恐怖,至少也像是李思敏的亲戚。
不过的确有用,黑线全部爬到了桃木上,我的腿上一点都不剩,只是多了很多的红色细线,地上也流了一地的血。
王凌的头发也在一旁静静的燃烧。
在我刚刚缓过来一些时,突然发现整栋楼都显得很安静,除了我的心跳声,滴血的声音。我连一点风声都听不见。
安静得可怕!
突然!整栋楼又吵闹得可怕!
“嗳,小丽,陈总叫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喂,今天的会议要推迟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和经理有一腿。”
“啊,我说呢……不然她……”
像录音带一般,这些声音断断续续,又时时刻刻在耳边响起,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
接下来,一阵经文声响起,很宏大,但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经文该有的正气,就好像那个小西天雷音寺里黄皮老怪,坐在佛主帝释的莲台上所吟唱的妖文。
经文声并没有像往日录音那样消失,而是一直在我的耳边徘徊,这经文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往头顶神像上吸,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我的身后慢慢凝聚,黑色的烟雾慢慢凝聚成那个我一直听说却从未见过的人——陈振。
黑雾里最明显的标准就是,那个如血一般鲜红的眼睛,陈振从黑雾里踏了出来,他身后还跟这一群没有形体的黑雾,他像个远古战神般站在我的身后,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从经文开始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太对劲,直到我从掉落在地上的八卦镜上看到了一群阴兵。
他们的身体都残缺不全,领头的更是裹在黑雾里,连八卦镜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我已经做好了把八卦镜扔出去的准备,毕竟它是我手头上唯一可用的东西。小乌龟没了体力一直蜷缩在龟壳里,桃木插在我的腿上,缠满了黑线,王凌的头发也不知所踪。
看到陈振举起了他那缠满黑雾的手,我迅速把手边的八卦镜往后扔去,然后听天由命。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八卦镜在我的面前碎了,在碎片里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很无情的脸,像是很五行六道抛弃一样,在原来王凌头发烧掉的地方,一个黑漆漆的隙缝悄悄的打开了。
那张无情的脸那张无情的脸提起了一把满是黑雾缠绕的刀。
那把刀估计是什么神兵利器,它上面的光泽像是某种放射性物质,闪耀着五彩的光芒。
那把刀向我的脖子斩来,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死亡的感觉,平静。曾经的过往在脑海里回放——阿公,磊叔,小蕊,婶母,刘芒,还有未曾谋面的亲生父母。一切的过往都仿佛过眼烟云。
就在刀快要斩下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爆呵。“刀下留人!”
可陈振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加大了力度。
一杆铁笔挡在了我的身后——是老铁!是老铁来救我了。
苦苦支撑我没有昏迷的精神力量,在老铁的声音里消失殆尽。
老铁盯着陈振吃惊的说道“什么,你才死了多久,就有鬼将的实力?”
鬼将是阴间百鬼实力的等级。在此之上还有鬼王。
“哼,识相的就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杀!”
“哼,我铁手判官怕过谁,连阎王殿我都敢去闯一闯,还怕你个刚死了没多久的毛头小子?”
“你就不怕我杀了这个小子?你知道他是谁?”陈振阴阳怪气的声音很是难听。
“知道,但是不怕。大不了我们再等一世。”老铁冷冰冰的说到,都说判官无情果然不假!
“你们怕是撑不下了吧。”
“……”老铁无言,他说的应该是事实。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对你们打击不小吧。钟馗出走,牛头马面叛变。哼,你们还能撑多久?”
“钟馗大哥的事不用你管!”
“不管,他妹妹还在我们这,这么不关我们的事。”陈振冷哼了一声。
“……”老铁终于不再作声了。堂堂阴间地府判官竟然被逼得岌岌可危。
“良禽择木而栖,铁手判官,要不要考虑考虑啊?”
“滚!老子死就是阎王的鬼,那都不会去。”铁手判官提起手上的铁笔,凌空写下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字符,看起来像是小篆,又像是古燕文,“五方野鬼,四方孤魂,急急如律令!聚之判官笔!”
一阵阵呼啸声以老铁为中心奔涌而来,地上的纸片化作了阴兵的战甲,老铁召唤的阴兵较之陈振的阴兵多了一丝正气。
“哼,虚张声势,地狱所属,杀!”陈振挥舞着他的刀指挥这阴兵扑向前方。
“画地为牢,斗转星移,急急如律令!”老铁还是那支铁笔,红色的墨水仿佛从空中而来,凝聚在他的笔锋间。
一阵旋风过后,转眼间我们就来到了第九车站,应该说是瞬间移动!
“呼,快吓死我了,阴无魂那老小子亲自埋伏在那,还有一堆鬼兵。”看来当了这么久的鬼还是没有把生前的习惯改过来。
“这小子伤得真重。”王凌把我腿上缠满黑丝的桃木剑拔了下来。
“还好我把阎王的落凤给借来了。不然连你都出不来。”
“还好还好,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一件事。我们现在终于知道了钟馗老大的妹妹现在在那了。”
“可信吗?”
“可信,那种情况下他没必要骗我。”
“嗯,那他带去那。”
“阎王老大说带他到阳间的医院。”
“这小子会是钟馗老大转世?”
“不知道,生死簿里没有他的信息。”
“哎,也不知道大帝转世去哪了,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陈振公司大楼
“大人,属下该死。没注意到他的铁笔变成了阎王的落凤。”陈振跪在一团雾气前说到。
“没事,如果他在这死了,反而无趣。”雾气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冷漠得可怕。
医院里
“护士,我办住院手续”
“是刚送来的那位先生么?”
“是……哎?九……公主……我先走了啊!”老铁就抛下了我,一溜烟就不见了。
把老铁吓跑的女人抬了抬眼镜,轻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