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菲菲聊过后，雯雯便只身一人回到了宫中和萍儿一同打听边境的消息，而叶菲菲似乎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自己心爱之人说明一切，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之间的问题都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
下定决定后的叶菲菲在众人平日里时常出入的那家茶楼之中，叶菲菲找到了那个闯入自己生活的人，只见那人一脸笑意地立于几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争执的面红耳赤的文士之中，道：“也不知是几时起，文士切磋都已经变得这般粗鄙吵嚷了？诸位既然将这茶楼视为风雅之地，若是这般吵嚷岂不是有损这风雅之地？”
那人本是打算和这些文士一同谈论古今，可是看到叶菲菲走入之后便直接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叶菲菲拉着这人一同在二楼的窗边坐了下来，而后吞吞吐吐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相比于叶菲菲的局促不安，那男子却笑得一脸坦荡，按照他所说的，其实自己早便知道了叶菲菲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却认为那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和叶菲菲没有任何关联，他没有必要为了旁人的作为而迁怒于自己眼前这个女子，因此看出叶菲菲一直对于此事耿耿于怀，他也就没有挑明，本是以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叶菲菲会主动和自己谈论起这件事情。
“你可否打算继续参加科考？”叶菲菲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若是仍旧希望入仕为官，或许我可以躲过那些徇私舞弊之人，不过最终能否考取功名还要靠你自己的才能。”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放弃的，”那人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早便和你们说过，我无法看着家国零落，也不能辜负家中爹娘的期待，我既然来了京城便定然不会轻易离开，不过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和打算，你不需为我挂心。”
那日叶菲菲在茶楼之中和那人聊了很久，离开茶楼之时，叶菲菲忽然觉得多日郁结于心的忧虑都已经得到了纾解，自己所在意的事情也在这一刻有了确切的答案，对于一个心怀天下的男子而言，这儿女私情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叶菲菲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究竟会向着那个方向发展下去。
距离上一次偷溜出宫已经过去了十日的时间，雯雯听闻叶菲菲这几日一直在于府邸之中闭门不出不免有些担心，而同一时间，北疆在此传来疾报，听着萍儿的话，雯雯失手打翻了自己手边的茶杯，莫凡奉皇命率军前去北疆支援，不料还带到北疆便数次遭遇伏击，待这支援军抵达北疆之时已然折损近三成兵力，城楼之下，莫凡看着一身银甲于风沙之中负手而立的韩旭不免有几分担心，这大漠孤烟之中的韩旭仍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可是毫无血色的面容却证实了自己受到的线报无误，身为三军主帅的韩旭如今已是负伤多时，而那位忠心耿耿追随韩氏征战多年的副将已经长眠于这一片黄沙之中。结识已十数载的两名之交好友首次并肩作战便是在这般危机的情况之下。
待入了城，韩旭看着莫凡道：“三日前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事，我命人按照军中名册为阵亡的兄弟们立了衣冠冢，如今……我只盼着这些兄弟们可以看到自己拼死守卫的一方疆土再无战事的那一日，”韩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北疆的战事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即便是有了你的兵马，我们也仍旧处于劣势，我军余下不到六万兵马，其中还不乏伤病的士兵，这北疆如今亦是岌岌可危了。”因此军中药物极为有限，不少手上的士兵都只能草草处理伤口，再加之饮食粗砾，这些伤病的情况迟迟不见好转，为此军医早便是焦头烂额，韩旭虽是担忧却也无能为力，只得一再吩咐军中众人全力配合军医。
莫凡将自己手中的书简摔于桌案之上，道：“皇上为了牵制帅府居然可以置这北疆百姓和千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他居然真的可以这般毫无顾虑地享受这那个用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太平盛世！若是我们战败他又作何打算，是重金求和还是以和亲之法求得短暂的安稳？”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朝堂之上自是不会求和的，”韩旭无奈地叹息道：“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这般拼死厮杀究竟有没有意义。这一场场的战事结束，无数兄弟埋骨异乡，那些所谓的胜利和平的背后所存在的血泪又有几人知晓？多年杀伐，我本是以为你早便习惯了。”
“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不在乎生死？”莫凡叹了口气，而后看着面色惨白的韩旭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不碍事的。”
看着韩旭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莫凡不由得眉头紧锁，同时久经沙场之人，韩旭的伤势究竟如何他自是能够猜出一二，可是面对韩旭这不以为然的模样，莫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也不知其他人那边情况如何了。”
“京城还好，公主和菲菲倒是可以相互帮衬着，何况以她们两个地身份来看，也没几个人胆子大到去找她们的麻烦，倒是刘钊遇到些麻烦，”莫凡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他惩治了几个为富不仁的富贾大户，这般雷霆手段自是引起了京中不少官员的不满，那些人碍于刘大人地面子自是无法与刘钊大动干戈，不过那些权臣地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暗地里也不知使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几乎架空了刘钊在当地的势力，他虽是深的百姓爱戴，可是这些普通百姓实在无法与富贾权臣抗衡，刘大人为了确保自己在京中势力不被动摇，如今对于自己那儿子竟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莫凡看了看韩旭，问道：“如今这北疆的局势你怎么看？”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北疆几乎被敌军切断了外界的全部联系，你带兵进入北疆之时应该便以发现了，”韩旭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如今敌军已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北疆着局势我倒是不希望你的兵马卷入其中。”
“皇上素来忌惮你们帅府，且不说如今西南同样被敌国虎视眈眈地盯着，单单只说葛将军戍边多年手握重兵，边境将士如今只知军令不认皇命这一点，在皇上看来，你们手中的兵权是保卫家国地利刃，可是也同意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刃，你门帅府合葛将军手中握着我朝近四成兵力，皇上那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让葛将军发兵来支援你，京城的兵力自是动不得，除去我，还有谁可以来北疆支援？”
“你所说的事情我自是清楚，”韩旭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兵败北疆的准备，既然如此又何必在将你引入这危局之中？”
“兵败北疆？我看你是做好了战死于此地的打算吧！”莫凡一脸愤怒地说道：“你曾经时所有人心中百战不殆地少年将军，如今更是统领三军的主帅，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那些等着回去的人，你不要忘了这世间有多少人在期盼着你能回去！”
“怎敢轻易忘记，我不过是做好了最坏地打算罢了。”韩旭淡然地说道：“你我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胜负生死总归有自己的考量，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想的太多反倒会害了自己，看淡生死反倒回多出几分生机，如今我军颓势以现这是不可忽视的事实，”韩旭笑了笑，道：“何况此番你也是做好了有来无回的打算，又何必说我呢？”
听到韩旭这么说，莫凡不由得叹了口气，前来北疆之前，他如交代身后事般安排了诸多事宜，从军中到府邸几乎事无巨细，而他带来北疆的也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勇士，莫凡笑了笑，道：“我们终究时不同的，爹过世后我便再无牵挂了，而你有太多难以割舍的人和事，何况……着朝中可以挂帅之人屈指可数，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敌国必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莫凡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况且你若是战死沙场谁有能确保帅府安危，于公于私你都要平安回京。”
“除去你们，应该也没有几个人希望我可以回去来吧？”韩旭自嘲般地笑了笑，朝中武将多年来不顾自己生死保家卫国，换回的却是诸多猜忌怀疑，若是可以，韩旭倒是宁愿自己一直留在着北疆，相比于京城之中的权谋算计，他倒是更喜欢这里地民风纯朴。
“即便是只有我们有总归是有人念着你，不要说那些丧气话，我们一定都可以活着回去的。”莫凡坚定地说道：“还记得吗，在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便说过，我们一定会看到百姓富足安乐的那一日的。”
听到这话韩旭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我贬都要活着回去，我们要一同等到天下清明的那一日。”
少时想要涤荡乾坤的豪言壮语犹在耳畔，只是时过境迁，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终究难以实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