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听不下去他一个劲儿的逗弄她的话,“乔睿东,你知道你这个人有多自恋吗?你是不是以为所有女人都应该对你芳心暗许才正常?”
“我曾经这么想过,年轻的时候,对我芳心暗许的挺多,里面包括你一个!现在我不这么想,我就需要一个女人,太多人对我芳心暗许我也负不起这个责任,你知道的,我要的就你一个,可是你现在给我摆明了女人缺了男人照样活,活得好好儿的,还挺潇洒,可我告诉你,我这个男人,缺了你这个女人,就活得不痛快!喘气儿都觉得氧气不足!你刚那一套,别以为能对我有效,我只当你是在勾引我,加速我犯罪的进程。”
筱安这时天人交战,情绪开始向两端分裂,羞愤难当。
“乔睿东,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问题终于来了,我把你当成要娶回家的对象。”
“原因呢?”
“两情相悦。”
“我问你,你自说自话的自信从哪里来?两情相悦?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的反应已经说明问题了。”
“所以呢?你觉得只要我对你还有感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你觉得只要你对我勾勾手指头我就会再次乖乖跑到你怀里痛哭流涕?我告诉你,我对我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不管当初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一走了之,不闻不问,我现在都不想知道,我不想再去扮演一个通情达理永远为你着想,永远为你找合适借口的傻姑娘,不管你的理由是合理还是不合理,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现在的做法,只能让我觉得难受,因为你在践踏我们的过去,你在毁掉我仅有的那部分还算美好的记忆,你太自私了乔睿东,你太自我为中心了。”
“我就不信你心里希望我放弃你,希望看见我和别人结婚。”
“你可以呀!你身边永远有不同的女人,你和谁结婚那都是你的自由,你来去自如,你永远都是这样!”
她终于说了句实话,略带埋怨。
话头儿开始了,她憋不住了。
她又从酒柜拿了一瓶酒出来,哗哗倒了不少,张嘴就喝。
乔睿东看她拿的那瓶是伏特加,再没法儿悠闲逗弄,立刻起身去阻止她,这东西烈,她已经喝不少了。
可他还是晚一步,她一仰头,全干进去了。
“你疯了你?”他大声斥责她。
小时候他常这样吼她,她现在懒得理他,白他一眼,“酒放这不是给人喝的吗?”
“你想气死我,倒是会找方法,一定要在我面前这么折磨自己吗?”
她苦笑一声,“折磨?我怎么会折磨我自己?我活得好好儿的我干吗折磨我自己?算了,我今天,说够了,不想和你再说了!反正,你别再理我就是!你该找女人找女人,我该结婚我结我的婚!我们两个到此为止!”
她想走人,被他一下握住胳膊,有些踉跄,本来就喝多了,这会儿更是头昏脑胀起来,酒劲儿全上来了。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左筱安!”
“放开我!”
她说什么都不肯服从,和他使出浑身力气纠缠起来。
“我们俩不可能到此为止,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可我的确有我的苦衷,你别这样否定你自己,跟自己较劲非要远离我,只会让你心里更难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真地愿意离开我,以后再也看不见我吗?”
她扬起脸来,立刻有两行眼泪流下来,她心里完全可以体会看不见他的难过,可她也已经忍了五年了,“我可以!五年前我可以做到,再有一个五年,十年我也做得到!”
“筱安!”他为她擦眼泪,眉头皱起来,心里疼。
“你别碰我!我告诉你乔睿东,五年过去了,一切都有改变了,你和我,都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重新和你在一起,相当于把我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全都推翻,我错!我一直活错了!我把你从记忆里好不容易剔除,你现在闯进来跟我说,你又回来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左筱安的一生就是你的附属品吗?这五年来,我干过一系列你最讨厌的事儿,我在酒吧里打工,和那些女的一起群魔乱舞,我还抽过烟,喝醉酒,和别人的暧昧关系我都懒得去解释,我的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你认识的筱安……”
她开始哽咽,眼泪止不住往外流,“你认识的筱安早就不在了,你对我执着,是因为那段过去,你对我执着,是因为我一直在拒绝,你才有新鲜感,可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实在进行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就什么都没了,你知不知道,我妈为了供我念大学,不得不在外头跟男人混!这就是我的学费来源!你看,永远有比爱情重要的东西,我变了,你变了,我们都不一样了!你喜欢的人,已经不是我了……不要对我这么残忍……睿东……不要把对我那么重要的东西夺走,你可以不在乎,可是我不能……”
她终于卸下包袱哭出来,在他的面前,全都说了出来。
不管是清醒还是醉酒,她终于说实话了。
他心疼地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的眼泪。
紧紧地拥抱她。
多年以后,她得到了这样一个拥抱,她早就期盼过无数次的拥抱。
他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传进她的耳朵,“筱安,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也是我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别说这样的傻话,我不会让你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
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
她的哭泣在他的亲吻中变得支离破碎。
她的委屈,她的一切困苦,一切因他而承受的不甘,埋怨都被他吞下去了。
筱安意识混沌,可依旧在坚持着,她推开他就要走。
他挡着她,“筱安!别再躲了,我们都别再躲了!”
“不!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不想再说一次了。”
她步履虚浮,身体踉跄,他伸过手来扶她,被她后退一步,敏感地躲开,“睿东,求你别这样!”
“筱安,你醉了!”
他再往前靠近,她继续后退,“我醉了,可我脑袋清醒,我们不能这样!我不能再重头来过!不可能,不可能!”
她一直后退,退到阳台边儿上。
这是海景酒店,阳台外头就是海滩。
筱安势要离开这里,离开他,翻了栏杆跳出去。
“筱安!”
乔睿东跨步追出去。
“你别过来,我要走,我明天就走,我应该回去结婚的,怎么可能再因为你改变我所有的计划!”
“筱安,别再说这样的傻话!听听你自己的声音,你需要我。”
她堵起耳朵,“我醉了,我说不过你!”
“筱安!别这样!你这样我比你还难受!”乔睿东依然一步步跟着她,她脚步虚浮,说不定哪一步就会摔倒。
筱安此时真地醉了,脑袋里的想法和口中所说终于达成一致,这是她一直在自问的问题,她这时脑袋昏沉,却是低声在问,“既然你比我还难受,那你为什么一走了之?为什么在我整理好一切的时候你偏偏又要回来?为什么?”
“筱安!过来,等你清醒了,你问我什么我都回答你!听话!”
她不知是听进去没有,一直在摇头。
他们俩一进一退已经到了沙滩上。
她低着脑袋,脑海里的思绪开始牵绊起来,她终于是对自己妥协了,对自己倾倒出去收不回来的感情妥协了,她好没出息,她好恨她自己,“乔睿东,我恨你,你让我看不起我自己,我恨你,我恨你!”
她这时已经退到海里,还在往后退,看她身陷危险,他耐心已尽,看不得她拿生命不当回事儿。于是,便有了海滩上的那一幕。
这个晚上,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望着窗外遥遥月色,难以入眠!
第二天,筱安起床,依旧有些头痛,昨晚发生的事情竟然像死过一次一样,连看待周围事物都已经有些麻木,甚至没感觉了,是不是耗尽了所有最重要的感官因子,她的心就空了呢!
乔睿东在客厅里坐着,见她出来,说:“机票订好了,下午飞机回城!早餐马上送过来,吃完了,你收拾一下,时间差不多就该去机场了。”
他一夜没合眼,这会儿下颔有胡茬长出来。
筱安没有异议,“一会儿回城,我要回家!”
“回老家?”
她点点头。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丝毫不带恐惧,也不让步。
一个晚上,她的这条神经彻底绷断了,她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
“好,我派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不动声色,却是在逼她同意,她想了想,“你派车送我回家吧!”
他点点头,两个人无言地吃了早餐,这次深圳之行,让这两个爱到极致的人,一点点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筱安管不了那么多,她实在是懒于和他周旋,从前,现在,以后,她都斗不过他。
筱安没有回省城的家,游子浩等了几天,没等到人,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她回老家了。她说有些累,回家看看奶奶,安安静静待几天。
游子浩当然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她的心平静如水这么多年,乔睿东一回来,就大变了样。
回家期间,她总算躲开乔睿东一阵子。
老同学章丽打来电话通知喜讯。
筱安这些日子心情有些诡异的平静,此刻大惊,“你谈恋爱了?”
“你这记性,上次跟你说过的啊,停电来帮我忙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