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时候，佟小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收到消息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脚步轻快，而且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明明是噩耗，却仿佛中了五百万一样！
“你的心真够大的！”佟小美撇撇嘴，忍不住感叹。
“我哭丧着脸，能改变什么呢？”我反问。
佟小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杜文秀忍我这么久没有再逼我离婚，已经是一个奇迹。不过就是一厢情愿地找代孕儿一样，不用说，夜慕染一定不会同意。他那一关过不去，到头来，她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还打算一会儿给她推荐几个人选，嗨，真是不迫不及待知道我婆婆的反应了！”我兴奋地拍了拍手掌，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走去，留下佟小美一脸懵逼地愣在原地。
坐到办公桌前，我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夜慕染”三个字，居然有几十万条搜索结果。轻滑鼠标，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名媛在公开场合向夜慕染示爱的，我忍不住冷笑，现在这个社会，有很多人的价值观已经出现严重扭曲，没想到，夜慕染已婚却还是这么吃香。
我随便找了几个姿色还算不错的名媛，找了单人照给杜文秀发了过去，下面特意加了一行小字：推荐几个女孩当备选，选择的范围大了，可选择的余地才多。
短信发过去，我端起桌上的一杯热咖啡，轻轻抿了几口，轻轻弯了弯嘴角。
过了好久，杜文秀发了短信过来，居然是空的，一个字都没有。
我想，她很想骂我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写了删，删了写，然后不小心手一滑，就按了发送。
一直以为都是她找我的茬，可是现在，我谈笑风声之间就给她一个下马威。都说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我是夜慕染的妻子，她帮夜慕染选代孕儿就相当于送别的女人到他儿子床上，于情于理，都是行不通的。所以，她无话可说。
晚上我比夜慕染先一步回到家，杜文秀风一样刮到面前，朝我身后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非常诡异。
“妈，您想说什么就直说！”我弯腰换上拖鞋，自顾自地朝客厅走去。
杜文秀小碎步跟在我身后，估计是努力了很久才挤出一丝干干的笑声。
“你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她说话的口气中少了凌厉，确实让我非常不习惯。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我的回答模棱两可，她尴尬地搓搓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轻声说：“你真的不介意？”
她问的这句话真的可笑至极，天底下有哪个妻子是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上床的？我很想问问她，如果她现在还年轻，夜老太太想让夜天华在外面养女人，她是不是同意。但是想来想去，说这样的话始终是不妥，所以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杜文秀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几个佣人在餐桌前收拾碗筷。
“我饿了，想吃点儿东西！”我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转过头对厨师老张说。
老张还没有说话，杜文秀就抢了过去：“做几样梦琪喜欢吃的菜，再煲一个鸡汤。她最近很忙很累，一定得把身子调养好了！”
我始终表情淡淡的，倒是几个佣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们齐齐地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奇景，巴巴地盯着杜文秀的脸。
在她们印象中，杜文秀一向是对我恶语相向，从来没有这般温柔过。很多事情，会因为少见甚至从未见过而让人觉得无比新奇，我也觉得新奇，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
老张愣了足足五秒钟才撸起袖子开始作准备，流水声，切菜声，葱姜蒜呛锅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杜文秀坐在我的对面，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心里一定很不踏实。她难得有不踏实的时候，所以我并不着急，干脆视她如空气，右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桌面。
第一道菜是红烧鸡爪，我夹起一个鸡爪大口地吃了起来。老张早就知道我爱吃这个，但是从来没有真的做过。因为杜文秀一向爱吃素，尤其不喜欢鸡爪子这种东西，她觉得脏。嫁给夜慕染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顾吃相地大吃特吃鸡爪子。
杜文秀居然破天荒抽了张餐巾纸递到我的手里，脸上慈祥的微笑让我后背一阵阵发凉。生活在一个拼演技的时候，杜文秀可真算得上是影后级的老戏骨了。厌恶一个人，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比宠溺的样子，她会精神分裂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杜文的抬起手，有意无意地挡在鼻子跟前。
鸡爪子经过老张的巧手烹饪，只剩下香喷喷的味道了，没想到杜文秀还是这么介意。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吗？我很想笑，但是忍住了。
“我不介意！我没有本事为夜家开枝散叶，您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我完全可以理解！”演戏谁不会，我咧开嘴，笑得天真无邪。
杜文秀愣了一下，她深深地看着我，似乎在揣摩我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故意赌气。既然存心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又怎么可能真的被她看出来什么。
她的眼底淌过一丝失望，因为看透我，真的很难吧！
“你推荐的几个人选，我也看了，但是我不太满意！”她眉头微微皱起，长叹一声说。
她可以和任何人肆无忌惮地聊这个话题，却唯独不该和我聊。我真想把这一大盘鸡爪子狠狠扣到她的头上，但最终，我还是忍了下来。
我在想，天底下让她满意的人，除了苗素素应该没有别人了！就算苗国城差一点儿让夜氏集团一夜之间易主，但杜文秀对苗素素始终是抱着宽容的心态。她大概会觉得算计夜氏的是苗素素的父亲，而不是她本人。
那天我和夜慕芸一起吃饭，坐在邻桌的女人一定是苗素素派来的。不然，杜文秀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而且还栽赃到我的头上。栽赃是苗素素最擅长的，而杜文秀只是傲慢刻薄而已。
“那就继续选吧，反正您有的是时间！”
菜陆续端上来，我的注意力都在美味佳肴上，回答她的问题就越来越敷衍了。
我想她应该理解我的敷衍，自己的丈夫都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还热心地和她讨论被哪个女人抢最合适，那除非我傻。
有时候杜文秀真的很没有眼力见，她居然滑开手机屏幕想要和我讨论一下她中意的人。
现在的她得多寂寞才这么迫切地想要和我分享这个呢？找代孕儿，我想夜老太太是不会同意的，夜天华更不会同意，她能商量的对象根本就没有。突然觉得她好可怜，我差一点儿就要随便给她一些建议了。
门外车喇叭的声音响起，夜慕染回来了。
杜文秀的脸色变了变，她急忙收起手机，站起身快步走向楼梯的方向。
看到她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夜慕染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进门的时候阴沉着一张脸，目光淡淡从我的脸上滑过，然后转过头问管家：“我妈呢？”
他没有和我说话，径直去了楼上。
我一直侧耳倾听，原本以为他们会吵起来。没想到，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吃完饭，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我不忍上去打扰他们，上眼皮和下眼皮越来越频繁地开始打架。
终于，夜慕染下楼了。
“谈得怎么样？”我转过头，好奇地问。
“什么谈得怎么样？你知道我们谈什么了？”夜慕染神情一窒，有一种被人戳破秘密的即视感。
也许不是那件事呢，我吐了吐舌头，沉默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妈的初恋情人回来了。那个男人喝得酩酊大醉闹到公司里去了，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他的儿子……”夜慕染俯下身子，压低了嗓音在我耳边说。
我想，他原本不想告诉我的，可是看我一副瞬间看透他的表情，终于招架不住全招了。
我眼前一亮，几乎从沙发弹了起来，非常八卦地问：“你是不是他儿子？”
夜慕染挑了挑眉毛，脸色冷了冷：“怎么可能啊？我以前看过我爸爸小时候的照片，我和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你不还是跑上去亲自问你妈了？怀疑自己的身世又不丢人！”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勾了勾唇角。
夜慕染被我气得不轻，他稳了稳心神，似乎在对我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说。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就会忍不住想要去求证！因为相信一个人很难，而怀疑一个人很容易，包括怀疑自己！”
他说的话好像很深奥，我一时有点儿琢磨不透。
“你不是那个男人的儿子，那你妹妹呢？”我突然想到了夜慕芸，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第一次看到夜慕芸的时候，觉得她和夜慕染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可是慢慢的，我却发现她长得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本着女儿大多想得像爸爸的可能性，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夜慕染说的那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