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淡淡地说。
“没有？那你前天下午去干什么了？侦探事务所的杨鹏都亲口证实了，你还想抵赖？”夜慕染又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眼的鄙夷。
“我……”我下意识地想要争辩，却硬生生地只憋出了这一个字。
前天下午我确实出去了，可我不是去找什么侦探，而是去见佟小美。她被一个男人骗了感情，还染上了花柳病。在这个城市的里，她没有家人也几乎没有朋友。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哭着叮嘱我，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刚才差一点儿就说出来了，可是转念一想，只要他认定我在查他，我就是说出实话他也未必相信。
我不后悔跟他回来，自己作出的决定，留着泪也要挺住。
“无话可说了？”夜慕染口气冷厉，让我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我躲过他的目光，望向别处，他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快步离开。
我想，他至少十天之内不会回来了。
这个别墅，真像一座冷宫，我越来越觉得冷。
夜慕染去桐城找我，我曾经以为他很在乎我，在乎就代表爱。爱，是一种很容易感动人的情愫。我抓着他的头发，几乎要把他的头皮都扯下来了，他居然没有跟我秋后算帐，我曾经以为，那就是宠爱！
低头瞟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照片，都是夜慕染在私人会所的包间或者酒吧里搂抱着不同女人的照片，很香艳，很刺激，也很让人心痛。
背后陷害我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事实就是，我不再是他的唯一。他想碰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碰，那我这个妻子就真的只剩下名义上的了。
我跪在地上，把照片一张一张捡起来，拿到院子里烧掉了。
管家和佣人都诧异地看着我，他们刚才都在院子里，我和夜慕染的对话根本没有机会听到。
我发现我真的越来了解夜慕染了，他居然真的十天没有进家门，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第十一天的早上，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听到大门处有响动。
是夜慕染回来了吗？
我竟然心里有一丝小雀跃小激动，原来，我是盼望他回来的。人谁都可以骗，却无论如何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我对他的在乎很无奈地写在了脸上。
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华丽，而且毫不掩饰。
“这么想念我哥？”夜慕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失望地转回头，端起茶几上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抿了两口，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基因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夜慕芸的身上有杜文秀的影子，眉宇之间也和她哥哥夜慕染有着五六分的相似。我不敢凝视她，害怕自己又会想到夜慕染。
她坐在我的对面，两只胳膊搭在靠背上，冷冷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淡淡地问。
“唐小天提出离婚，我不答应，他就拼命打我，伤痕都在看不到的地方。”夜慕芸的口气很奇怪，明明像是控诉，却又不含一丝抱怨。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太了解唐小天这个人了，如果夜慕芸没有先动手，他是断然不会打女人的，不管自己被逼到什么程度。我不愿意去揭穿她，免得又勾起她的伤心。因为最了解自己丈夫的女人不是自己，而别人，搁在谁的身上都是不愿意面对的。
我没有答话，是担心说错。
“他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邋遢的像一个乞丐，每次睡梦中他一定会喊你的名字！”夜慕芸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底滑过一丝暗芒。
我知道，她一定恨透了我。如果哪天我死了，最高兴的一定不是苗素素，而是她。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我预感到她会讲很长时间，下意识地露出一丝不耐烦。
“不想表达什么，我不想表达什么！我就是想说，就是想说，可以吗？这是我哥的家，我想来就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你管吗？”
夜慕芸突然的暴怒让我一时有些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不管我并不怪她。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已经很可怜了。
我沉默了，任她絮絮地说着，没有逻辑，没有重点，一会扯到东一会扯到西。我突然想到了鲁迅小说里的人物祥林嫂，只不过祥林嫂失去的是儿子，而她呢，失去的是丈夫的心。
她说得越发兴奋起来，甚至还开了一瓶红瓶，对着瓶口吹，豪迈得你一个男人！
我觉得很困，又不忍打扰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沉沉睡去。
没想到，一个忧伤的故事也有这么好的催眠效果，我很感激她没有叫醒我，让我一直睡到天黑。我已经连续七八天失眠，虽然我不知道失眠的原因是什么。
佣人很早就做了晚饭，在热到第三遍的时候，我才醒过来。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慢吞吞地来到餐桌前坐下，这才发现，夜慕染一直在那里坐着，认真地看着报纸，似乎在等我吃饭。
我的目光随意地从他脸上滑过，自顾自地低头扒饭。
“在医院查出来有病，为什么不去治？”夜慕染的口气没有以前那么冰冷，但也说不上温柔。
“不想治！因为这辈子我不打算当妈妈！”我用筷子狠狠地戳了一下碗里的米饭，淡淡地说。
“作为我的女人，竟然不想给我生孩子？”夜慕染的动怒是预料之中的事。
“所以你完全可以甩了我，想给你生孩子的多了去了，随便挑谁都行。”我说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轻车熟路得很。
夜慕染气得嘴唇都变成了难看猪肝色，他瞪着我，眼底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以后想玩女人，可以带到家里来玩，我不介意！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转身离开了。
我讨厌看到他这个样子，好像我欠他的一样。我不是他的妃子，这里也不是冷宫，这样的日子我觉得无趣极了，连吵架都觉得太费力气。
将近午夜，夜慕染一脚踹开了我的房门。不错，就是踹开的。因为我上了三道锁，用钥匙是打不开的。
他的力气居然那么大，一脚而已，整扇门就歪到了一边。
他满身酒气地冲过来，把我狠狠地压在身下。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脸，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就像那个突如其来的晚上，我觉得害怕，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我没有挣扎，是因为清楚地知道，挣扎没有任何用处。这就是身为一个女人的悲哀，在这种事上敌不过男人的蛮力，就只能默默忍受。
折腾到天都亮了，他才一翻身，躺倒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他的过度疯狂，让我真切地感觉到，这么久以来他真的没有碰别的女人。因为那种饥渴是装不出来的，尤其对于夜慕染这种从来不屑于掩饰什么的男人。
我们几乎是同时醒来，对上彼此的目光时都有一点儿尴尬，便很自觉地弹开了。
我正要翻身下床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
“你没有查过我是吗？”
“嗯。”
“你没有碰过苗素素，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是吗？”
“嗯。”
又是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以后我们都相信彼此，不要再猜疑了！”夜慕染的口气很轻，我都有点怀疑这话根本就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没有作出反应，是因为“信任”这件事，光凭口头约定是没用的。
早餐的氛围很愉快，夜慕染竟然主动拿起餐巾纸给我擦去了嘴角沾着的果酱。我不敢让自己的情绪有丝毫波动，因为夜慕染对我忽冷忽热也已经不只一次。我希望我能变得麻木不仁，这样，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能坦然接受。
他破天荒地提出让我出去找一份儿工作，而我也破天荒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我的微商做得挺好的，盈利也越来越多，我不想放弃。
有一个人加我微信，署名笑笑，是个男的。他说是我同学介绍他加我的，还说看到我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想咨询我有没有男装可以从我这里选购。我很高兴，立刻就联系了商家，谈妥了代销事宜。
笑笑一口气从我这里买了十几件外套，从他报的尺码来看，他身高一米八左右，偏瘦。
对于男人，我总是会有莫名的戒心，因为之前和洛子枫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不过好在微信好友不必见面，只要是正常的聊天，我觉得都还可以接受。所以，偶尔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跟我倾诉，我也不会偶尔开导他几句。
我一向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所以，有一次出门忘带手机，便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我陪佟小美去医院做复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在口袋里。整个复查过程，我都是忧心忡忡的，因为右眼皮不停地跳，跳得我精力都没有办法集中。
刚进家门，我就看到杜文秀坐在正对门口的沙发上，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而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我的手机。
“你怎么这么不尊重人，随便偷看我的手机呢？”我快走几步，下意识地想要把它抢回来。
这不算做贼心虚，充其量就是保护自己的尊严。
“你的手机扔在沙发上，来一条微信就亮一下，怪我吗？”杜文秀看我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说话也有点儿咄咄逼人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