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国城在苗素素身边安插了眼线,据可靠消息,她已经在派人大量收购苗氏的股份。
她的动作比我想象还要快,看来为了夺取这个总裁的职位,她真是煞费苦心。不过苗国城是谁,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几乎不加犹豫地动用了存在瑞士银行的一大笔钱,赶在苗素素之前采取行动。只是几个电话而已,化祸事于无形。
我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叔叔,我真的不适合当这个总裁,您的身体也快好了,不如……”我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被架在那么高的一个高度,我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几乎二十四小时在苗氏坐镇,我几乎都要忘了我妈和阳阳长什么模样了。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总是说让我放心他们,可是我怎么放心地下呢。大多数女你都是这样,有孩子以后,什么事业啊名利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去。
我天生不具备一个女强人的素质,尤其是生了阳阳之后,和以前在朵米时候的状态更是比不了。
“我刚刚查出患了胃癌,不过还没有最终确诊。你恐怕还要在夜氏撑一阵子,拜托了!”苗国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他的嘴角颤得厉害,眼底划过隐隐的不甘。
胃癌?
天哪,又是绝症!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唐小天,那个年轻的生命也是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看起来那么结实,那么强悍的叔叔怎么可能……
我垂下眼帘,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里的泪水。
“年轻的时候我白手起家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一直自认是一个披荆斩棘的英雄。可是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为了达到目的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甚至连良心都沦丧了。也许是上天看不过去了,准备惩罚我了吧。以前我不信命,可是现在,我信了!”苗国城说话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他转过头起,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以前我和夜慕染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对苗国城的印象不好。苗素素深家夜慕染,不管他们能不能最终走到一起,他都不应该不择手段吞并夜氏。这么做,让她的女儿情何以堪呢?被野心冲昏头脑的人,根本无法用正常的标准去看待和衡量。慢慢的,我有点儿理解他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雪白的云朵随着微风轻轻飘浮着。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去放风筝了,可是,回到N城的那一天起,阳阳就注定不能在阳光下生活了。我不知道夜慕染有没有在纠结阳阳的身份,我只知道在这个城市里,只要是见过夜慕染的人,看到阳阳的第一反应一定是,他是夜慕染的儿子。
我不敢想下去,拼命地摇了摇脑袋,不让这些未知的猜测占据全部的身心。
公司那边正好没有太多的事情,我抽空回去了一趟,想要看一眼孩子。
客厅里异常的安静,佣人们都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我妈和阳阳呢?”我问其中的一个佣人。
“阳阳发烧躺在床上,您的妈妈正在照顾他!”佣人说。
我三步并作两步“噔噔”上楼,因为高跟鞋不给力,显些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下来。我惊出一身冷汗,弯下身捏了一下发疼的脚踝,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阳阳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的搭着一块儿湿毛巾,小脸红扑朴的,眼神看上去有点儿涣散。
“琪啊,你可回来了!阳阳一直高烧不退,我喂了好几次退烧药都不见温度下来。家庭医生也来过了,刚刚打了退烧针,可明明说半个小时就有效的,怎么一个小时都过去了,还是不见好呢?”我妈一把拉住我的手手臂,急得眼泪直掉。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来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阳阳听到我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妈妈,我没事!”他的嗓音哑得厉害,只是几个字,就已经让他疼得皱了眉。
看来,是嗓子发炎引起的,我撸起袖子,拿了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几分钟以后当我拿出来举到明亮处看的时候,吓得手都哆嗦了。
四十度!再这样的下去真的会出事的!我急得团团转,随便找了一条毯子裹在他身上,弯下腰抱起他就走。再这样烧下去,他会没命的!我不能再等了。就算被别人发现了又怎么样呢,我儿子的命要紧。
我带他来到市中心的儿童医院,挂急诊的人很多,我当时就傻了眼。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轮上呢?不行,不行,一定要办法。我妈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我拿起手机,慌乱地在通讯录里寻找着可以帮忙的人。可是,我的手机丢了好几次,号码也丢了不少,现在能找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佟小美,对了,先找她再说!
回来以后我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还没顾上联系她。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把阳阳目前的情况简直跟她说了一下,她说儿童医院里有认识的人,让我等她的消息。不过十几分钟而已,佟小美就风尘仆仆地跑来了,她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湿哒哒的都没有来得及吹干。
她带着我直接去医生办公室找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佟小美叫她二姨。我们顺利地加塞排到了最前面,医生检查了一下以后立刻给开了住院通知单,我们火急火燎地来到病房以后,护士很快就给阳阳挂了水。
阳阳的小身子你风中的树叶一样抖个不停,我正打算再给他盖一层被子的时候,他突然开始浑身抽搐,而且牙关紧咬,整张小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我吓得魂儿都没有了,下意识地想要弯下腰把他抱起来。
我妈更是直接“哇”的一声哭了,怎么回事?以前阳阳从来没有生过病,就算是发着烧,一直吃着药也打了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打一针镇定剂!”医生果断地作了决定。
镇定剂很有效,孩子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有点儿吓人。我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突然有一种担心,担心他就这样死去。我妈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手,别过脸去擦了擦眼睛。我知道我是在胡思乱想,可是他居然那么安静,安静得有些瘆人。
以前我怀过两个孩子,一个被我生生扼杀在肚子里,一个胎死腹中,我至今无法忘怀我生下阳阳的那一刻是多么的欣喜若狂。上天赐给我那么好一个宝贝,我觉得我的人生都圆满了。可是,正是因为在乎,才会这么心痛。
我不想看到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这样的痛苦,不管需要经历什么样的灾难,我愿意替他去承受!
过了足足有三个小时,阳阳的烧终于退下来了。
我不敢回想这三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画面都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他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坐,第一次会喊妈妈,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停地流啊流,根本就止不住。
佟小美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当妈妈的人,那种煎熬一定感同身受。
医生说孩子有可能是先天性癫痫,需要进一步住院观察。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昏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阳阳在喊妈妈。我努力地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可是握在手里的却是一片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一点点聚焦。
“妈妈,你醒了?”在我的右侧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盘腿坐在病床上的阳阳,他的眼睛繁星般闪亮。他探出一只小手想要抓住我的手,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干脆跳下床来,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
“妈妈,我还以为你死了!”阳阳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我却忍不住一阵鼻酸,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这时候,我妈拎着暖水瓶推门进来,看到我们母子闹到一起,她灰暗的眼底划过一丝光亮。
“你们俩可是把我吓坏了!”我妈指点着我们,嗔怒道。
阳阳咯咯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烧退了,他整个人看上去生龙活虎的样子。他黏在我身上,两只腿伸开来盘到我的身上,低声说:“我这样缠住你,你就不用出去工作了!就可以在家乖乖陪我了!”
这段时间我确实一直在忙,忽略了他。要不是我回去看他,也许后果真的会很严重。我迟钝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癫痫”这两个字再一次跳入我的脑海,我立刻怔在那里。
三天以后才能出结果,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一直坚信阳阳的身体很健康,可是医生这么说了,我和我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说癫痫这种病很难治,甚至会伴随一个人一生一世。一想到这儿我就头皮发麻,再一次湿了眼眶。
阳阳从我的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随便划开屏幕,不小心打开了我的微博页面。
“乖乖的,别不小心传什么照片上去,那咱们可就完蛋了!”我摸摸他的头,低声说。
我和我妈闲聊了几分钟而已,阳阳突然就怔在那里,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妈妈,对不起!照片上去了!”他苦着一张小脸说。
我的脸色一阵阵发白,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孩子的一个无心之举,也许要把我们母子重新推向风口浪尖,甚至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