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宝宝没有吓倒,反而认真地看着我的脸,喃喃地说着。
我妈冲过来,一把抱起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才叫什么?再叫一遍?”我妈很激动,连脸色都微微发红。
我以前带过佟小美的女儿妍妍,和妍妍比,我的儿子确实比她要早慧,但我并不觉得他比别的孩子聪明。可是现在一想,他真的只有十个月大,不但走起来很利索,连吐字都变得这么清晰。而且我妈只是提了一下夜慕染,他居然就喊爸爸,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宝宝是个天才,这个想法让我兴奋至极,我刚刚冲她发了火,她不但毫不在意,居然还连着说了好几个“夜慕染”,宝宝瞪着纯真的大眼睛,嘴里想发“爸”这个音,但是在瞄了我一眼以后又乖乖地咽了回去。
他,真的知道我不高兴了,所以不说了吗?
从出生到现在,他越来越多的地方像极了夜慕染,而且明明和他没有见过,两个人之间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有一次电视上的中文频道播新闻,偶然出现了夜慕染,我儿子本来还很安静地坐在我妈的怀里,可是一看到他,整个人就高兴起来,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我想,如果什么都没有办法解释的话,那就只能归结于血缘。
我气恼地冲过卧室,把门关上了。
我趴在床上,整个头都埋到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我想,我哭不是因为失业,而是我直到现在还不能从夜慕染失忆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我咬牙切齿地希望他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可是每一个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会非常关注,这种痛苦怕是只有暗恋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吧。
佟小美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直接跟他约法三章,以后不准再提夜慕染。他失忆了,我就当他死了,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都再与我无关。我迫切地想要结束这样的痛苦,让一切归零。虽然孩子就是一个翻版的夜慕染,但我一直觉得孩子是我的,和他无关。
几天以后,洛子枫突然来到我家,把新的公司聘书递到我的手里。
“什么?公司又让我回去?”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现在正是温哥华的就业高峰期,虽然我也算是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可是连着参加了几个公司的面试,不是第一轮就是第二轮被刷下来,说实话,我特别有挫败感。再找不到工作,恐怕我那笔存款就要见底了。有了孩子,什么都想给他用最好的,花销不知不觉地变大了。
洛子枫再次化身及时雨,承担了雪中送炭的角色。因为我和他之间不管算是绯闻还是被误会的恋情,再回到公司对我来说都是一人巨大的挑战。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没有了钱,恐怕我就得带着我妈和孩子露宿街头了。
如果放在以前,这个工作机会对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可是此时此刻,它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大的馅饼。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周小北搞得鬼。公司调取的监控录像她提前找人做了手脚,本来做得天衣无缝,可是那个帮她忙的人嫌她给的好处费太少所以就来找我,事情算是彻底败露了。公司研究决定,开除周小北,让我接你回去。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助理,月薪翻三倍,如何?”洛子枫笑着说。
月薪翻三倍?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不过,让我做他的助理,和他朝夕相处吗?一想到这儿,我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再也热情不起来。
我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我还做仓储部总监,不然我不回去!”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资格讲条件,可我还是讲了。如果洛子枫对我没有别的心思,我也不排斥和他一起工作,可是,他那天酒后向我表白,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那好吧!”洛子枫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我。
我妈执意留他在家里吃饭,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可洛子枫吃得很香。他一直把宝宝抱在怀里,时不时地会逗他一下。阳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我不放心地拿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明明是正常。我想,他只是不适应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吧。
洛子枫刚走,我妈就抱着阳阳出现在厨房里,她很久没有这么八卦地问我这么多问题了。
“洛子枫人不错,你觉得呢?”
“他是不是很喜欢阳阳?”
“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你感觉不到吗?”
我忍无不可忍,干脆把我妈直接推出了厨房,而且还锁了门。真是要被她烦透了,天天就是想着让我怎么快点儿嫁出去。都跟她说了,我有阳阳就够了,不会再考虑接受别的男人。可是这些她都当成耳旁风,根本不往心里去,只要出现一个男的,她的眼睛就会发亮。
我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跟洛子枫要的电话号码,居然天天都邀请他来家里吃饭。本来我和洛子枫才是同事和朋友,现在搞得洛子枫什么时候来我家我都不知道。
有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和我妈大吵了一架。我妈的情绪也很激动,她一直在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我什么都懂,可是她一直拿这个来压我,我越发觉得心里有火,可又无处发泄。给洛子枫打电话想让他躲着我妈点儿,可是他每次都不接电话。
他们分明是联合好了来整我的,我一点儿办法都想不出来。没想到,到头来帮我的只有我的宝宝,苏博阳。每次洛子枫一出现,他就找机会往他身上蹭。只要他坐起来把宝宝放在腿上,他妥妥地会在他腿上尿一泡。每次洛子枫都说没事没事,可是宝宝的尿也是有味道的,带着那样的味道吃饭终归心里是别扭的。所以他好几次都是狼狈地起身告辞,没有再留下来吃过饭。
我妈把我和阳阳狠狠数落了一遍,她觉得孩子这么做是我教的。可是他才一岁,我教他他也得明白我的意思才是啊,想想真是觉得哭笑不得。
我妈的脾气倔起来也是很吓人的,她仿佛已经认准了洛子枫这个人当她的女婿,总是找各种理由撮合我们,恨不得我们立刻去领了结婚证。
我生日那天,洛子枫向我求婚了。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额头上密密的一层细细的汗珠。他说话有点儿语无伦次,但满满的都是诚意。我很广庆幸他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件事,观众只有我妈和阳阳,这是好事,就算拒绝他也不会真的拂他多大的面子。
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浪漫动人,但却朴实得令人感动。
阳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他居然一把夺走了洛子枫手里的戒指,随手一扬,戒指立刻不见了踪影。洛子枫傻眼了,我和我妈也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连拒绝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这个小人儿就替我作了决定。
从来没有觉得我母子间有这么大的默契,我和阳阳对视了一眼,默默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个孩子,怎么搞得啊?”我妈想弯身抱起阳阳,可是他却一出溜钻到茶几的下面,两只胖胖的小脚丫还露在外面。
“子枫,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忙不迭地道歉,心里却乐开了花。
洛子枫的脸上写满了尴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戒指找到。不然求婚都没有办法进行,可是我不知道这个小萌娃是不是经过了严密的计算,我们三个大人几乎把整个屋子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枚戒指。洛子枫努力地保持着平和,但我知道他平和的外表下面一定已经惊涛骇浪了。
精心准备的浪漫求婚居然被一个刚刚一岁的孩子破坏了,他一定非常心塞。
洛子枫讪讪地离去,我妈也不高兴了,把阳阳扔给我自顾自地回卧室睡觉去了。我把阳阳抱在怀里,在他胖胖的小脸上亲了亲,这时候他才张开小手给我看,原来戒指在他的手心里攥着。
我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小孩儿呢?他弯了弯嘴角,很得意地看我了一眼,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稚气却楚楚动人,我把他高高举起,高兴地带着他旋转再旋转。我最可爱的宝贝,怎么就能看出我的为难。年龄还这么小,就知道挡在我的面前帮我解决问题,我简直要爱死他了。
我搂着他躺在大床上,和他额头抵着额头睡着了。
天还没有亮,阳阳就醒了,他不停地扒拉着我的脸,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我打了哈欠醒过来,抬起胳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整条袖子都湿透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自从我上班以后,晚上一直都是我妈给带的,这还我第一次一个人带他睡觉,所以到现在脑子还是蒙的。
我把被子掀开,眼睛不自觉地睁到最大。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尿床了,他几乎整个人都泡在尿里,连头发和小脸都是湿哒哒的。
我本不想嘲笑他的,可实在是忍不住。
“哼!”他立刻就恼了,但是横眉立目的样子丝毫没有让我心生惧意,我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手机铃声响起,我只顾着笑,根本就没有看是谁打来的。
“苏梦琪,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当我听到这个声音时,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