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这个背后给我那么大一笔钱的人,居然是苗国城!
他约我在附近的一家装潢高档的茶馆见面,我去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愤怒是自然的,当然还有隐隐的担心和不安。他在商场上和夜慕染为敌人,他的女儿又觊觎夜少奶奶的位置,每天就想着和我抢男人。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他会有什么交集!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所谓苗素素给他下药的事多半是假的,因为他看上去精神矍铄,比上次见他还要年轻的样子。这种逆龄生长,没有好的心态恐怕是办不到的。不过,他就是再慈眉善目,终究是一个老狐狸,我心里这么想着,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那一千万,我会想办法还你的!”我并不想绕圈子,干脆开门见山地说。
“哈哈哈,你以为我是来给你要钱的?”他笑得意味深长。
“那你找我能有什么事呢?”我好奇地皱紧眉头。
“你以前在朵米尚品当副总裁的时候,我就注意过你。抛开你是夜慕染老婆的这个身份,我觉得你还是一个蛮有才华的人。至少,你这个人比较细心,而且做事也井井有条,和下属之间既能保持最友好的上下级关系,又能在私下里和他们成为好朋友……”苗国城侃侃而谈,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很不习惯听到夸奖,尤其是从他苗国城的嘴里说出来。
“您能不能说重点?”我知道打断他很不礼貌,但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听下去。
苗国城神情一窒,脸上划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希望你能加盟苗氏,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职位!”苗国城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进苗氏,非常抱歉!如果只是这件事,我想我们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干笑了两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当然还有别的事!昨天我无意中翻到了小时候的照片,越看越觉得你和我弟弟长得很像。我一向相信直觉,几乎可以肯定,你就是我的亲侄女!”
就算苗国城想拉拢我,可是这个理由也太扯了吧?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中年男人思维这么跳跃,刚刚还说我有才华想收为己用,突然话峰一转要和我认亲。我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和我套近乎!
“不可能!我爸是独生子,我奶奶这辈子只生过他一个孩子!”我勾唇冷笑,语气坚定。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
苗国城从口袋里摸出半块玉佩,他放到桌子上,然后轻轻推到我面前。
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到最大,心跳也越来越快!这个玉佩我再熟悉不过了,和这半个玉佩一模一样的另外一半个,我爸一直佩戴在身上,从未离身。小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要戴这个,他说是奶奶让他戴的。我一直好奇了很多年,为什么不戴一整块,而要戴半块,直到他去世。
那半块玉佩陪着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苗国城不可能扒开我的爸的坟去编造这么一个离奇的故事。他嘴上说凭直觉,我想这么谨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做调查研究就妄下结论的。刚才还无比排斥的我,突然就安静下来,因为我想起第一次见苗国城的时候,确实觉得他有几分眼熟,而且很亲切的感觉。也许就是因为,他和我父亲眉眼有那么一点儿相似之处吧。
世界真是太小了,苗国城居然是我的亲叔叔?我简直不敢相信!
“你奶奶没有和你爷爷结婚的时候,生下了我,我后来一直跟随父亲生活,我一直以为我的养母是我的亲生母亲,没想到……我父亲临死的时候给了一张照片,那是他偷偷从你奶奶家里偷出来的照片,上面有你的父亲!再后来你爷爷奶奶搬了好几次家,等我长大了想找他们已经找不到了!”
苗国城的脸上闪过一丝少有的温情,褪去精明和算计的他,此时此刻,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长辈,他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无限惆怅。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他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可我还是不愿意接受!
这件事太大了,我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轻易认下他这个叔叔!因为我对他始终心存戒备,正是这种戒备让我不敢轻易去相信他说的话。我终究是太不了解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达到某些目的而拿出所有看家的本领来骗我。
亲情,永远是人性最难割舍的情感,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为难!
“当然,你一时难以接受也可以理解!我会搜集一些有说服力的证据给你的!”苗国城的声音带上了淡淡的鼻音,他站起身先一步离开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话,我真的觉得他和我爸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甚至是走路的姿势都像。
如果他是我的叔叔,那苗素素就是我的堂姐,一想到这个,我的脑袋都要炸了!我一直视若死敌的女人居然和我有血缘关系,也太狗血了吧?
回到医院病房,我一直沉浸在苗国城跟我说的一番话中,张姐看到我有心事,忙完手里的活以后就坐了过来。
“怎么了?不高兴?”张姐问。
“突然有一个人跑到我面前,说他是我叔叔!”我轻叹一声,淡淡地说。
“那是好事啊,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亲人,终归是好事啊!”张嫂笑着说。
“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个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比较复杂!”我挥了挥手,努力地想要赶走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这时候我妈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她。我说刚刚到了新公司就被派到郑州出差,最多三天就可能回去。我妈倒是也没多问,嘱咐我多注意安全就挂断了。心好累,隔几天就要给我妈打电话撒个谎,一想到她孤零零一个人,我就忍不住一阵鼻酸。
“老这么瞒下去也不是事,你还是抽空回去看看你妈妈吧?”张姐语重心长地说。
这个道理我当然清楚,为了圆一个谎,就要说无数的谎来圆这一个。可是谎言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本来不告诉我妈是不想让她操心,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我都清楚。虽然佟小美提过好几次想带妍妍去看看我妈,可是我怕她嘴没有把门的,再把我和夜慕染闹僵的事情告诉她,那事儿可就大了。
我沉默,觉得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特别难受!
几天以后,苗国城派人来取了我的血样说要做亲缘DNA鉴定。以前佟小美提过侯伟岳有一个好朋友在鉴定中心上班,所以我就托他帮我盯着一点儿,以免出现什么差错。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白纸黑字写着,苗国城就是我的亲叔叔!
拿到报告的时候,我只觉得天眩地转,差一点儿就晕过去了。
虽然我爸活着的时候,我恨他,和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可苗国城毕竟和我爸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总要认了这个叔叔才是。心里矛盾着,纠结着,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
苗国城双眼含笑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像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想好接下去要怎么面对这个叔叔。
他把我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低声对我说:“梦琪,我们的关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能做到吗?”
这么神秘,搞得我也莫名紧张起来。叔叔和侄女相认,这是什么坏事吗?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我正想问他原因的时候,他继续说道:“以后再告诉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太多亲子报告作假的桥段,所以现在突然隐隐有点儿怀疑。
“好吧!”我来不及多想,只好先答应下来。
接下来,我确实花钱请了几个人调查DNA鉴定中心的几个人,这段时间他们确实和苗国城没有任何接触,而且我也派人潜入监控室看过这几天的监控录像,并不存在有人调包鉴定报告的现象。明明脑子里有很多问号,可我还是不得接受了苗国城是我叔叔这个现实。
以前,我一直觉得苗国城是一个老狐狸,也总觉得他突然这么悄悄地认下我有他自己的目的,可是,在他没有彻底揭开这件事时,我真的无法查证他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未知让我觉得茫然无措,躲不开,逃不掉,好像整个人掉进一张巨大的网,连为什么挣扎都不知道。
很快,苗氏集团的人事部经理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伤愈以后去苗氏集团上班。
苗国城也太霸道了吧,居然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给我安排工作?
我气冲冲地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以后,苗国城才给我回了电话。
“我不可能到苗氏去上班的!”
“为什么?”
“我……”
我一直心急,差一点儿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怀孕的事我连夜慕染都没敢告诉,怎么可能告诉他呢?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虽然我一直没有查出亲缘鉴定有什么破绽,但始终是抱着一丝怀疑的,这一丝怀疑让我变得异常谨慎。
“我知道是为了什么!”苗国城的口气有着了然于胸的自信。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全都知道了?他知道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苗素素也知道了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