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微微出汗,我眼前的景象有些发白,脑袋里嗡嗡响特别难受。
现在不是什么担心后果的时候,小忆清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从什么假设看,似乎说出来都是最明智的决定。
如果和林清有关,我不信他连亲儿子都设计。
如果和他无关,那么有林清的帮助,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敞篷车飞速奔驰着,掠过门面的凉风不断降温我发热的脑袋。
动了动嘴巴,我几乎已经拗好口型。
这时,林清淡淡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刹那,一头冷水当头浇下。
我顿了顿,茫然地说打扰了,而后就当先挂断。
缓缓垂下拿手机的手,冷风吹得我眼角有些发涩。
东城的冬天,会下雪,所以空气很干燥。
见我沉默,六子问我,“他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还有必要去吗?”
六子无语了一下,他说,“这是单行道,回不了头。”
是啊,这就是单行道,回不了头的。
我又给江一程打了电话,一样没有接通。
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
江一程的个性很强,绝对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类型。
可是对方也不是善茬,我就怕硬碰硬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
我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通知江家,仅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六子的车超速行驶着,很快就到了那栋阔别多年的宅子。
现在是下午三点,按理说,林清是不会在家的。
我之前就是太急了,去公司也总比来家里找人的好。
但是既然来了,就碰碰运气吧,说不定会有其他的收获。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和六子讨论了报不报警的问题。
六子说,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要谨慎一点,不要激怒对方。
我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首先,我确定不是绑匪,因为大半天了,都没有收到关于赎金的信息。
也就是说,对方不是冲着钱来的。
与此同时,江一程还失联了,这不得不让我往那方面去想。
小忆清现在对外的形象就是江一程的儿子,难道真的这么巧就被卷进事件里了?
越想越后怕,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四岁的孩子,他们会怎么对他?
车子停住时,我望着屋檐发呆。
六子见我没下车,就推了我一下,“在想什么呢,先去看看。”
我这才回神,呐呐解开安全带,脚步有些轻浮地走到门口,摁响了门铃。
其实我本来是有这房子的钥匙的,但是在美国的时候,被我弄丢了。
但是我并不觉得可惜,因为我抱着不再回到这里的决心。
我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应门。
刚想再按一下,铁门咔地一声缓缓朝两边开去。
下意识看向大门,果然也开了,只是仅仅开了一个小缝,没有任何人影露出来。
看着这座对一个人来说过于庞大的房子,我有些发怵。
这自动打开的门,仿佛请君入瓮,我就是那个已经被盯上的猎物。
回头看了六子一眼,他正靠在车门上,似乎并不打算和我一起进去。
咬咬牙,这里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我到底在怕什么!
也许是一瞬间的激气,又或者是母性的爆发。
登时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头可断,血可流的义士。
大踏步向前,我一下拉开大门。
却发现玄关和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如同方才给我开门的是鬼魂一般。
咽了下口水壮胆,我迈开步子往里走。
我从来没想到,再次回到这里会像进鬼屋一样。
按理说,这个时间佣人是在的。
不过我马上就记起成婷婷的话,她说林清是一个人生活。
那么,现在给我开门的,是林清?
可是人呢?
有些发憷地走进去,到偏厅的时候,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
我的呼吸下意识变得沉重,缓缓朝那边移动。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午后的金色阳光大片泻进客厅里,也站在那个背影身上。
我走到沙发后面,但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了,我只好用手遮住视线,先适应一下。
等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我慢慢挪开手。
透过指缝,我依稀能看到那个坐着的人的侧脸。
但同时,一种分外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弥漫开。
然而我却说不出是什么。
待到我的视野完全没有遮蔽的时候,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逝,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脚开始往上冻结。
那是一种被绝望深埋的感觉,我几乎无法呼吸。
所见太多刺激感官,导致我的大脑在判断上出现了严重的延迟。
沙发上坐着的,并不是林清。
我这时才明白刚才那种违和感是什么。
是生气。
这栋房子,没有一丝生气,死气沉沉。
就连坐在我眼前的江一程也一样。
朦胧的光线中,江一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蓦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下意识想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但是伸到一半,却生生停下了。
因为有一个声音喊住了我。
我一愣,回头就看见小忆清笑嘻嘻地站在楼梯口。
这是什么情况?!
小忆清可爱地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对我轻声说道,“江爸爸睡着了,不要吵醒他。”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且不说江一程为何在这里,还不接电话。
小忆清明明在这里,为什么林清却说没有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侯,我的斜侧里传来一声轻笑。
这笑声虽然轻,但听在我耳朵里就像炸雷一般。
本能地朝边上一跳,我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等我看清的时侯,才发现是林清,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但是,他很不对劲。
因为他在笑,邪肆地笑。
那双晶亮的眸子仿佛能看穿我的一切想法般,带着一丝嘲讽。
林清这是怎么了?
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他笑得更夸张了一点。
这样的林清,让我感到害怕。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缓缓张了张嘴,他说,“忆清是我的亲生儿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