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孟香生平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与她此生心爱的男人并肩行走在大街上。
刚刚马车随性而来的侍女都被遣走,此时漫步在萧国偌大的街道旁,竟让许孟香生出一种朦胧的迷幻感。
原来和心爱的男人走在一起,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只可惜,他的身边,自己此生都不会堂堂正正的坐在其右了……
我万分珍爱之人却求而不得,我视若珍宝却被你如弃敝履,好,好,好!
那么,不管我付出多大代价,都要让你尝尝我心头之恨!
曲妙纶并没有听许孟香的话回到王府,而是独自漫步在萧国街巷之中。
她知道许孟香的意图,只不过不想让自己参与在两人的独幽之中。那么既然如此,自己只要离开皇谵庭身边,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何况她现在本就没有心情去到萧炎身边,看到那张总是挂着自负笑容的脸,她总是不大欢喜的。
只是不知道,皇谵庭和许孟香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可曲妙纶转念一想,恐怕这天下没有比这还药荒唐的了——怀了异国皇子的孩子,嫁给了他国皇子,在大婚前一日还与异国皇子幽会,若是传出去,恐怕这诛九族的惩行都轻了些。
眼下最让曲妙纶担忧的却不是那两人。而是不知身在何处的楚弥然。
一定要想办法大厅出楚弥然的下落,自己说什么也要在大婚之前逃离炎府,不管形势如何,楚弥然才是自己真正的所爱!
曲妙纶坐在一处酒楼中点了些小菜,便仔细思考其如何逃出炎府一系列的事宜。
在萧国自己举目四盼,只有丞相府是自己的亲人。可若是让外公知道自己有逃婚的心思,恐怕比让萧炎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还要严重。
那么外公帮助不了自己,那么……
不知三舅舅能否帮得了自己呢?
她需要的不多,只要一瓶能够解除自己身上药效的解药就够了。恢复内力武艺,足够自己离开炎府,一路寻觅楚弥然。
想来楚弥然虽然隐身于世,但若开始寻找也不会太过艰难。
一来这楚弥然身边定然有自己为数不少的人手,二来楚弥然若被通缉,想去的地方自然很少。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就在……
她的思路忽然被一阵锣鼓声打断,曲妙纶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处婚嫁长辇,鞭炮锣鼓不绝于耳。
大红的喜轿中,轿帘微微吹起,随着那分明的风,一同拂起的,还有盖在喜娘勉强的喜帕。
只这一眼,就让曲妙纶神情具震,激动不已!
坐在那大红喜轿中的,正是女装的明城!
曲妙纶激动不已,看着那最前列,跨坐在那高头大马之上的新郎官,喜气洋洋,身形威武高扬,虽然面相普通无甚出众,但最是出彩的便是一双异常明亮的双眼!
几乎片刻之中,曲妙纶便可确定,那新郎官就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楚弥然!
她的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却又被一股浓浓的无力蛰伏全身每一处。
楚弥然……为什么会迎取明城?
她以为,自己刚烈绝从未同意与萧炎的婚事,但依然会有隐隐的愧疚于楚弥然。想不到今日竟然撞见楚弥然迎娶明城的场面!!
她胸中气郁,一口闷气凝在腹中,眼眶发黑。
饶是如此,曲妙纶还是忍住心中所惑,跌跌撞撞的走出酒楼之外,看着那长长的迎亲队伍从眼前走过。
她咬咬牙,一声不吭的隐匿在街旁,跟在迎亲队伍之后。
这迎亲队伍却在萧国城中逛了大半日,却不知起所达之地何处,曲妙纶便更在身后一遍遍的在萧国中走了半晌,依然不见在最前方的楚弥然有下马的意思。
这迎亲队伍忽的在前方停了下来,曲妙纶定睛一看,却发现队伍停在了一处酒楼之前,而这处酒楼,正是此前那青衫老板曾经告与过曲妙纶的一处联络点。
新郎官从马上而下,将喜轿之内的新娘亲手接了过来,动作轻缓而小心,带着柔情的呵护一般,接过新娘的手。
此情此景让曲妙纶暗暗握拳,忍不住心中暗骂,楚弥然竟如此薄情寡义,不记得曾经与己的誓言,娶了明城为妻!
尽管如此,曲妙纶还是忍住掉头离开的念头,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悸:倘若自己看错了,这新郎官仅仅是眼眸与楚弥然异常相似呢?
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让自己的死心彻底的再晚一些罢了。
世上有着那般明亮清澈双眼的人,天地之中除了楚弥然,还有何人?
她一颗心思悲戚起来,忍不住为自己喊冤。
来到萧国数月,倘若不是惦记着楚弥然的安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这炎府之中忍辱过活。倘若他楚弥然早叫自己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薄情男子,自己又如何会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他?
曲妙纶苦笑一声,坐在露天茶铺之中,将杯中苦茶一饮而尽,直入心扉。
最后一杯茶,最后一眼,亦是再见。
楚弥然,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江湖路远,你我再不相见罢!
手中茶杯重重摔落在桌上,摇晃起叠的茶碗最后旋落在桌子中央,让人炫目的开始,亦是结束的分外之快。
曲妙纶扔下几个茶钱,转身离开了茶铺,亦离开了短短几步之隔的茶楼。
她心意来的快,却也悲伤的极快。
总觉得自己一门心思花在了一个负心人身上,却没一个相见短短几日的女子能夺走他的心意之深。
她打心眼里是不憎恨明城的。她是个通事理的姑娘,怎不知道男女相爱这种事,哪里是一个巴掌拍得响的?
且不论那明城并不是妖邪狐媚的女子,而是寡淡文雅的姑娘家,对这种事,自然是要责怪男人多一些的。
她长吁短叹了一阵,知道自己若是还不离开这片伤心地,恐怕不多时就要反转回去,去质问那带着人皮面具的新郎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