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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还是不救

狂烈的东风越过高山,从万里平川上席卷而来,呼啸奔腾,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肆意张弛,每一次疯狂,都让洛城南山区风沙弥漫,烟土遮天。

崇山峻岭之间,修建有很多大小水库,在相对平坦一些的地方,则是酒店、别墅区和公墓的天下,可以说,正因为山河过于秀美,政府也为了提升政绩,几乎所有的空地和庄稼地都已经被占用了,这让人伫立风中,再也嗅不到幽微的麦香气息。

张若然家境相对要好得多,在城南住宅区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房子,借着周围地理特性,整座院落被装饰的很有意境和情调。她父母都是搞文艺的,自然在这方面很花费心思,加上自己也是导游,让这家庭看上去就像一座失落的乐园。

在张若然的记忆中,好像苏铭从头至尾都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穷困潦倒、面相寒酸,又极为懦弱,当初之所以跟他走到一块儿,不过就是看上了他在大学期间叱咤校园的潜力,不曾知,踏入社会,就完全被世界冷落了下去。

藕断不能丝连,这就是张若然的态度,一刀两断,永生分隔,她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再度重逢的打算,更别提重归于好了,所以,对于苏铭苦口婆心的恳求和轮番劝诫,根本不屑一顾。但最终见他身后还有两位朋友,也不好薄了他的面子,因而便同意同去南山酒店吃午饭,心如枯槁,冰冷孤寂,一路上不曾说半句话。

南山酒店算得上整座洛城最豪华的酒店了,差不多有四星级的水准,每个包间都带有一台超大屏的液晶电视机,时时都在播放新闻。 苏铭疯狂大吐血地点了很多贵重的菜之后,心里突然觉得像有一块沉重的铅块儿在不断下沉,简直就要坠破了他的心脏。

但是,他隐隐感到,这并不是因为自己过于担心菜价而产生的错觉,似乎一场大风暴在不断酝酿,令他窒息。

“你不用吃饭么?”苏铭对怀里的翡翠中,正在异度空间里静养的金未来道。

“当然不用了,我们是机器,是被一种能够吞噬强烈阳光的物质打造的,只要能感应到阳光,我就不会饿,连续三千小时,也就是外界一百小时没有阳光,我就会死掉。”金未来答道。

“洛城新闻,大兴水坝昨天发生了严重的漏水事故,导致水坝周围几百米的范围内的一切,都被房屋淹没,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就在九点十分左右,水浪冲击到洪汉桥,将十根桥柱冲毁,情况堪忧。”洛城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蹙着眉播报道。

大兴水坝?洪汉桥?这不就是在大酒店南方一千多米外么?苏铭见自己的预感果然灵验,心里十分焦急,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大故障。

“你能不能替我看一下,洪汉桥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金未来闻言,赶紧调用搜索功能,一时间将整个洪汉桥周围几公里全部覆盖,在细细观察了一番后,才对苏铭回道:“大水淹没了一些低洼地带,洪汉桥摇摇欲坠,但是并没有人员损失,就是桥上的三个行人,被困在了轰塌的桥基形成的三角地带当中。”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哄闹声,过了片刻,整座酒店当中也是人声鼎沸,脚步声“怦怦”乱响,朝着外面涌了出去。

几人见状,也各自放下了餐具,跟随众人一道朝着前面水浪咆哮处赶了过去。 只见一道长长的山壑之间,从水坝当中奔泻而出的水流在沿着山壁往其中飞流直下,瞬间便聚起了气势雄壮的水浪,从坍塌的洪汉桥巨大的桥身上铺卷而过,流向了尽头的一座大山坑中。

洪汉桥从中间被硬生生地击断了,一段长长的桥身横在了一处空地之上,跟突兀的山壁搭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避水区,水浪只能勉强的往当中不断渗入着,根本不能将它吞噬。

但眼见着,那横着的一段桥体竟然也在水浪的拍击下,快要断裂了。

那道山坑非常深,在水坝泄水被完全控制了之后,外面的水浪都直接奔卷到了那里面去,而山坑北面山壁再往上,便是一道长长的栏杆,栏杆后面的空地不远处,就是南山酒店和一些房屋。

人群就在栏杆后面不断地向前涌动着,都希望能够看到那三角地带之间躲避的三个行人的状况。

“武警部队都已经出发了,但是恐怕这桥身再过几分钟就要折断了,到时三个人都会被水浪吞噬,一个都活不了,只怕武警一时帮不上什么忙了,在此之前必须想办法拯救他们。”

在最前排的一位长者,见情势万分危急,焦急地原地打转,一边竭力探头从大缝隙中往三角地带里面张望着。

可是,虽然水源已被断绝,但水面依然非常宽阔,加上坡度很陡,水浪奔流而下,轰击力十分强悍,足以将钢铁冲断。而且,三角地带的桥身上面,都已经被水流所吞噬了,根本无处落脚,就算能将桥身移开,水浪也会在把行人救出之前给卷走。

三条生命就悬在一线之间,命运像一只疯狂的巨刀,随时都可能夺走它们。 面对这种万分艰难的境况,在场所有人都惶然无措,只是凭空用眼神像那边眺望着,心里默默祈祷。 苏铭看到三角地带当中蜷缩在角落里的三个行人,都是心惊胆颤,瑟瑟发抖,一时拿不出注意。

对了,或许可以找金未来帮忙,既然她有那么强大的功能,救几个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苏铭径自走到三角地带最高处的陡崖处,朝下面静静地观望着,只见水浪在咆哮着往巨坑中奔流而去,声音轰隆像雷电炸响。

“你能不能从虚拟空间里出来,到那边把困在里面的三个年轻人救出来呢?他们的命可就掌握在你手上了。”苏铭声音中略带一些央求的意味,但是换来的却是一声失望的回答。 “不行,我虽然由超金属打造,但还是很怕水的,这翡翠不怕水火侵蚀,但我毕竟也是人造形体,到那边一样会被巨浪吞噬。”金未来的回答,把苏铭的希望彻底扼杀。

到底该不该下去救人? 自己好不容易死中回生,刚刚又费尽力气把张若然请了出来,生活看上去要比之前明亮得多,在这时候,他怎么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想着想着,再往下看,就见水浪竟然愈加猖狂了起来,漫天飞溅,激起的朵朵浪花从高处落进了三角地带之中,三人的双腿已经被迅速注入的水流淹没了。

大好生命怎么能这么浪费呢?我还没有体味到修炼之后,生活所发生的改变呢!

可是,在场所有人当中,能够拯救他们的,也就只有他了,这点苏铭自己也非常清楚。

通过一次修炼,他的跳跃高度和奔跑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普通运动员,具有极强的耐力和韧性,也只有他可以试着从几乎垂直的峭壁下去,把三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扛在身上,带上崖顶。 算了,就当是为社会捐躯了,若是能够有幸生存下来,说不定会让自己在张若然心中的形象发生完全的转变,那样的话,自己就摆脱了软蛋的罪名,也就不至于单身了。

想到这里,苏铭的这个念头瞬间就确定了下来,而且愈加笃定,随后踏着一片高过膝盖的杂草,慢慢的往三角地带的正上方走去。

透过头顶桥身的缝隙和高高的山壁,被困在三角地带当中的三个青年人在以恐惧的眼神朝高处的苏铭张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解救,将全部希望都靠在了他身上。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正在苏铭踌躇着考虑从何处下手之时,水浪居然开始了最末的反攻,眼见着桥身在无限的拍打之下,已经发生了强烈的弯曲,不消两分钟,就会“咔嚓”断裂。

轰轰轰!水浪瀑布似的从高处跌入山坑之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无疑令被困的行人心头的恐惧更重了几分。

“下去,我一定要下去救他们,就算我修炼还不到家,也要拼一拼!”苏铭想着,就尝试性地探了探脚,见那山壁果然陡峭难行,根本不能下滑,右脚刚一接触山壁,自己就险些跌下去,一旦发生意外,自己肯定要被摔得粉身碎骨。

“未来,未来,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既然你能生存在虚拟空间,那么就一定具有很高的修为吧?内功和轻功应该都不是问题吧?” 万般无奈之际,苏铭还是得央求金未来,毕竟她是未来时代的超级人造形体,由数据和程序组成,虽然怕水,但对于现代世界的环境,根本不屑一顾。

“我只是辅助修炼工具,没有修炼过,不会内功和轻功,但我可以启动临时超强修炼模式,可以在半小时内,让你达到轻功下重的境界,但对身体损耗过大,或许你半小时后,就会马上死掉。”

死?放作以前,他肯定要对这个词语望而生畏,但心灰意冷过之后,死亡已经远远不能威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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