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领会过来，看向左息泱，问道：“聂承曜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以京师换大哥的平安。”左息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道，“对他来说，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没有想到，他们的兄弟感情会这么好……”赵湛轻叹了一口气，忽然道，“息泱，我恍惚听着颜鑫今日去左家提亲了？”
左息泱顿时笑出了声来，道：“没有想到颜将军能够撑到这个时候，我原本以为还要再早一些的呢。”
赵湛微微挑眉，问道：“怎么一回事？”
左息泱笑道：“我那个新近来青州的姐姐，她丈夫有一个妹子，过年就十五了，还没有人家。偏偏她又是一个极为要强的人，说是颜将军刚刚到了青州她便见到了颜将军，嚷着非君不嫁的。也是姐夫开明，竟然容得她向颜将军逼婚！这不，一来二去，没有想到竟是真的成了！”
“逼婚？”赵湛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颜将军这个人我也见过几次，算是一个有能耐的，竟是……”
“再有能耐，也有他的弱点。”左息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而阑珊最会做的事情，便是找到一个人的弱点，威逼，利诱，直到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一点，颜鑫感觉颇深。
“没有想到，我昨天才同你说了，你今日便迫不及待地过来提亲了。”顾阑珊手上拿着一枝梅花，笑得却比梅花还要美，“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妥协，我就应该早些用这样的方法的。”
颜鑫却并没有打算看她，只是转了目光，问道：“现在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吧？”
顾阑珊垂眸，笑道：“自然。”
颜鑫前来提亲，要娶的还是一个他以前未必见过的人，倒是让左筹谋和左筹斐都有些不解了。但是这样的不解在左芳娘的焦虑前倒是半点儿也不能够显出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个没有看住，她就和那个颜将军扯上头了？”左芳娘叹了一口气，埋怨道，“这个颜将军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若是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怎么办啊！”
左筹谋和左筹斐额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不了解顾阑珊，即使以前见到过，却也没有深交。但是顾青岚却也是沉默着，倒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青岚，你倒是说句话啊！”左芳娘见顾青岚只是在一边安静地喝着茶，顿时便心焦起来，“阑珊是你的亲妹子，你就，你就半句话都没有的吗？”
顾青岚放下了茶杯，道：“你冷静一些，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左芳娘听得此言，倒是也微微平静了一些，但是还是埋怨道：“你这要我怎么冷静嘛！一向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妹子就要出嫁了，嫁的人却是我不认识的，这要我怎么冷静！”
顾青岚道：“阑珊有分寸的。”
“她今年才十四岁，过了年也才十五，就算有分寸，又能有多少？”左芳娘忙道，“你这个当哥哥的不看着，把着关，要是她让人骗了，以后就有你哭的了！”
左筹斐不由想像了一下顾青岚哭出来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
左筹谋斜视了他一眼，道：“芳娘，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颜将军人品确实不错。在京师的时候，也有很多贵女想要嫁给他的。”
左芳娘却是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娶妻？莫不是又什么隐疾吧？”
顾青岚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了。颜鑫就算再不好，也是阑珊自己求来的。以后就算是吃苦，受累，那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与我无干。”
“你就这么当哥哥的！”左芳娘顿时觉得生气，连带着肚子也是一阵一阵地抽痛，“那是不是以后我们的孩子出了事，你也就这么一句话放过去了，便是死了也没你的事？”
“求仁得仁，这既然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他们也自然该承受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很公平不是吗？”顾青岚叹了一口气，道，“我不会干涉，这是给他们的自由。”
左芳娘顿时被气了一个倒仰：“自由？依我看来，这不过是你这个当父亲的不尽心，还要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孩子上的托辞！我这辈子是犯了什么太岁，居然嫁了你这么个不会为孩子着想的人！”
顾青岚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杯子，缓缓嗅着茶水的清香。
左筹斐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道：“诶呀，这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阑珊的婚事吗？要我说，这个颜鑫确实是好人选……”
“像他这样连对自己的孩子都会无视的人，又岂会真心对自己的妹子好？”左芳娘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但是当她刚刚起了一个头，就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地痛了起来，当即大惊失色，道：“不，不好，我，我要生了……”
顾青岚顿时一惊，忙将茶杯放下，过去扶着左芳娘，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还不忘让左筹斐去喊产婆。
左筹斐哪里敢怠慢？立即便冲了出去。
左筹谋见不过一会儿功夫，这里的人便是全部都散了，变得十分清净，不由微微一笑：“没有想到这个顾青岚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看起来果然很息泱有些关系……”
尖叫声，痛呼声。
左慧娘阴沉着脸色站在门外，仿佛如临大敌。
这一回生产的是和郑氏产期相差不多的桑墨。郑氏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若是桑墨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只怕以后左慧娘会更加难做了。
“姐姐。”左息泱走到了左慧娘身边，轻声道，“姐姐，尽管放心。”
左慧娘看了看左息泱，见左息泱并不担心，也微微放下了心，轻声道：“没有问题吧？”
左息泱轻笑道：“不会有问题的。”
左慧娘咬了咬唇，松了一口气，道：“我觉得还是应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左息泱开口道，“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是什么手脚的。”
左慧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郑氏一开始便看到左慧娘和左息泱凑在一道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里顿时有些不满，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敢上前，只想着若是这一回桑墨能够生下来一个儿子，只怕即便是左慧娘有左息泱这么一个用来固宠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顿时心里便开心起来。
赵湛因为军事，姗姗来迟：“如何了？”
左慧娘忙道：“桑墨现在还在里头呢，大约女人生第一胎便是这般辛苦的吧？不过听着桑墨声音都喊哑了，从一开始的大声响到现在的几无声息，妾身心里也有些担心了。不过大夫说过这一胎是顺产，大约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赵湛看了左慧娘一眼，让左慧娘有些心虚。
然后赵湛便转头看向左息泱，却见她色无异状，也是十分担忧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刚想要说话，便见一个产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世子，不好了，桑墨夫人难产了！”
赵湛脸色一变：“不是说是顺产吗？”
“是顺产没有错，但是不知道怎么了，过了这许久产道都没有开……还请世子说说究竟是保大还是保小吧！”
赵湛顿时怔住了。
“保小！”却是杨夫人走了过来，脸色也是不好，冰冷的目光扫向了一边的左慧娘和左息泱，冷声道，“等到孩子生下来，我必然是要将这里头的手脚给查出来的！”
左息泱眸光微垂，看了一眼左慧娘。
左慧娘收回目光，道：“还不进去，耽误了桑墨姨娘产子，看你有几条命！”
产婆立即进去了。
杨夫人在杨悦的扶持下走到了边上，看了左慧娘，冷笑道：“原本说的不是顺产吗？怎么回事！”
左慧娘微微垂眸，以示自己对杨夫人的尊敬：“原本确实是顺产，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妾身又不是桑墨妹妹，又怎么会知道？”
“又怎么会知道？”杨夫人冷哼一声，道，“你不知道，你这个妹妹可知道！”说着，便将目光看向了一直在边上的左息泱。
左息泱微怔，随即道：“妾身并没有生过孩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杨夫人解惑。”
杨夫人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了什么，若是我想要查，自然能够查出来的！”
左慧娘脸色一变，仿佛要倒下似的，但是却被在旁边的左息泱扶了一把。但听左息泱正色道：“既然杨夫人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便去查吧！若是查到了结果，莫要忘记说出来，让我们姐妹看看究竟杨夫人弄了些什么证据来说我们‘己为’！”
杨夫人顿时脸色一变：“左息泱，你！”
左息泱却是半步不退，道：“但是若是杨夫人弄不出什么证据，还请您将今天这话收回去，还我们姐妹一个清白。左家可不能够担下这样的名声！”
顾阑珊的婚事办得十分古怪。
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顾阑珊不但定了亲，还嫁了出去，甚至连前去江南的准备都做好了。
“看起来，你那个表妹是蓄谋已久了。”左慧娘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能够如她那般，逼得一个男子这般对她。”
左息泱闻言却是轻笑，道：“人不一样，自然想法也都不一样。”
左慧娘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依你看，以杨夫人的为人，会怎么对付我呢？”
“杨夫人？”左息泱微微挑眉，笑道，“以杨夫人的为人嘛，若是找不到证据，也便师出无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