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望了一眼冰着脸的南鸿雪,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南鸿雪并不理会他,只是把自己的小箱子丢到行李架上,然后大大方方坐下来。
从上大学离开家乡以来,南鸿雪在路上总会遇见这类人,霸占着别人的位子,还自鸣得意。南鸿雪得到的经验就是,对付这种人,一定要敢于大声说话,而且不能露怯。一旦有什么问题,马上就找乘务员,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权益,还能节省时间。
白天的聚会,再加上送苏琼去医院的折腾,南鸿雪突如其来的疲倦击倒,直接闭上眼睛休息起来。睡着之前,她还挣扎着不忘设定好闹钟,防止自己一头睡过去,错过车站。毕竟,这趟车抵达家乡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半。
南鸿雪提前给辛丽和张刚发过短信,告诉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到家。她本不想发短信,后来一想,自己半夜到达,恐怕也找不到出租车,万一打到黑车,究竟也不安全,还是让继父来接站比较妥帖。
晚上的时间过去的很快,南鸿雪朦胧间听见报站的声音。她从梦里醒过来,取下行李要走,却发现之前坐自己座位的那个男人正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打瞌睡。
她伸手推了推那个男人,轻声说了一句:“我下车了,你这里坐吧!”
那个男人起初被吵醒还有些不高兴,见吵醒自己的是南鸿雪就更警觉,直到听完南鸿雪说的话,才放缓了脸色,轻声道了谢,便做到位子上去了。
南鸿雪也没多理会他,赶紧拖着行李下车去了。
走在站台上,外面虽然已经六月中旬的天气,但毕竟是半夜,空气里的凉意连绵不绝,让南鸿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刚才的睡意一下子全跑光了。
还没出检票口,就看见张刚和辛丽在外头张望。三个人目光对视时,都忍不住笑起来。南鸿雪第一次觉得,回家的感觉真好,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大半夜也跑来接站。
“妈,张叔!”南鸿雪打了个招呼。张刚赶紧把南鸿雪手里的行李箱接过去。
辛丽怕南鸿雪穿的少,还专门给她带了一件外套,是南鸿雪中学时代的校服,松松垮垮,但很保暖。南鸿雪本不想穿,碍于辛丽的坚持,就勉强穿上了外套。那件外套竟然非常肥大,几乎和她身上的黑色过膝裙一样长。
一家三口从车站走出来,在路边打了辆过路车,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三个人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南鸿雪本来已经困得不得了,又被辛丽勉强着吃了一碗馄饨当宵夜,才能爬回床去睡觉。南鸿雪只简单洗了洗脸,甩掉身上的衣服,就钻进被窝,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早上八点半。阳光洒满床头。南鸿雪眯起眼睛,看着自己小小的卧室,桌椅虽然陈旧,但打扫得非常干净,连书架都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些年来她的各种书籍,连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本童话书都有。
南鸿雪伸了个懒腰,从衣橱里拿了一件自己的睡裙换上,然后从卧室里走出来。小小的餐桌上,除了豆浆和油条,还有一盘新煮出来的玉米棒,房间里飘满新煮熟的玉米的香气。
南鸿雪深深地吸了口气,手也不洗就捞了一根啃起来。辛丽从厨房走出来,嗔笑道:“怎么手也不洗就吃了。先喝点豆浆,再吃这些呀。”
“我不!真好吃!”南鸿雪含着食物,含含混混地说道。
“这是春天的时候,我从乡下买的春玉米,一直放在冰箱里冷冻,就等着你回来吃呢。”辛丽开心地解释道。
“什么好东西,也跟闺女显摆,又不是山珍海味!”张刚一边说着,也笑着走了过来,又说道:“鸿雪还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菜市场买。想吃鱼?还是吃排骨?要不咱们烤点羊肉。我新买了一个烤箱,我和你妈尝试着烤了几次肉,比外头卖的还好吃。”
南鸿雪吃力地咽下嘴里的玉米粒,转转眼睛想了想才说:“吃排骨吧,用白萝卜红烧。”她在S城这么久,一直吃不到正宗的家乡味的炖排骨,突然听到张刚提起,真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张刚笑吟吟地穿好衣服,去给南鸿雪采购午餐的食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