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鸿雪目光流转，她知道这一定是谢雅天给方先生的托词，不过既然是因为对方征信出了问题，覃书南这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想问出口，又怕问的太涉及行业秘密，只好简单一笑：“我还真是不懂他们业务上的事儿。”
覃书南倒是直言不讳：“这个客户的征信有点问题，其实是之前借壳的公司的问题，不过不会影响这一单业务。”
南鸿雪点点头，只是笑道：“好专业，我还真是不懂。”
覃书南随口卖弄：“其实我们也犹豫了一下，后来找了个担保公司做全额担保，才定下这单业务来。”说话间，只通10楼以下的电梯来了，覃书南说了个“再会”，便进了电梯。
南鸿雪望着徐徐关门的电梯，只想着，既然找个担保公司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张艾欣却让谢雅天退出呢？真是不懂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
南鸿雪摇摇头，走进去二十二楼的电梯。
晚上下班，葛晴惠打来电话，只说：“谢总安排全员加班，我们不回去了，你自己吃饭吧。”
南鸿雪应下来，顺口问道：“今天是周五，怎么突然加班，什么客户这么着急。”
葛晴惠无奈地说道：“哪里是客户比较急，是谢总心里不痛快。谢总打听到，上次那个方先生成功地从别的银行拿到额度，便去问艾欣姐原由。结果艾欣姐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说让他安心，还会给他介绍别的客户。”
南鸿雪只好安慰道：“这是张总和谢总之间的事儿，我们就等着领导安排就行了。”
葛晴惠苦笑一声：“看来找对象，真是不能找同行，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事关各种利益，到头来反而闹得不好。艾欣姐也是，要不然就别介绍，要不然就介绍个好的。把事情办成这样，也难怪谢总不高兴。好了，我先去忙了，你也抓紧时间回家吧。明天周六没安排的话，我俩出去看电影吧。”
南鸿雪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苏慕的样子，又不好对葛晴惠说那么清楚，只好敷衍道：“有个老同学明天来这边，我陪他去转转。”
葛晴惠一笑：“那好那好。至于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我就不管了，你好好玩吧。我明天在家补觉正好。”
南鸿雪只好呵呵一笑。突然，她的内心深处有些期待明天的约会，她已经许久没和异性出去了，没来由有种紧张感。看来自己真是老了，南鸿雪暗自叹息。
因为知道全部同事都在加班，南鸿雪并不急着回御仙居，打算自己随便逛逛，顺便解决晚饭。
她找了一家小小的冒菜馆，随便点了几样青菜、金针菇、黄喉等，又要了骨汤，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才往御仙居方向走去。
没想到还没走进小区，就看见严勤正从旁边的便利店里拎着硕大的塑料袋走出来。
“不是在加班吗？已经结束了吗？”南鸿雪打了个招呼，随口问道。
严勤苦笑一下：“是在加班，太不巧了，男士公寓那边楼下水管出了问题，弄了满楼都是水，电也被拉停了。因此，谢总便带着我们全过来了。”
南鸿雪一愣，又不好表现，只好点头说了句“辛苦你们了”，便跟着严勤上得楼来。这时，葛晴惠的微信也发了过来。
——鸿雪，我们这边发大水了，要回御仙居办公。南鸿雪晃了晃手机，原来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流量给关上了，所以葛晴惠的信息这会儿才进来。
一开门，玄关处满是男士的皮鞋，客厅各处也都是人，虽然没有人抽烟，总感觉到处乌烟瘴气的。幸好这边有够多的桌椅，能供这么多人有位子办公。
南鸿雪快速地扫了一眼，暗自庆幸没有看见谢雅天的身影，便悄声向楼上自己的卧室走去，心里还念着“阿弥陀佛”。她一路顺利地回到卧室，立刻关上了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此刻，谢雅天的声音从旁边的阳台上清晰地传了过来。原来，他走到二楼这边的阳台上接电话了。
南鸿雪想关上窗户，又怕反而提醒了他。对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张艾欣，你别再解释了。那个什么方先生的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并不关心！”谢雅天怒气冲冲。
南鸿雪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只能听见隔了一会儿，谢雅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只知道，你们也给他做了五个亿的额度，还是你本人签的字。这说明你是认可他的，不然，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给这种人背书自己的信用。”
……
“我和你一样，我也无话可说了。你不用给我介绍什么新客户了。艾欣，我最近特别累，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谢雅天的声音里是无限的失望。
……
“你不要再旧事重提，那个姑娘，我来S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的念头。”听着谢雅天的话，南鸿雪心中一凛。
“为了不让她再胡思乱想什么，我一直对她很苛刻。这些事不用我说，葛晴惠就会给你汇报吧。我把葛晴惠一直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你放心。我觉得你也应该放心了。你不要一遇见问题就给我扯南鸿雪的事儿，你我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她造成的问题了。你不明白吗？她其实是咱俩之间矛盾的结果，而不是矛盾的原因。”谢雅天或许是积压了许久，把心里话一下子全都倒了出来。
……
“今天就这样吧。不要再给我解释方先生的事儿了，我今天很忙，全体员工还在加班。”谢雅天挂断电话，离开了阳台。
南鸿雪听着他的脚步一直走远，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本不想听到这些事儿，夫妻之间的任何事情，岂是外人能搞得清楚的。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被派来这边，如果当初坚持一下，是不是就可以留在总部，不必天天过着这般战战兢兢的日子。
卧室门突然响起来，南鸿雪定了定心神，才打开门，是葛晴惠。
“我们要订宵夜，鸿雪你想吃什么？”葛晴惠手里拿着本子和笔。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你们订吧。”南鸿雪敷衍道。
“别呀，都是公司出的费用，我给你订一份牛油果沙拉吧，又营养又不长肉。”葛晴惠还没等南鸿雪反对，就晃了晃手掌，下楼去订餐了。
南鸿雪关上门。幸好楼下都是在办公，一直很安静。即使没有谢雅天，楼下都是同事在工作，南鸿雪也不好意思换上睡衣去晃悠，只换了一套运动服，便靠在床头刷起微博来。
最近的头条非常热闹，各种娱乐的、八卦的、大明星的、小艺人的新闻扎堆出现，火爆得不得了。南鸿雪津津有味地看着，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打架，陷入一片沉沉的睡眠之中。
过了一会儿，南鸿雪觉得隐约有人进来，放了个什么东西在自己床头，又帮自己盖上棉被。她本想睁开眼睛，无奈睡神太大，挣扎了一下，犹自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黑暗之中。走廊上的灯光从门缝里射进来，让她隐然有种隔世的感觉。她抬起身体，听了听楼下，似乎都散去了，毫无一人。
南鸿雪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夜时分。她扭开台灯，床头柜上有一份牛油果沙拉。她笑了笑，打算把它放进楼下的冰箱，当做明天的早餐。
扭开房门，二楼不远处的小厅里还有灯开着。或许有人忘了关灯吧，南鸿雪走过去，却看见那里的沙发上正半躺半坐着一个男人，上半身搭着一件大衣，修长的双腿交叉着，似乎在休息，又似乎在冥想。
看来是还有男同事没有离开，真是太辛苦了。南鸿雪本想默默地走开，那人却被惊动了，猛然坐起来，竟是谢雅天。
南鸿雪静静地望着他，似乎许久没有认真看过他的样子。他或许是因为太忙了，平常神采飞扬的眼睛里充满劳顿与疲倦。
“谢总，我去给您倒杯水吧！”南鸿雪找了个由头，只想走开。
“不必了，你去休息吧。”谢总的声音嘶哑。
“您才是应该早点休息，明天就是周六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要不我去帮您订个酒店，您好好休息下，磨刀不误砍柴工。”南鸿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似乎只是为了打破两人之间奇怪的寂静。
“喂！”谢雅天打断她，半晌才说话，“你是怎么回事？还要我对你苛刻到什么地步，你才肯不理我呢。”
南鸿雪抿了抿嘴唇，一双黑瞳瞳的眸子对着谢雅天的眼睛。
“像个敌人，或者像个陌生人一样，对待我吧。”谢雅天这样说道。
南鸿雪突然轻轻地绽开一个笑容：“谢总，这次恐怕是您误会我了。我对待您的态度，和我对待林俞处长的态度是一样的。我只是以一个普通的下属身份来对待您，希望把您布置下来的工作做好，希望能为整个团队分忧解难。至于其他，我从未奢望过什么。”她咬了一下下唇，形成一片令人晕眩的水光。
“这次没能和方先生做成业务，我感到特别遗憾，尤其是知道您计划要奖励我们三人每人一万多的时候，我特别高兴，为能拿到这样一笔绩效。”南鸿雪轻松地晃了晃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把那些希望甩掉。她继续说道：“谢总，我不会是您的敌人，也不会是装作陌生人。我只是您的一个下级同事，仅此而已。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苛刻对我，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同事一样，该鼓励就鼓励，该批评就批评，这样就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