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定定望着他，道：“明杞，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娶琉弋公主了？”
明杞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的，到时候，母妃便有人陪了。”
云妃淡淡问道：“听说，琉弋公主，和我们公主之间，是很少见面的？”
明杞笑道：“母妃，您想说什么？”
云妃定定望着他，道：“明杞，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娶琉弋公主了？”
明杞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的，到时候，母妃便有人陪了。”
云妃淡淡问道：“听说，琉弋公主，和我们公主之间，是很少见面的？”
明杞笑道：“母妃，您到底想说什么？”
云妃淡淡道：“你尝一口，我煮的新茶。”
明杞依言，小小地饮了一口。只觉得，一阵透心的苦涩。明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
明杞淡笑道：“母妃今日煮的茶，味道很是特别。”
云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很苦，对吧？！这是苦莲茶。”
明杞的心，忽然微微地动了动。
苦莲，好像是母后，喜欢的，一种极为罕见的植物。苦莲花，总会在夏天开，而且，花色洁白，但是，香味十分稀疏。将其花瓣采摘下来，制成的茶，十分地清苦。
可是，当年母后，却极爱喝这苦莲茶。
明杞笑道：“母妃有心了。”
云妃在椅子上坐定，方道：“你可知道，你的母后，这一生，最爱的人，是谁？”
明杞低声道：“孩儿不知，孩儿只知，父王在时，极为宠爱母妃您。”
云妃忽而悲凉地笑了，道：“明杞，其实，你母后，是十分爱慕先王的。可是，你的那位父王，却连半点真心，也没有给过你母后。你是不是很好奇，虽然你父王这样宠我，可是，我却和你的母后，一直相处得很好？难道，你一直以为，真的只是因为，你的母亲，性格太好吗？还是你一直觉得，是因为我，为人圆滑，长袖善舞？”
云妃一下子问了这么多，明杞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明杞道：“还请母妃指点。”
云妃呷了一口茶，淡淡道：“其实你母后，自从明溪来了宫里，就一直过得很不好。她的境遇，就如这苦莲茶一般。你也知道的，你的父王，深爱的人，是溪儿的母亲。而我，之所以如今享尽尊荣，不过是因为，我同溪儿母亲，有几分相似罢了。明杞，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明杞只低声说道：“母妃，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云妃笑了笑，道：“很简单，因为我和你母后，同样都喜欢溪儿。”
明杞忽然明白了，今日，母妃唤自己来，不过，是为了六妹。
明杞淡淡问道：“那母亲的意思，是在担心，我会对溪儿妹妹，有所不利吗？”
云妃忽然笑了，道：“是，我很担心。因为，欧南叶氏一族，除了你的母后，心慈而貌美，你们几个孩子，我都不甚了解。但你今日还叫我一声‘母妃’，我对你，自然是要管教管教的。这样做，不仅我安心些，王后娘娘，在地下，也会安心些的。”
明杞低声道：“母妃的教诲，孩儿记下了。母亲可还有什么事情？”
云妃眉眼弯弯，道：“我要你，以欧南叶氏的名义起誓，你这一生，都不会做出伤害溪儿的事情。”
明杞淡淡道：“母妃，在您心里，溪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父王和母后，当年都格外疼爱她，而现在，您也对她，如此厚爱呢？”
云妃淡淡道：“因为，她是溪儿。”
明杞的茶杯，忽然落地。他淡淡道：“茶凉了。母妃，我回去了。您的话，我记着了。若非要我起誓，好歹，也隆重些吧！今日的氛围，不太合适。”
云妃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快要答道了。只低低道：“明杞，溪儿，也是你妹妹。”
明杞不再说话，只转身离开了。
执事轻轻走了进来，收拾残局。
云妃唤了人，自去歇息了。
灯下，明溪拿着笛子，怔怔发呆。
瑞姨回来了。
明溪放下笛子，轻声道：“瑞姨，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瑞姨给明溪添了一杯热茶，道：“阿弥，你说吧！”
明溪的目光，在灯光下，幽远而深邃。她定定看着瑞姨，道：“父皇在太乙峰的消息，瑞姨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瑞姨目光一怔，随即淡淡道：“十七年前，我便已经知道了。”
明溪又问道：“那你，为何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瑞姨面上，带了几分淡淡的无奈，轻声道：“阿弥，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时机未到罢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除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少数几个人，便只有我了。阿弥，你还在怪我吗？”
明溪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了，她淡淡说道：“如今，还知道这件事情的，是不是就只有你了？”
瑞姨低声道：“是。”
明溪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了，她的语气，变得轻柔了几分，只说道：“那瑞姨，你告诉我，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瑞姨看了看明溪的眼睛，道：“我本想着，等你去了洛西城再告诉你。可是，自从文先生来了，我便想着，可以告诉你了。再说了，这件事情，倘若我不告诉你，你也总是有办法知道的不是？而且，你好像，确实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明溪淡淡道：“是的，我已经知道了。早在西河的时候，宓后便告知我了。可是，瑞姨，你知道的，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个，我希望的结果，是你来告诉我。”
瑞姨道：“可是，阿弥，现在的你，总有些事情，你是不愿意告诉我的。不是吗？”
明溪的眼里，闪着泪光，道：“瑞姨，你真的是，一直这样想我的吗？”
瑞姨语气变得飞快，道：“阿弥，我从未这样想过。可是，五年来，你从西河宫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的时候，你是否想过，我们，满府的人，都在为你担心？我知道你为了部族，连洛西城都放弃了。可是，难道，我们满府的人，还抵不了一个承诺吗？那究竟是什么承诺，让你如此费尽心力，啊？！”
明溪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悲凉。是啊，究竟是因着什么缘故，自己，竟然将当年那个美丽女子的一句话，而放弃了洛西城的一切呢？
其实，那愿意，自己也不尽清楚。只是，心里隐隐觉得，那个承诺，是非常重要的。可是，若真要自己说起来，究竟是为什么重要，自己却也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
仿若无垠的虚空里，传来的遥远而亘古的呼唤。
明溪低声道：“瑞姨，我知道，那几年，我对于西河，的的确确是忽略了。我确实是不应该忽略了大家的情绪，忽略了大家一直跟着我护着我的这份情谊。但是，瑞姨，请你相信我，也请你理解我。这几年的时光，是我在部族极为艰难的时候，我不希望大家涉险。至于那个承诺，我既然答应了，便一定是要做到的。即使，是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不稀罕的。瑞姨，那样深的信任，我不能辜负的。”
卡其宫的夜色，越来越深了。宫中巡夜的侍卫，都有几分心不在焉了。天边一轮新月，如一轮弯钩，静静挂着。几点星子，在漆黑的天幕之上，静静闪耀着，
有道是：“燕子飞时春色浅，几家心事几家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