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城被陆望亭的话刺激到,一时间竟然开始情绪失控。
陆望亭感觉到了事态严重,立刻打晕了叶锦城,然后用法术封闭了叶锦城的五感,将叶锦城带回了公馆。
“叶善,想办法将叶锦城关起来,他现在的状态不对,我怕他会失控。”陆望亭将叶锦城送回了房间之后,严肃地叮嘱了叶善。
叶善点头答应后,将叶锦城转移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在岳如薇的尸体消失后便被清空了,书房连接着地下室的那道门也重新换过,一旦锁上,只能从外面打开。
叶锦城虽然力气很大,但是那门上有洞,白天的时候,只要将书房的窗帘都拉开,那么阳光就会顺着门上的小洞射进同道,叶锦城不能靠近门。
至于晚上,叶善让陆望亭在门上下了法术,一旦阳光消失,法术就会启动,压制叶锦城的力量。
毕竟不是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法术,也撑不了多久,所以叶善和陆望亭必须尽快找到沐微凉。
因为陆望亭已经有了头绪,所以叶善和他还是从秦茹开始着手。
叶善花了两天功夫,将秦茹和秦茹身边人名下的房产都找了一遍,没有沐微凉的踪迹。
秦茹的确是去了国外,但是在国外机场离开后,竟然就没了踪影。
陆望亭联系了国外的朋友,让他们大厅那个神秘男人的消息,看看他是否带着沐微凉出国了。
但是一切进展缓慢,比起找到沐微凉,叶锦城这边先失控了。
吸血鬼如果长时间不吸血,情绪会异常暴躁,同时身体也会变得虚弱起来。
叶善为了让叶锦城不逃出去,所以每隔一天才送给叶锦城极少量的鲜血,以保持叶锦城的力量无法恢复。
叶善会在白天给叶锦城送鲜血,那时候整个书房都暴露在阳光下,叶锦城不能跨出黑暗的通道一步。
但是叶锦城偷袭了叶善。
他接过叶善端过来的鲜血饮下后,忽然一把将叶善拉进了黑暗的通道,然后咬了叶善的脖子。
叶锦城没有吸干叶善的鲜血,他的意识还算清醒。
但是叶善失血后变晕倒了,天一黑,没有被施了法的门阻挡,叶锦城立刻离开了公馆。
第二天陆望亭来找叶善,询问了佣人却被告知叶善还没有醒。
陆望亭当即便觉得大事不妙,冲去了书房,发现了昏迷的叶善。
叶善从来不是个会晚起床的人,他一直不醒,一定是出事了。
“别管我,快去找先生,不能让先生在外面。”陆望亭将叶善送到医院,叶善艰难地冲着陆望亭说到。
陆望亭无奈,咬牙离开。
白天,叶锦城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可是A城那么大,他要怎么找到叶锦城?
就在陆望亭没有头绪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之后,陆望亭听到了童萝惊恐的声音。
“童萝,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在医院陪着沐奶奶?”
“陆……陆望亭,你快来,叶锦城……啊!”童萝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电话里传来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叶锦城在医院!
陆望亭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飞快地开车赶往医院。
医院病房里,沐奶奶看着忽然出现,却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叶锦城,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来了,微凉呢?”沐奶奶惊吓过后,倒是立刻冷静了下来。
叶锦城和沐微凉分开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见到叶锦城有些惊讶,是因为自从那次微凉带着叶锦城出现,手里拿着结婚证明后,她就再没见过这个孙女婿了。
叶锦城昨晚离开公馆后,在外面漫无目的慌了许久,最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院。
然后他看到了童萝,于是跟着童萝进了医院。
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叶锦城酱紫浑身上下都包裹住了。
但尽管如此,阳光的灼热还是让叶锦城的双手手腕处开始血肉模糊。
叶锦城一进入病房,就将窗帘拉上了。
不过医院这边的窗帘遮光度不好,所以童萝看到叶锦城被灼伤的双手后,立刻尖叫了起来。
叶锦城将童萝关到了门外,童萝看叶锦城的样子吓人,便手忙脚乱地给陆望亭打了电话,她昨天从电视上看到陆望亭已经回国了。
病房内,叶锦城沉默了许久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老人并不惊讶后,他慢慢说到,“微凉出国拍戏了,我来看看您。”
“又出国了啊,她一个女孩子在国外,也不知道怎么样。”沐奶奶眼底满是担忧,她向叶锦城招了招手,示意叶锦城过去。
叶锦城迟疑了片刻,然后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沐奶奶仔细看了看叶锦城,然后深处干瘦的手,想要摘掉叶锦城脸上的口罩。
叶锦城下意识闪躲避开了沐奶奶的手。
沐奶奶尴尬了一下,然后缓缓笑了。
“哎,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性子……其实呢,我是不想微凉和你在一起的,你长得好看,也很有钱,但是我总觉得你这个人有点冷,太复杂了。微凉是个吃了不少苦的孩子,我想她能找个可以全心全意疼她的人。”
叶锦城听到沐微凉的名字,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成拳。
“但是微凉喜欢你,还拿了个结婚证明给我看。她喜欢,我也只能随她去了……微凉一个人来看我,我也问过你,微凉说你对她很好,还教她骑马,她工作的时候你还会去等她……我看微凉说话的时候啊,脸上笑得很开心,那丫头一定很喜欢你。”
叶锦城听着沐奶奶的话,眼前慢慢闪过一些片段来。
他带着她骑马,他牵着她的手从片场离开,她喜欢在晚上煮粥,他带着她连夜飞去了国外登记结婚……
那些早就消失的记忆,一点点由无形变成碎片,然后凝聚起来,连贯成了一部电影。
沐微凉……
他伤害过她,欺负过她,她讨厌过他,和他对着干过,最后却彼此相爱了。
沐奶奶的嗓音沧桑,仿佛带着奇异的力量。
稀薄的阳光穿透叶锦城的衣服,让那些被衣物包裹着的皮肤灼热,疼痛起来。
可是叶锦城丝毫没有在意。
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
叶锦城的喉结微动,声音带着一种低沉的沙哑。
“奶奶,我也……很喜欢微凉。她很好,我想好好-宠-她一辈子。”
叶锦城抬起头,深邃的双眼望着沐奶奶,目光里带着肯定和承诺。
沐奶奶点点头,然后拉过叶锦城的手,握住。
“我这身子,撑不住了,每天在医院里吃药,睡觉,也撑不住了……我之前撑着,是想再看看微凉啊,我拉扯大的孩子,我不放心。但是现在有你替我照顾微凉了,我可以放心走了。”
沐奶奶说完,松开了叶锦城的手,然后慢慢在床上躺了下去。
“奶奶……我和你想的也许不一样,我……不是人。”叶锦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不能说的秘密。
但是这秘密像是压-在他心上的巨石,如果不移开,他会死。
“我看到了啊……你的手。”沐奶奶笑着,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秋冬的菊花。
叶锦城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血肉模糊,甚至在冒着烟。
“你是吸血鬼吧?或者是妖怪?年纪大了,有些东西都不懂了。”沐奶奶神色安详,似乎早就知道了叶锦城的身份。
“您,您怎么知道?”叶锦城是震惊的。
“有一次下午我睡醒了没睁眼,微凉以为我睡着,就一个人絮絮叨叨说话,和我说,你不是一般人,你要喝人血的……但是你不伤害微凉,而且很厉害,能保护微凉,所以我觉得,你不是人也没什么。”
沐奶奶像是个看破尘世的智者,望着叶锦城的目光慈祥温暖,仿佛是上帝的救赎。
叶锦城觉得胸口很难受,眼泪落下,滴在手背上,让被阳光灼伤的手背产生一阵剧痛。
“我发誓,您走后,我会好好照顾微凉的。”
叶锦城取下口罩,郑重说到。
“好。”
“奶奶,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你。”
“问吧。”
“奶奶,微凉姓沐,那沐家以前……姓什么?”
若是有其他人在,一定听不懂叶锦城的问题。
但是沐奶奶听后,愣了片刻,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块圆形石头。
“这是沐家祖传的,总说是什么救命的宝贝,可是也没说要拿着这石头去找谁……微凉小时候,还差点把这石头给吞了下去,后来她和我说,石头里面有片叶子,我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就把这石头收起来了……倒是忘了,这石头,你之后拿给微凉吧。石头反面有个‘穆’字,那是沐家原来的姓。我嫁给沐家的时候,他们家就已经改了姓了。”
叶锦城在沐奶奶疑惑的目光中,右手颤-抖地接过了那块圆形石头。
沐奶奶慢慢闭上眼,安详地睡了过去。
良久之后,病房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撞开了。
陆望亭和童萝冲了进来,却发现叶锦城呆呆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
“沐奶奶?沐奶奶!”童萝去看沐奶奶,竟然发现沐奶奶没有了呼吸。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进行抢救,但是为时已晚。
童萝在一旁低低哭泣,陆望亭看到沐奶奶脸上安详的笑容,猜到沐奶奶是自然死亡,不由看向了叶锦城。
叶锦城为什么会来找沐奶奶,总不会是预感到沐奶奶要去世?
“叶锦城……你……”陆望亭方才开口便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叶锦城慢慢松开手,灰褐色的石头碎屑从他指尖落下。
叶锦城的掌心,有一枚绿色的叶子,材质晶莹剔透,似乎是上好的翡翠做成的。
“穆初秋……沐微凉……原来真的是你。”叶锦城说着,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来,那抹笑却带着无尽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