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云看着自己的儿子，手指抚摸着他的脸，从风度翩翩的少年长成现在成熟英俊的模样，如果没有变故，他会是衣食无忧的少爷，不用吃那么多苦。
门再度被人推开，是上官婕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喘着气万分惊喜地道，“秦姨，你醒了！太好了！”
她这些年每个月都会定时过来看望秦素云，她是孤儿，爱屋及屋，也早就把厉东呈的母亲当成自己的母亲，她频繁地探望，养老院以为她是植物人的女儿，所以也有打电话通知她过来。
秦素云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是……小婕？”她只认得声音并不认得脸。
上官婕上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笑着问，“秦姨，你知道我？”
“记得……”昏睡时她的意识不清明，可有人坐在她身边说话，长年累月，总有些感觉，植物人本来就相当于活死人。
厉东呈看着她，“妈，你才醒过来没多久，先休息下。”
上官婕附和道，“是啊，秦姨你别累到了，我扶你躺下休息。”
秦素云的确已经累了，说了几句话情绪又恨激动，身体吃不消，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厉东呈吩咐护士看好他母亲，然后跟上官婕一同走出去，门外，她开心地拉住他的手，“东呈，秦姨终于醒过来了，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谢谢你来看我妈。”
她的脸僵了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她的手落回在身侧，“你也知道，我是孤儿，你妈就是我妈，她醒了过来，我就多了一个亲人。”
他看着她，“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照顾我妈。”
他这样客气生疏上官婕不是看不出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忽然问，“东呈，苏连安她现在爱你吗？”她不等他回答又继续道，“她明明就不爱你了，可是还是选择留在你身边，如果你没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还会这样做吗，我觉得不会，她如今不过是贪图你的权势罢了。”
养老院的环境优美，空气新鲜，走廊也清扫得很干净，“明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的，你还是容忍她，我知道你爱她，既然你爱她可以很固执，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很固执爱着你呢？”
厉东呈静默了一会方淡淡地道，“按照你理解出来的她，像我这样一个有钱又爱她的男人，她为什么不能真心实意跟我在一起，那样的话她得到的会更多，假如她真的贪图我的权势，那也无妨，我今天得到的一切也是从苏家那里得来的，她要我就给她。”
上官婕喉咙干涩，“你觉得你欠了她？”
“不是么。”他今天难得穿了一件不是那么深色的衣服，深灰的衬衫，斯文如水的英俊面孔叙述道，“十三年来她对我的付出，四年前帮我生儿育女，都是我欠她的。”
她咬着唇，最深的恨意从心底涌起，“那你要怎么跟秦姨解释，你能因为苏连安而宽容，秦姨又凭什么要宽容，如果不是因为苏志泉她不会在这里昏迷不醒，失去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上官婕知道他不爱她，可是她不可能看着他跟苏连安和和美美在一起，认识那么多年，她头次对他这样冷冷地笑，“不管你现在多爱她都好，都改变不了她对你来说是仇人女儿的身份，对秦姨来说也一样。”
仇恨的初始面目都是相似的，秦素云如果见到苏连安，会一如当年的厉东呈一样，只有恨。
傍晚时分，秦素云醒过来后吃了点东西又睡了过去，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养老院的花圃，看着天空渐渐收起最后的一束光芒，然后被黑暗取代覆盖，如同他眼中的颜色，暗沉而粘稠。
月桂别墅，苏连安正在陪两个孩子看动画片，女儿被她抱在怀里，儿子坐在她身侧，厉东呈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薄唇不知不觉勾起弧度，又慢慢消弭不见。
苏连安转头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他深谙的视线，“你回来了。”
男人迈开长腿朝她们走过去，行至沙发边，抬手扶着女儿的脑袋，视线宠溺而柔和。
苏妮妮抬起奶白的脸蛋儿柔柔地喊他，“酥酥……”
厉东呈对她笑了笑，那笑也不能单纯称为笑容，只是他脸上很少出现这种表情，所以容易被识别为笑容。
厉舒佑的注意力仍是放在电视上，抽空喊了一句，“爸爸！”
男人的目光这才落在他身上，脸上的暖意转化为严肃，“作业写完了吗？”
厉舒佑的眼神闪了闪，没敢去看他看向自己的靠山，苏连安说，“佑佑再看半个小时就会去写作业的。”
他看她一会才嗯了一下，“我先上去洗澡。”
他看起来好像很疲惫，早上匆匆忙忙那副样子又是去了哪里？“好。”
王妈从厨房走出来问道，“先生，您吃饭了吗？”
“没胃口。”情绪起伏太大，思绪繁多，他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说完他就上楼了。
厉舒佑对自己的暴君老爸最了解，“妈妈，爸爸好像不开心。”
“你爸爸开心是什么样的？”
他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没见过。”很快又补充道，“不过他看妈妈你的时候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苏连安对此笑笑不语，摸了摸他的脑袋，“爸爸对你这样严格也是为了你好。”他教育儿子的方式大部分应该是承袭于他的性格，佑佑虽然有些小冷，但骨子里很暖，想必将来长大性格不会像他那样的。
门铃忽然响起，王妈去开门，然后喊她，“太太，您过来下，有您的快递。”
苏连安放下女儿，穿起拖鞋走过去，她最近好像没买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快递呢。
“您好，苏小姐是吗，麻烦您签收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盒子的包装，是礼物的装扮，上面还有粉色的蝴蝶结，而且是国际快递，“你确定这是我的快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