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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象中有道,景中有法

8月9日工布江达至松多

置身于西藏的每一片山野,走近西藏的每一座小城,都会让你有一种梦幻般的妙觉,山的悠远,水的空明,天的澄澈,云的洁净,随处可见的经幡,造型独具魅力的藏式居所……一切的一切,都会给你一种诗意的感动,当我第一眼看到尼洋河边、群山环抱的工布江达的时候,我心里就有过想赖在这里不走的冲动.然而,我又不能不走,毕竟我只是一个过客。

昨天,骑行到距工布江达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在一个长长的下坡上,天还下着小雨,有一辆开得很快的货车,在颠簸中掉下两个圆圆的纸包,正掉在前面骑友的轮子下面,但由于车速太快,他下意识地用脚踢了一下,就过去了,有下车的意识,但终没下车。我在他的后面,就刹住车,拾起来,打开精细的包装一看,天啊,竟然是两个红得有些透亮的、鲜得非常馋人的糖李!一个桃子,在川藏线上已让我稀罕得不得了,这两个如此漂亮诱人的糖李,怎不让我更加动心呢?就顺手塞进了包里。晚上给妻子打电话时,说拾了两个非常非常漂亮的糖李,妻子说:“你可千万别吃啊,说不定是被抹了毒药故意扔在路上害人的呢!快扔了吧。”呵呵,在这水果稀缺的地方,我舍得扔吗?何况如此漂亮的糖李,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过呢!

早上从工布江达出发,过了尼洋河大桥,站在岸边,回望工布小城,看到许多骑友正在陆续上路,突然想起了糖李,拿出来一个,仔细端详,怎么看也不像被抹了毒。如果有毒素,肯定会让水果加快腐烂的!于是,削掉皮子,先咬了一小口,我想:“若是中毒倒地,这么个地方,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品品,除了酸甜之外没什么异味,就咽了下去。等等,没什么不适,就又咬了一口。再等等,还是没事,就三下五除二,吞下了肚子,真好吃啊!看来,我是什么险都敢冒啊!也许有人会说我这是二百五,呵呵,我倒觉得这是一种探索与探险精神,随手扔掉容易,只是太可惜了两个水灵灵的糖李;于别人不敢为中而为,还真得有点“二”的精神呢,不然,还真可惜了那两个水灵灵的糖李了!一个人若是一生缺乏这种探索和探险的精神,那么一生之中,可惜的何止只是两个糖李呢?

小事见大,有许多事情,我们都是自己吓自己,以致吓得什么都不敢尝试了。人生的追求,往往比吃这两个糖李的危险大多啦,勇敢是一把万能的金钥匙,有了它,你才能打开智慧之门,成功之门、铸梦之门、浪漫之门、幸福之门、卓越之门……

吃了糖李,便沿着尼洋河逆流而上,昨日的尼洋河还像一个被羞涩束缚的叛逆少女,今天她就变得狂野起来,由于落差的增加,波涌浪奔的流水,在峡谷的逼仄之处暴戾喧嚣,飞腾而下;特别是出了工布江达近20公里的大山深处,峡谷之中,一块高有百尺的巨石,耸立于流水湍急的河心,似有力挽狂澜之雄势,坐观山倾之精神,所以,为历代旅行者所称颂,并名之曰:中流砥柱!藏胞相传,她是工布地区的保护神贡尊德姆修禅念经的座椅。

象中有道,景中有法,物物含禅,凡是曾撼动过你灵魂的至境,那禅的精神都已如流水般润泽过你的生命;我们活着,就要在吐纳之间,透着自己内在的精神,如果这精神能与禅的精神相契相融,那么,我们的灵魂里自会蕴藉着山水的意气和禅韵的风流。

与大山相比,河心的那块石头,可谓是微不足道,但是,正因为它的小中有我们自己的影子,所以,它所彰显的某种精神,才会那样的撼动我们的灵魂,契入我们的精神。我以不同的场景把这块石头摄入了镜头,也在逼仄的道路旁自拍了与之的合影,我心里却在想,不管命运让我们像小草一样的卑微,还是像砥柱中流的磐石一样的卓拔,我们都要本然而然地做好自己。

山中的天气变化多端,尽管天空阴云浓密之时宜于骑行,可我还是喜欢阳光灿烂的时候,因为这时,天空奇蓝,云朵奇白,水碧山青,峰秀谷幽,拍出图片来,特别的富有层次感和立体感,画面也更具诗意和美感。今天后半程的天气以晴为主,虽然路途是以上坡为主,并且也很长(100余公里),可我一边骑行,一边悠哉游哉地抓拍着让自己欣慰的风景;因为我是“独狼”,前无要追的人,后无要等的伴,所以,我的骑行,总是不急不徐,不紧不慢,心随流水跃,神随青山舞,不管有多少骑友急匆匆地与我擦身而过,我自依然如风逍遥;路上休息时,把另一个糖李也享受了!

骑到距松多还有20多公里的时候,见许多骑友都在路旁的河边拍照,一个常常在路上相遇的骑友喊我:“大哥,快下来留个纪念。”我下到河边一看,原来是一个被藏胞漆成了天蓝色的里程碑,上面的数字是4444。在内地风靡“弃4”的时候,为什么藏胞如此的珍视呢?后来听一个藏胞说:“4,在佛教里,代表地、水、风、火,这组成是宇宙的最基本的4种元素,之所以崇敬4,是因为人的生命要有所皈依,灵魂才能有所依附。”一个“4”字,让我深深地感受到藏胞所追求的是生命的永恒,而我们许许多多的俗人所追求的则是时髦,这就是有信仰和无信仰之人的最本质的区别!

骑到晚上六点多钟时,阴沉沉的天空让山中有一种将夜的感觉,流水中也让人感觉正荡漾着夜的影子,当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之时,那种天地的寥落,真让你深切地感受到一个人的渺小啊!七点来钟转过一个山角时,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些房子,心下疑惑:那是松多吗?走近了,才发现路两边的房子,不是住宿,就是饭店,或是商店,禁不住松了一口气,松多,我到了!

路旁有两个藏族姑娘招呼客人住宿,我问道:“你家有wifi吗?”两个姑娘哈哈大笑,调侃般地说:“一个个都在喊着‘歪费,歪费’,我们到现在还都不知道‘歪费’是个啥东西呢!”

原来松多并不是一个镇子,最初只有几户牧民,后来,骑行者选择了此处作为一个营地,以准备第二天翻越海拔5000多米的米拉山垭口,这几年才建了许多新房。并且,一到冬天,这里的人便各回各家了,只剩下一座空镇,所以,哪里还有什么wifi啊!

住下后,晚上许多骑友都去了几公里外的温泉,我没去。第一,我要把这一天的骑行笔记写下来;第二,我咳嗽得很厉害,说明呼吸系统有炎症,已经对明天要翻越5000多米的米拉山有了点担心,更怕泡温泉时再损耗体能,让病毒对我构成不可预料的伤害。虽说这也是一个遗憾,但是,只要我能顺利地骑过米拉山,就已经为我的川藏线之骑画上一个几近完美的句号了,何必还要在蜂蜜中加糖呢?

我带的消炎药已经吃完了,吃饭前,我问老板,镇上有没有医院或药店,老板说,只有前边的一个商店卖点药,你去看看吧。我找到了那个商店,老板翻了半天药箱,才找到了五包感冒冲剂,他说,这药对咳嗽有治疗效果,没办法,只好花20元把这五包药买了下来,回客栈冲了两包。在这里就这价,就像买桃子一样,抱怨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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