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顿了顿，程十一双眼凝视着她，倒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鬼东西，舒望被她这般挑衅气得有些神志不清，继续道，“景王妃失踪了五年，如今又带个孩子出入景王府，也不怕外面人的闲言碎语？”
说完她挑着眉，看着程十一，眼里弥散着笑意，她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宣泄了一回。
正在她高兴之余罂粟踱步上前，以惊人之速在她嘴巴里面喂了一颗药丸，强迫她吞了下去，程十一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也不出声。
舒望吃了一颗不知何物的东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瞪了一眼程十一，疯了一般吼道：“程十一，你让你的下人喂了什么给我？”
程十一唇角一勾，“毒药。”
舒望听到程十一这般说，身子颤了颤，脸上是掩盖不了的惨白，“程十一，你居然敢对我下毒？”不过转念一想又镇定下来，“不可能，你不敢的！”
“有什么我做不出来的事？”程十一冷笑一声，她仔细的试探了一下舒望这个女人，看看她有什么表情。
“程十一，你一定会后悔的。”舒望哭着转身冲出了景王府。
罂粟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
“小……小姐，你不是上次都已经与八王妃和好了吗？这……”
红绣吓得不轻，虽然小姐现在得宠，但八王妃始终是皇子的女人，皇上一定会追究这件事的。
“红绣，收拾一下，我要去见娘。”
红绣没敢再多说，只得赶紧退了下去。
“景王与小王爷还没回府么？”
罂粟淡淡的点了点头。
“主子，你确定这样做有用么？”
程十一走到罂粟的跟前，清明的眸子直视着她，“我身上流着的，也是东陵的血，有没有用都好，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罂粟低垂着头没有出声。
程十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对了，你与括持现在如何？”
罂粟身子一征，“主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主子不傻，哪会看不出来括持对你的心意？等到大仇得报，而你也有意，我定会替你做主的。”
“够了。主子，属下从无成亲之意，多谢主子。属下去准备一下。”说完，罂粟转身就走了。
程十一幽幽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两父子已经离开景王府好几天了，居然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微微眯了眯眼，门口闪过一人，程十一转头，见到金灵儿有些怯怯畏畏的走上前来。
“十一姐姐……娘娘。”
“你傻了啊？叫得这么难听。我们可是共过患难的。”程十一将金灵儿拉了过来，走到石桌旁坐下，“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过来找我？”
“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蛋宝在不在的，没想到来的路上碰到了红绣，她说姐姐要回相府看柳夫人，柳夫人以前待灵儿极好，所以，灵儿也想着回去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金灵儿的五官要长开了些，眼睛大大的，显得颇为机灵。虽说经历过亲人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幸好遇到柳氏和莫茹淳两位心善的主，待她视如己出，这些年来过得倒也幸福。
“你要回去看娘，她当然开心。”
这五年来有罂粟暗中保护柳氏，她回来也从罂粟嘴里知道了柳氏的事，现在相府虽然表面风光，但实际上早就已经没落。而柳氏的身份本就尊贵，除了没有子嗣之外，根本就不是朱氏可以比拟的。
所以，柳氏反而成了相府里的当家主母。
再加上之前有朱氏亲口承认过，有关柳氏被下了蛊毒一案，尹相将她软禁了一段时间，虽说是放出来了，但始终再也不及以前风光。
而尹初茉孩子没了，名声臭了，这些年倒安份了许多。
“姐姐……”金灵儿欲言又止，看着程十一的眼神不停的闪烁，像极了一个好奇的孩子。“其实，灵儿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可怕的女人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程十一看着金灵儿骤变的脸色，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云碧歌，淡淡一笑，“所有会伤害我的人，罂粟姐姐都不会让他们活命的，我从来都没有骗你，她确实是被我杀了。灵儿，对伺机蛰伏在自己身侧的猛兽，一定不能给他们任何反扑的机会。”
金灵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程十一伸手替金灵儿理了理额前的留海，在她的前额，还有一块月牙形的伤疤，心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几年前刚刚碰到金灵儿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如果她再晚来一步，金灵儿就会流血过多而死。
金大婶是被云碧歌在树上吊死的，而金灵儿则是趁机逃走，如果不是刚好碰到她与罂粟，她们又怎么会知道云碧歌这么多事？
但是南宫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问过一句有关云碧歌的死，所以，要么他早就知道云碧歌的身份，要么，就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而程十一更希望他是前者。
“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妥当，马车也已经候在门口了。”
红绣的声音打断了程十一的沉思，伸手拉着金灵儿，“走吧。”
金灵儿开心的跟着程十一，走了几步，转头看着程十一，“姐姐，灵儿是不是又给姐姐你惹麻烦了？”
“怎么会这么说？”
“上次夫人进宫请安，带着灵儿，姚贵妃知道灵儿是姐姐你收养的孤儿，便对灵儿的事多问了几句。灵儿虽然与她不熟，却也懂得她眼里的算计。就连夫人也知道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事，当时夫人很担心，会有负你所托。还好姐姐你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是么？那她问了你些什么？”
“问了一些灵儿的家世，最关心的，倒像是灵儿何时及笄……”
“及笄？”程十一的心没来由的一跳，但面色如常的转头看着金灵儿，“灵儿可有想过要回金染村？”
“姐姐……”灵儿像是吓了一跳，大眼睛里顿时浮起水雾，“姐姐你是想赶灵儿走么？可是灵儿真的给姐姐惹来了麻烦？”
“你既然叫我姐姐，我怎么会赶你走？只是，姐姐不想你卷入宫廷的斗争之中……”程十一幽幽的叹了口气，灵儿始终年纪还小，现在给她说这些，她也未必能听得懂。况且，在金染村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就连疯婆婆，好了之后也一直静居于景王府的偏院，很少出来见人，她回去，根本就是无依无靠。
金灵儿水眸一转，轻轻的点了点头，“姐姐，莫非姚贵妃是想让灵儿进宫？姐姐大可放心，姐夫是不会让我进宫的。”
“姐夫？”程十一的嘴角抽了抽。
“姐夫说过，只要是金染村出来的人，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动。就算是皇上也不可以，更何况是姚贵妃？”
始终只是一个孩子，程十一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灵儿，这些话在这门口之内说说也就罢了，出了这道门，一切都要谨言慎行。”
“灵儿明白。”金灵儿冲着程十一眯眼一笑，“姐姐，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最美，这次你回来，灵儿始终觉得姐姐你变了，却一直想不起来，后来才发现，原来姐姐你很少笑了。”
“是么？呵呵……”程十一干笑了两声，背负着这么大的血海深仇，她哪里笑得出来？
“姐姐……”金灵儿转头看着程十一，“其实景王这些年真的是过得很苦。”
程十一的心里没来由的痛了一下，在罂粟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金灵儿跟着跳了上来，对着程十一动了动嘴唇，见到她的脸色不好，终是把话题打住。
程十一转头对着她挤眉弄眼，“你一个娃娃，懂什么叫苦么？他那叫做自找苦吃。”
“景王也是这样说的，可能他也是当我是娃娃，才会在我面前说上几句实话，就因为他是景王，不可将自己示弱于人前。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话，本以为是对你的保护，却成为你离开他的理由。”金灵儿歪着头说完，“不过，现在姐姐已经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南宫景会说出这种话么？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她想不通，也不想去想，三万人，东陵太子，这些，全都是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一层障碍。
迎上金灵儿的眼睛，程十一笑了笑，“那是，可以看到我家灵儿及笄，然后成亲，也算是对你奶奶有了一个交待。”
金灵儿的眼神黯然了一下，忽又抬头，“姐姐，你知不知道景王把金染村重建了。灵儿随景王一起回去看过，就连疯……金嬷嬷也搬回了金染村。”
程十一抚额，她一直以为疯婆婆还住在景王府。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姐姐，我们到现在还要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景王不仅仅在金染村立了德妃娘娘的金身，还有姐姐你的。”金灵儿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的盯着程十一，“姐姐，虽然灵儿对男女之事尚不太清楚，可是，景王对姐姐的心，真的是天地可鉴的。”
“小姐，到了。”
罂粟冷冷的声音突地传来，金灵儿忍不住伸了一下舌头，程十一不由得咧嘴一笑，罂粟的招牌表情便是冷若冰霜，金灵儿害怕，也在情理当中。
“罂粟姐姐其实长得好美，如果肯笑笑一定很迷人。”金灵儿偷偷的在程十一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前面的罂粟身子紧了一下，程十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以罂粟的武功，几百米内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一点，灵儿自然是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