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任性而执着的小凤,她其实并不神秘。
小凤出嫁的那天晚上,客人散去以后,王署长看见小凤坐在炕上,怀里搂着一个从娘家带来的梳妆匣子,两眼的泪水就像两条小溪,在“唰唰”的往下流,一副憋拉巴屈的样子。王署长影影绰绰的知道小凤另有所爱,心倏地一动,不禁生出一丝怜悯和内疚。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累了,到西屋去休息。你吃些东西,也早些睡吧。”说完,无精打采地转身离去。
小凤泪眼目送他走出新房,“哇”的一声哭起来。
第二天,小凤早早的起来做好了饭,蹑手蹑脚的走进王署长睡觉的房间,怯生生的喊道:“哥,起来吃饭啦!”
王署长睁开眼睛,在炕上伸了一个懒腰,说:“春眠不觉晓,生哥闻啼鸟。夜来无云雨,凤妹做饭早。享受啊!”
小凤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有了一丝乐模样。
晚上,王署长在书房坐了一阵子,站起来,踱步来到了新房。而后,又回到书房,坐了一阵子,又站起来,再次踱步来到新房。小凤看他转来转去的样子,坐在炕沿儿边上,微笑不语。王署长心中窃喜,他默诵着“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想起了楚王游高唐的故事。但是,到躺在炕上他才知道,小凤把自己浑身上下用绸子布裹得滴水不漏、严丝无缝。都说强扭的瓜不甜。王署长没了心情,弄得一夜辗转无眠。
相敬如宾的一对老夫少妻,让同事好生的艳羡。王署长在同事的逗趣中,强作笑颜,郁闷的度过了蜜月。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小凤在一起,已经没有了反应。
晚饭时,小凤会炒几个菜,王署长就闷闷的喝酒。小凤即使已经吃完了,也不离开桌子,在一边默默地看书,时而劝一句:“哥,少喝点吧。”王署长也不说话,拿起酒壶,又自己斟满。小凤就不再说什么,悄没声息的看着他喝。直到他把筷子和酒杯一推,断断续续的吟诵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然后,倒头呼呼地睡去。
王署长穿着一身便服去看了中医。老大夫闭着眼睛号了脉,说:“先生的阳痿不举主要是由精神神经因素引起的。”然后,他睁开眼睛,微微低下头,从老花镜上沿儿瞄了这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几眼,又接着说:“思想负担过重,脑力或体力过度,或不良精神刺激,如过度抑郁、悲伤、恐惧等等,都可能引起大脑皮层功能紊乱而导致阳痿。”
“请先生给开个方子吧。”王署长也在镜片后面瞄了瞄那个老大夫,暗自惊奇他的诊断。是啊,在警察署里整日介如履薄冰,在家里又是如此的心境,能不思想负担过重吗。
“古人云,是药三分毒。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药物的功效和它的副作用是相伴相生的,辨证施治才能收到药到病除的效果。”
王署长频频点头,没有说话。
老大夫开出了方子:
淫羊藿15克;韭菜子15克;熟地黄30克;枸杞子10克
“用水煎分两次温服。每天一剂,两个礼拜为一疗程。”老大夫说:“你吃完以后再来,我再给你把方子做一些调整。”
“我知道了。谢谢老先生!”
“也可以在房事中调节。”老大夫又从老花镜的上沿儿瞄了瞄王署长,接着说道:“男人因女人的气而勃发,女人也因男人的气而使‘秘门’之水流动。房事如水火。水火能助人,也能杀人。性可以损身毁命,也可以延年益寿。夫妻交合之前,首先要和气安心定志。要互相爱抚,达到心润情依,感情交融。夫妻和谐的心情,可使人体气血流畅。夫妻恩爱,可使体内分泌有益健康的物质。****养生,寓治于防。情绪波动,或暴喜、暴欲、暴怒,大惊、骤恐、大悲,七情不定,劳倦所伤,切勿入房。还有,酒后、疲劳、身体不适,也要禁忌房事。夫妻同房时,要在姿势、呼吸及意念的支配下按宇宙阴阳的自然规律进行修炼……”
小凤每天都默默地熬好药,用两手端给他。王署长不说自己得了什么病,不说吃药治什么病,小凤也不问。
王署长喝了一个疗程的药,感到毫无反应,就放弃了,不再去看医生。
小凤看他又开始喝闷酒,就说:“哥,你老姑娘还小,就把她接回来吧,反正我整天也没啥事儿,我带着。”
王署长放下酒杯,抬起头,诧异的问:“把老姑娘接回来?”
“接回来吧。你每天看着孩子,心里是不是能愉做(注:东北话里是舒服的意思)一些。”
王署长的前妻留下两儿一女,都住在爷爷奶奶那里。他们结婚以后,还没有回来过。
“老姑娘来了,和我住一个屋。”
一股暖意在王署长的心里弥漫开来。他温和的问:“妹子,你还有啥想法?”
“哥,我乐意看蹦蹦。”
“可以。想看就去吧。还有吗?”
小凤低头不语。
见小凤嗫嚅着,欲言又止的样子,王署长就说:“你说吧。能办到的我一定给你办。”
“哥,有空儿的时候,我想练练骑马、打枪。”
听了这话,王署长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啥滋味。他知道,小凤昔日的情人和他的二哥已经上山为匪,要不是他罩着,进行围剿不说,他们姜家早都以匪属论处了。明摆着,她这又练骑马又练打枪的,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想有朝一日会师绿林吗……
“哥,那我就不练啥骑马打枪的了。”看到王署长紧锁眉头,思虑重重的样子,小凤就说:“再说了,把老姑娘接回来,我别说去骑马打枪,恐怕连看看书都没空儿了。”
“不不。你想学就学吧,还可以散散心嘛。”王署长看着小凤眼巴巴的样子,突然就想明白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咳!去时终须去,再三留不住啊!他温和的拉过小凤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老姑娘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她可以在家里住一个礼拜,再到奶奶那里住一个礼拜。孩子去奶奶家的时候,你就去看戏。要是学骑马、射击,我找一个老实厚道的警员教你。”
“哥,我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小凤眼泪汪汪的说。
王署长放开小凤绵软而温暖的小手,温存的替她揩去眼角的泪水,说:“你看,你杏面桃腮,颜如渥丹。这泪水多像花骨朵上的露水珠儿啊!”
小凤破涕为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王署长再次拉过小凤的手,拍了拍,说;“以后,有啥心思,跟哥说啊!”
小凤红了脸,犹豫了片刻,低声答道:“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