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灏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已经把秦歌拐到A市直飞美国纽约航班的头等舱里。
“我怎么总觉得跟你飞这趟是个坑呢？”秦歌坐在头等舱宽大舒服的座椅上，歪着头问。
“你的直觉是对的，不过现在没得后悔了，因为航班要起飞了。”楚灏边说边招手跟空乘要了张毛毯。
话音刚落，飞机上的广播就响起：ladies and gentelmen，welcome……
飞起都要起飞了，秦歌还能说些什么呢？坑就坑吧，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自己选的坑，坑死也得跳啊！
空乘小姐把毛毯拿来递给楚灏后，他把毛毯打开，然后盖在秦歌的腰往下的地方。
秦歌正想说她不冷，就听到楚灏说：“空调有点大，经期要注意保暖。”
等他给她盖好被子，抬起头就看见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说：“楚灏，你什么时候变成妇女之友了？”
楚灏满头黑线，毫不留情地给了秦歌一个脑瓜崩儿：“你以前生物没有好好上课吗？这不是常识吗？”
“有吗？”秦歌将信就信的，她真的不记得有学过这个，不过她以前不喜欢生物，可能忽略了吧！
其实这些都是楚灏瞎编的，类似于女人经期饮食要清淡，是沈美芝跟家里的保姆聊天时，他不经意听到的。至于更详细的经期护理，他昨天特意上网学习了一番。
秦歌这人大大咧咧的，也就对做甜点耐心细致，对其他事情还真的是马大哈一个。以后生活在一起，他肯定得照顾她，所以得先学着。
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女人，不过只要想想以后能跟她生活在一起，楚灏的心就暖得不行。
“别管有的没的，直飞要十几个小时，要不你先睡会儿，我怕你不习惯这么长时间的飞行，会很累。”楚灏建议。
秦歌摇了摇头，说：“没事，我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从我几岁开始，寒暑假他就会带我跟我妈一起出国旅游，所以我早就适应这么长时间的飞行了。”
“行，反正困了再睡。对了，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妈，她现在在哪啊？”楚灏还是第一次从秦歌口中听到她说她妈。
秦歌的脸僵了僵，她今天有点得意忘形，竟然连那个女人都提起了。她敛了敛神色，说：“她跟我爸离婚了，现在在国外，基本不联系。”
楚灏从秦歌的语气中听得出，她并不想提起她的妈妈。她爸入狱，父母又离婚，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不愿她去回想，于是选择不问。
飞机起飞后不久，楚灏就拿出笔记本处理公务。秦歌无聊，刷了一下朋友圈后，眼睛有点疲劳，于是拉起被子开始睡觉。
或许是身边坐在能让自己安心的人，即使飞机有点颠簸，秦歌还是安然入睡。
楚灏看着她歪着头，嘴巴微张，呼吸清浅地睡着，心下一动，低下头就吻了吻她的唇。以免打扰到她睡觉，他也只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秦歌梦见她回到秦大富出事那天。
那天她放学回到家，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看见有人从屋里陆陆续续地搬东西出来。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绕过搬东西的人群，跑到屋里，发现李美清正一脸落寞地坐着。
秦歌急急忙忙走到李美清面前，带着哭腔地问：“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们都在搬我们家的东西呢？我爸呢？”
李美清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秦歌，然后开口：“小歌儿，接下来妈妈跟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你认真听着。”
秦歌在听到她说这话时，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紧接着就听到她说：“你爸公司经营不善，他为了保住公司，涉嫌做假账跟非法集资，现在已经被逮捕了，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已经被法院冻结。”
秦歌一脸不信地不断摇头，说：“妈，你骗我，我爸不会做违法的事情，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李美清双手抓住秦歌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继续说：“这是真的，你爸已经认罪，过几天就会判刑。”
“真的没办法了吗？”秦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仰起头问李美清：“妈，你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我不要我爸坐牢。”
“小歌儿，真的没办法了。还有……”李美清顿了一下，还是把那残忍的事实告诉她：“我跟你爸已经离婚了。还有，妈妈会跟我以前的男朋友出国。”
秦歌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李美清已经蹲下来跟她平视，说：“小歌儿，他那边不能接受你的存在，所以，妈妈不能带你走。但你放心，你在这边继续读书，妈妈会定期给你汇钱的。”
秦歌的眸光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气愤，死死地盯着李美清看，但是没说一句话。
李美清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秦歌，她知道，秦歌恨她，恨到骨子里。但她还是为自己做最后的辩驳：“你别怪妈，我也是没办法。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嫁给你爸，我没有上过一天班，我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
秦歌冷哼了一声：“我爸已经把你宠到不能独自在这个社会生存了，他对你有多好，他有多疼你，多爱你，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跟他离婚，离开他，跟别的男人跑，你还是人吗？”最后的那一句，她几乎用尽全力吼出来。
眼看着秦歌要失控，李美清想去安抚她，却被秦歌一手甩开，她指着门口，眼里充满捩气，一句一顿地说：“你现在马上给我走，我秦歌从今往后都没有你这个妈。”
李美清眼眶也红了，满眼婆娑地看着秦歌，但最后还是狠下心，转身离开。
等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出去，法院的工作人员看着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小女孩，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得跟她说：“我们现在要上封条，你得离开这里了”。
秦歌听了之后，抬眸看了看那位工作人员，什么都没有说，站起身来，一步一脚，头也没回地往外走。
那时候是12月底，天气已经很冷了。秦歌穿着不御寒的校服在路上走着，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盲目地往前走。
直至被路边的一块石头绊倒，膝盖传来疼痛，秦歌才清醒过来似的，然后就坐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等她哭累了，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抬起头看着前面茫茫黑路，她当下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给楚灏打电话。
她掏出手机，甚至不用调出通讯录，直接按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她不知道电话接通之后要跟他说什么，但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给他打电话，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好。
然而，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那边始终没人接听。她不死心地继续拨，直至电话没电自动关机。
她站起来，拖着擦破的双脚，一路辗转来到B大，恳求宿管阿姨让她上去找楚灏。
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一身狼狈，宿管阿姨终于被她打动，带着她上去楚灏宿舍。
当大门打开时，江子越三人都在，唯独楚灏不在。
她吸着鼻子，话都连不成一句地问：“师兄，楚……师兄……去哪了？”
她这幅模样，任何人看了都心酸，更何况是江子越他们。他们最后把心一横，忽略楚灏的嘱咐，跟她说：“楚灏已经出国留学了，是他不让我们告诉你的。”
秦歌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再次出声时，她的声音平静：“江师兄，打扰你们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时间不早，我得赶地铁，要不然赶不上了。”
她说完转身就跑，江子越他们想说点什么都来不及。
出国留学刻意不告诉她，打电话永远不接，楚灏对她是什么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她不应该再做梦了，该醒了！
她经过果皮箱时，直接把手机的电话卡抠出来，然后扔了进去。
她告诉自己，秦歌，从今天开始，没有人会成为你的依靠，你唯一的依靠就是你自己。
那一夜是平安夜，满大街充斥着节日气氛，欢声笑语，情侣们拥抱接吻，她却无家可归。
她找了家24小时经营的麦当劳，点了一个最便宜的汉堡包，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缤纷灿烂的世界，过她第一次一个人的圣诞节！
楚灏刚处理完文件，侧过头去看看秦歌，却发现她眉头紧蹙，双眼紧闭，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的心像被狠狠抓了一下，疼得透不过气。他抬起手抚上她的小脸，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轻声说道：“小歌儿，你怎么了？”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伤心。
声音虽小，但秦歌还是慢慢睁开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