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欺到床边,看着李千兰笑得更是鬼灵精怪:“娘娘昏睡着可能不知道,皇上这些天对娘娘别提有多紧张,一个外殿的陌生宫人都休想靠近,武贵妃那些妃嫔见皇上天天歇进这里,都想过来看望娘娘,讨好讨好皇上,可是皇上把她们全部拒绝在外面,一个不让见。皇上就怕谁再来给娘娘下一通毒,再让娘娘遭上那么一通罪,皇上对娘娘的心,可是众人所见,也是史无前例。所以,如果皇上等会儿下朝见奴婢贴这些符护娘娘平安,说不定还会打赏奴婢呢!”
自古君王多无情,赢帝讨好她,只怕也是另有手段计划吧,不过他倒是会做戏,李千兰心里一阵冷笑,没把这些话往心里记,下床让小雪帮她穿好衣服后,她把陈京华叫了过来,让陈京华陪她在院里走走路,活动活动一下筋骨。
“沈鸿德伏罪么?”李千兰让陈京华托着她的手,两人靠得极近,李千兰回头见小雪远远的跟着,她小声地问道。
“他敢不伏罪么,现在要治他的人,不只是皇上,还有高太后!”陈京华笑容可掬:“高太后的人早就把沈府包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他是胆敢逃狱,高太后一支信号弹上天,外面的人将会把沈府血洗干净,不留一个活口,当然包括沈墨均在内。”
有沈墨均压阵,沈鸿德应该不敢躁动,何况沈府还有百来条无辜的人命,可是沈墨均就这样任高太后欺压他爹,李千兰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咯得脚底生疼,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沈墨均现在怎么样了?他就没有向皇上上书替沈鸿德说理?”
“他倒是想,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陈京华听到小雪的脚步声渐近,他手上着力,让李千兰往他身上靠了靠,假装体力不支,他趁机小声地说:“高太后给沈墨均下了药,沈墨均到现在还在昏睡中,只怕沈鸿德不死,沈墨均他也是休想醒过来。”
沈墨均没事,倒也让李千兰放心,只是此事高太后一定会大做文章,大力打压沈墨均,李千兰思索对策护住沈墨均,进一步问得清楚:“朝中大臣就没有议议此事?沈家的势力就没有连名上奏?”
“谁敢议,皇上是人证,刑部手上还有那么多物证。再说,高太后一直就想惩罚沈鸿德,她又怎么会丢失这个机会,她一道口谕下去,大臣皆闭口不敢多议,这必竟是有违皇家龙颜之事。现在就算那些大臣知道,此事不是沈鸿德所为,他们也没有办法,除非他们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沈鸿德难逃一死。”陈京华笑得很得意。
“玉容的仇,我们总算报了,他在地底下可以安心了。”李千兰望着远处,她知道玉容不希望她杀人,可是不杀人,不报仇,她不甘心,她也找不到继续苟活的意义,对于沈鸿德,她没有一点愧意,为了玉容也好,为了自己无许跨入沈府大门与沈墨均双宿双飞也好。
“谢谢!”报玉容的仇,陈京华曾在沈鸿德手下栽过,他知道仅凭勇气是斗不过沈鸿德,他感谢李千兰的出手,感谢她的智慧和胆识,这也是他决定一直留在李千兰身边的根本原因。
李千兰笑了笑,转身又开始思考自己的事情。
现在沈鸿德一死,沈墨均自然会受到高太后的打压,沈家暂时无后顾之忧。高太后铲平沈家之后,转手的指向应该就是赢帝,而能给高太后助力的人除了承贤太子,还有赵昭仪肚子的娃,赢帝要死,高太后也不能活着,所以那些道具都没有存在危胁承贤太子的必要,李千兰想了想说:“赵昭仪也享受够了,趁这个时候你去处理了。”
陈京华和玉容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点头离开了。
用过早膳,放了暑期不用上课的承贤太子听到她醒来,早早便过来向她请安,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格外的令人怜惜。
李千兰扶起他,蹲在地上看着他笑着说:“太子以后不必行这种大礼。”
“莫非母后在生儿臣的气?”承贤太子小眉头一拧,略带失落地说。
李千兰柳眉微扬,笑问道:“太子何出此言?”
“母后本为朝中女官,如若不是儿臣年纪幼小,父皇本该赐你宫外豪宅一座,你不必等待二十五岁出宫,现在就可在宫外生活,向三师那样,早上入宫授课晚上离宫回府。”承贤太子像做了什么大错事一样,手绞着衣服,很内疚地接着说:“儿臣喜欢母后,不想母后离开,就求父皇将母后纳为后妃,这样一来,母后就再也不能离开儿臣了,母后不受儿臣大礼,是不是……”
这事情李千兰早就知道,承贤太子的要求只不过是一道小推力而已,实质还在赢帝那边的心计,李千兰拉着承贤太子坐下,递给他一块点心,笑着说:“本宫打小就在宫里生活,起初倒也想出宫,可后来却不那么想了,本宫以前深得郑大人照顾,现在有幸照顾太子,这是本宫三生修来的福气,本宫不敢恃宠而娇,更不会生太子气,因为本宫也是真心喜爱真心想照顾太子的。”
承贤太子乐了,放下糕点:“那母后的意思,是愿意收养儿臣了。”
李千兰笑着点头:“当然愿意,还望太子不要嫌弃本宫出身低微。”
承贤太子高兴地都不会说话了,只是摇头,然后又立即跪在李千兰面前,叩了一个响响的头,任是李千兰拦都没拦下来。
一殿笑声,索氏也斗胆上前:“太子殿下这些日子过得也是提心吊胆,他就怕娘娘有个什么不测,昨晚上听太监报说娘娘醒来,就吵着要来向娘娘请安,奴婢拦了许久也拦不下来,最后只好搬出皇上,才把他给劝了回去。”
李千兰想起昨晚的事,脸上一红,微微一笑。
索氏又感慨地道了一声:“娘娘很像郑皇后,郑皇后也是这样的性子,静的很,不爱争不爱抢,满腹才学却又让人诚服!”
李千兰不多言语,陪承贤太子玩了好半天,索氏才领着一身大汗的承贤太子回宫洗浴休息。离开前,李千兰把索氏叫到一边嘱咐道:“郑皇后的死因,虽已查明乃徐美人所为,但高太后也是不得不防,承贤太子向高太后问安,乃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但问安只是问安,问完安之后,索嬷嬷知道该怎么做吗?”
索氏看着李千兰,眼珠滚来滚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两眼忽的一下泛红,嘴唇也在无声地抖动着:“娘娘的意思的是,郑皇后她……”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因为这里不是民间的大街小巷,而是有着无数陷阱深坑等着我们堕落的后宫。”李千兰挥了挥手:“下去吧,好好护着承贤太子,多留一个心眼。”
承贤太子离开没多久,刑部的太监过来求见李千兰:“奴求斗胆求见淑妃娘娘。”
“何事?”这种时候刑部的人来见她,不用想,也只有一件事情,李千兰故意姿势傲慢地问道。
“罪臣沈鸿德今日午时伏法,但他死前有一个心愿,就是想求见淑妃娘娘一面。”太监低着头。
“他想见本宫,本宫就该去见他么?”李千兰把手里的水杯重重搁在桌上。
“按本朝人性的律法,死犯伏法前都可提见一个人,或者亲人,或者朋友,以道最后遗言。虽说是本朝律法,但淑妃娘娘身娇肉贵,怎可屈尊污秽之处,当然可以拒绝不去,可奴才还是要来禀公通报一声。”太监得罪不起贵人,头埋得更低,语气也恭维地很。
李千兰呵呵一笑:“本宫说了不去么?竟然是本朝律法,本宫又怎么可以破了例!”说完,起身,秋云神色紧张,想阻拦,却被李千兰的犀利的眼神制止住了。
高太后有沈墨均做筹码,如果沈鸿德跑了,她正好有理由可以好好地屠杀沈家,所以狱中的沈鸿德没有任何的束缚。
沈鸿德自知身落下风,便也不多挣扎,他老老实实地狱中轻松度过,以便享用这最后的时光,所以他行动自如,衣着整齐,即使在狱中也毫不失大帅的风范。
李千兰现在身为淑妃,和昔日的身份大不一样,她今天特意好好地打扮了一下。
她穿了一袭藕荷色的轻纱纯白裙,看起来清雅奢华,风姿飘逸,真是美到了极处,她头上梳了一个反绾髻,髻边簪着一只硕大的白玉薄翅蝴蝶,头微微转动,蝴蝶细细的触角就会相碰出玲玲的响动,她虽然才刚刚从毒后醒来,脸上却看不到苍白,而且秋云给她精心扑上的胭脂,还让她又多出了着几分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