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御书房前待命时,喜公公严密地关注着李千兰的神态,然后向赢帝汇报:“还和前几天一样,看不到神情。”
“看得到,她就不是李千兰了。”赢帝早知是这个结果,可是三天前派出的暗哨上官楚盯了几天,也没有发现李千兰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她是真的不知道判党的下落呢?还是不打算理会呢?或者她还有别的什么心思?赢帝扶额深思。
晚上,一只小白鼠如期地又跑进了李千兰的房间。
李千兰趴在桌上,一边喂着小白鼠食物,一边手抚着小白鼠光洁的皮毛,抚着抚着,脑海忽的灵光一闪,眼里也闪出了久不见的亮光,她取出了笔墨匆匆写好了书信,然后通读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错误,才卷成细条塞进了小白鼠腹下的小信筒里。
夜色溶溶,放走的小白鼠钻进了鼠洞,李千兰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一盘明月,她终于露出了自柳如云去世后的第一抹笑容。
赢帝不会发现她的报信,刘景艺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而且刘景艺反而还会由此感激并重视她的存在。
发出了信息,李千兰依然声色不动,谁也没有从她脸上看出半分端倪。暗哨上官楚又盯了李千兰一夜,也根本没有发现小白鼠的偷偷潜入。
前朝多事之秋,后宫倒是风平浪动,李千兰没有听到赢帝派兵抗乱的的消息,她过一天记一天,心里盘算着自己将要迎来的事情。
某日的傍晚,回修仪院的途中,经过春园时,李千兰不自觉抬头眺望景阳殿的方向,回忆着柳如云生前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她忽的想起柳如云死前的那一幕:柳如云强行抓着她的手伸向了枕头底下。
莫非柳如云是想告诉她什么?莫非枕头下有什么?李千兰带着秋云和小雪去了景阳殿。
柳如云死后,景阳殿就此荒废,宫女太监全部散到他处,李千兰见小雪可怜,就把她收进了修仪院。
景阳殿的大门紧闭,暗红的朱漆大门吹得一片尘土,李千兰在小雪上前推门时,已经伸手推开了大门。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昔日还人影穿梭的景阳殿此是已是绿叶满地,一派萧瑟,小雪眼睛不由犯红。
“你们就留在外面,我去里面再看看。”李千兰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大人……”
秋云以为李千兰思念柳如云,想宽慰李千兰节哀,不想李千兰却打断了她的话,边走边说:“没事,你们等着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说着,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滑了下来。
内阁已经收拾干净,没了那日的血迹斑斑,家具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而摆放在上面的装饰物都已经收走了,李千兰向床上望去,床上的用品倒是没动,被子整齐的叠放着,好像晚上还有人要来休息一般。
李千兰走过去,拿开瓷枕,摸了摸枕头下面,没有发现异样,又抱着瓷枕摇了摇,也没有听到声响。
李千兰不解,她站在床边,蹙眉深思,又在脑海里重新回放了一遍柳如云那日的举动。
那日,她以为柳如云死了,趴在柳如云身上哭,忽然柳如云醒来,抓着她的手伸向枕头底下,然后对她说小心皇上。
柳如云肯定是想告诉她什么,才会在弥留之时,挣扎着回来。
李千兰怕丢失了柳如云最后的遗言,又将床上翻了一遍,连并床底下也寻了一遍,可终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柳如云的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警告她小心皇上?可是柳如云一直知道她对皇上很小心啊,李千兰想不明白了。
外面幕色已深,殿内渐渐没有了光线,李千兰无奈,只好抱着柳如云的枕头回了修仪院。
上官楚把跟踪到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赢帝,赢帝只道李千兰想念柳如云,去景阳殿怀旧,也没往他处多想。
第二日,天气有气闷热,李千兰如旧地守在御书房外,等候赢帝的随时差遣。
午时,高太后身旁的钟尚宫过来传达太后口谕,让赢帝过去一趟德宣殿,说太后有事商量。
郑皇后去世数月,后位一直虚空,朝上大臣反复提议立后,赢帝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他想高太后此时传他过去,想必也是为了皇后之位的事情吵吵他耳根清静,所以他跨出御书房时,把立在门外的“冷冻木头人”李千兰也一起叫上了。
德宣殿,正位,高太后如初的青春美艳,气度雍容。
大殿内没有其它妃嫔,赢帝请过安后,挑了下首的一个位子随意坐下,李千兰和喜公公请过安后,按宫中规矩都立在赢帝的身后。
茶过两巡,赢帝见高太后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首先放下茶杯,压下心中的恨和不满,微露笑容:“母后传儿臣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太后微抬美眸,挥了挥手,遣退了在场的所有人,李千兰本就不想搅和在他们母子俩不和的混水中,正好躲个清静,立在门外观赏树叶纷飞,花蝶劲舞。
偌大的宫殿内一时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高太后这才微露出一丝笑容地说:“最近判党余孽又在四处骚动,烧人放火闹得黎民百姓不得安宁,哀家知道皇上国事繁重日理万机,本不该打扰皇上,可是有几件事情哀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跟皇上提提醒。”
几件事情?赢帝微挑一眉,眼中闪过一丝猎人般的警觉:“儿臣疏忽之处,还请母后多多提醒。”
“郑皇后去世后,承贤太子思母过深,时常会出宫去看望郑大人以慰思母之苦。立后之事虽说是皇族家事,哀家有权干预,可皇上不乐意,就算哀家请求,也怕是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立后虽说是立皇上的后,有关到皇上的幸福,但是立后之事,也关心到承贤太子的成长问题,所以哀家又不得不插手。”高太后拉开了龙门阵,她的第一个使用者,便是九岁的承贤太子,然,承贤太子也是高太后现在唯一可以再利用的人。
赢帝自知高太后的心狠手辣,从不敢掉以轻心,他耳朵仔细地听着,听到承贤太子时,他顿时醒悟,知道高太后不敢明压,于是想借太子年幼需长者慰藉教导为由,来压逼他取高家的女人为后,如果他不答应,高太后的下一步,便是直接夺了承贤太子的养育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