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充媛没想到,她赶到时,景阳殿里已经坐满了前来贺喜的人,连平时少露面的那些妃嫔,今日也装扮一新来了,更别提向来会来事的武贵妃。
大家于殿内一阵寒暄也就各自散了,武贵妃留在最后,离开时,还握着李千兰的手,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故作依依不舍之状走了。
李千兰看着双手,笑了笑:“秋云,去叫孟太医过来!”
孟太医来到,还未说话,李千兰便把双手伸到他面前说:“看看我这手上有什么?”
“嗯?”十指修长,掌面洁净,这能有什么,孟太医笑笑说:“上面有掌纹!不错,大富大贵之相!”
李千兰莞尔一笑道:“你现在还有心思说笑,等会儿你便笑不出来了,我告诉你,我这双手刚才武贵妃可是握过。”
孟太医沉下笑颜。
“太后一死,武贵妃当然也知道武氏害死我母亲一事,无论武氏是受谁的指使,我和武贵妃的暗战算是挑明了。”李千兰现在得势明显,武贵妃失利又加上做贼心虚,她必会想法对李千兰先下手为强,所以蓝宝林出宫后,李千兰什么也没做,只等武贵妃先动手。李千兰翻看两手,继续说:“你觉得武贵妃会让我顺利产下皇子?会让我顺利登上后位么?”
当门子!这是孟太医查到的结果。
当门子是麝香的入药,取自于腺体上凝结的颗粒为上品,得名为当门子。当门子十分的金贵,药力也较普通的麝香更强。麝香女子不能常用,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使有孕也多小产或死胎,武贵妃现在没法从李千兰的饮食生活上下手,便将当门子研磨成粉涂于双掌,再通过与李千兰的接触,将当门子传到李千兰的身上。
李千兰哼了一声,心道武贵妃也真是黔驴技穷了。
“我这就去向皇上汇报!”孟太医起身欲走。
李千兰阻止道:“不急,武贵妃才刚刚动手,她肯定不止这些动作,再等等!”
“那……”孟太医看着李千兰的手,他很担心。
李千兰眼光一闪:“我会注意净手!”
孟太医走后,李千兰坐在妆台前,她拉开抽屉,打开了梳妆盒下,只见盒下底端放着蓝宝林当时离宫的信,除此之后,还有高太后当初留给她的鹤顶红。
李千兰坐在那里看得出神,也呆呆沉思许久,她终是觉得时机未到,又将东西重新放了回去。
晚膳后,赢帝拉着李千兰坐在案几前处理白日未完的奏折,也顺便把这个好消息正式地告诉了李千兰,李千兰却是摇头不应:“大宏国的后位本来属于额柯塔公主,在哈尔城臣妾把额柯塔公主哄骗出来,没有完成对她的承诺,还害她丢了性命。现在臣妾又要夺她后位,皇上之情臣妾万不能应承,还望皇上能体恤臣妾心中之苦。”
天气一冷,加上身体日渐笨重乏累,李千兰每日一用完晚膳,便让秋云和小雪帮她梳洗,然后早早就爬上床,真真和养猪没什么差别。赢帝揉了揉李千兰已经松开打散的头发,一脸溺爱地说:“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额柯塔的事情,你怎么就还没有思明白呢?”
李千兰糊涂了,也顾不得理顺被赢帝弄乱的头发,睁大着双眼惊诧地问:“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懂!”
魏公公送来赢帝的燕窝宵夜,赢帝舀起却喂进了李千兰的嘴边,说:“额柯塔公主被刺杀,吐丝国未何不向大宏国发难?”
这个问题李千兰想过,吐丝国不发难的原因应该有三:一,她猜想可能是方芍对吐丝国的国王有了劝说之功;二,她猜想,赢帝杀了高太后,吐丝国也算是间接惩治凶手;三,吐丝国自知两国的国力差距,暂时忍气吞声,养精蓄锐以便日后发兵再来讨回说法。
李千兰张口咽下赢帝送来的燕窝,摇了摇头。
赢帝不说,又反问道:“额柯塔公主已经和你一起逃脱,朕又为何要送她去前方受死?”
这个问题李千兰也很困惑,她答了一句:“为了更好的让高太后伏法!”
赢帝笑着摇了摇头,又舀了一勺燕窝送上:“高太后刺杀朕已经足够让她伏法,犯不着让额柯塔再过去。”
“那皇上的意思……”李千兰说了半句,又被燕窝挡了嘴,只好吞下再接着说:“额柯塔公主没有死?”可是怎么可能,那个尸体明明就是额柯塔公主,陈京华亲眼所见,又如何能假。
赢帝笑着点了点头:“总算被你想到了。”
“那……”
“那是假的,一个士兵的尸体,进行了易容而已。”赢帝又用燕窝堵住了李千兰的嘴,李千兰真真是要撑暴了。
李千兰好似明白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明白,如果额柯塔公主没有死,那她人呢?
赢帝只好从头说起。
那日在哈尔城,赢帝当着李千兰的面,亲密的搂着额柯塔公主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额柯塔公主就好似飞出金笼的鸟儿一般,高兴的只差煽着翅膀在天上飞上一圈,那天上午,他们二人真是一路玩过去。
中原许多小玩意,额柯塔公主都没有见过,但是她最为中意看街头的卖艺,她挤进去看得手舞足蹈,好不兴奋,赏银更是一点都不吝啬,一把一把的甩出去,好似世界未日到了,银两花不出去一般。
中午,他们去了哈尔城最好的酒楼满月楼吃饭,睡美人、玲珑球、双龙戏凤……等等好菜,他们要了一大桌。吐丝国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种精致的小菜,额柯塔自然也是吃得很尽兴。
饭中,她看着赢帝喜笑颜开道:“以后入宫了,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带我出来玩?”如果会,她倒也能慢慢适应习惯中原的生活。
赢帝看着额柯塔公主,发现额柯塔公主和李千兰真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额柯塔外向,好似一个欢乐的小精灵,而李千兰却是较为内向,性格也极为深沉稳重,如果用得妥当,她会是一个很好且很得力的贤内助,赢帝看着,心想,若不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很深的计划,这两个女人放在宫中,也一定能为他的生活增添不少色彩。
而当时赢帝却是没有说话表态,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额柯塔早知中原礼节的繁复和闭塞,叹了一口气,两眼一斜挑道:“不带就不带,有什么好神气的,我到时就不会自己偷溜出来么!”
赢帝不难想象额柯塔入宫后,会把他的后宫折腾成什么样,会把他的李千兰弄得怎样的一个焦头烂额,他笑道:“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你不用上朝,你能时时刻刻跟着我?”额柯塔公主就是不信这个理,父王都管不住她,赢帝又凭什么能管得了她。
赢帝沉默不语,因为不用多久的时间,她就会全部明白,她也能懂“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午饭后,赢帝算是见识了女人逛街的厉害,额柯塔真是一家商铺一家商铺地逛过去,看到好看的布匹,她要在身上比试比试,看到好看的陶瓷,她要端详问询许久,还要和店掌柜反反复复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