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华不明所以,他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困惑道:“娘娘问的是什么?”是问皇上为何会来此处么?这个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们逃跑的那一晚,陈京华高度紧张李千兰二人的安全,很是用心地留意了四周的情况,可是他没有发现有人追踪,只能说,暗处的英雄能力很强,在他水平之上!
李千兰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恨道:“你给我配的到底是什么药?是毒药还是补药?是毒药又怎么会害喜?”
“下马仙。”陈京华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其实这件事情他也不懂,他只是按李千兰的意思去药房偷毒药,他看了,下马仙就是有小毒的中草药,经常使用,一旦毒素累聚进入血液,便会出现头晕、昏迷等症,严重的会死于呼吸麻痹,所以陈京华每次下药都下的极轻。
再轻也是毒药,没毒掉性命却毒出了一个孩子,李千兰脑海不由多想到一个原因:“难道是孟太医做的鬼?难道是孟太医在暗处换了包?难道我们都中了孟太医的圈套?”
李千兰让陈京华把孟太医抓来。
孟太医有意躲逃,可陈京华什么身手,他自然是无处可躲,他被抓到李千兰的房间,双脚并拢满脸堆笑,站得规规矩矩,讨好道:“娘娘有何吩咐?是不是饿了?想吃……”
“废话少扯,我今天死也要把真相弄清楚。”李千兰双手插腰,气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不想嗓门大了一些,胃里又是一阵倒腾,害她这次倒是真把早餐一并全吐了一个干净,她吐得一头虚汗,身体也一下没了力气,她靠在床头,指着孟太医有气无力地说:“你今天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否则我让你横着出去!神仙也难救你。”
孟太医知道李千兰在说狠话威胁他,心里不怕,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部分真情告诉李千兰:“是,正如你所猜想的那般,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东总管无关!”
李江氏去世后,孟太医一直想安抚李千兰的内心,让她放弃仇恨,让她按照李江氏的嘱咐好好地和心上人继续生活,可是李千兰却被仇恨蒙了心眼,她为了报仇也真是固执到了忘乎一切的地步,她竟然连最心爱的沈墨均也能放弃,也能算计!
不、不……孟太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千兰走上这条不归路,这对于李千兰来说,不公平,而对于李江氏来说,他则有违当日的承诺,但是孟太医也知道,要想让李千兰放弃这一切极端的行为,唯一的出路便是再用爱来感化她此时深怀仇恨的心。
爱她的,她也爱的,只有沈墨均,所以一有机会,他便会用沈墨均为诱饵一直去劝导李千兰,用尽各种方法!
可是在他知道沈鸿德是死于李千兰之手后,孟太医也只好放弃沈墨均,因为他知道,沈墨均即使现在原谅了李千兰的杀父举动,但这道伤口会一直存在沈墨均的心里。等到时日一长,伤口再次裂开时,那又是二人真正反目相对之日,所以沈墨均不再是能给李千兰真正幸福的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孟太医也失去了方向,连他自己也认为,李千兰活着,那全身都是足足份量的恨,那恨则是她唯一能生存下去的理由,所以他配合着李千兰的要求,不停地给她喂毒药,让她成为她愿望中的毒女!
高太后送来的人参汤药引发了李千兰体内的毒素,李千兰的内部器官受到严重的损失,孟太医心疼也害怕,可是劝阻无效,他也是一片心灰意冷,可就在他心灰意冷时,赢帝发现了端倪。
赢帝找到了他,并向他问清楚了李千兰所有的一切举动。
孟太医现在也清晰的记得,那一天赢帝很静很静,静得如同一座不会移动的伟大建筑,许久许久才默默地吐出一句话:“她竟然如此恨朕,那朕就全部赔还给她!她去哪,朕跟去便是!”
也是那一回,孟太医才清晰地知道赢帝这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男人真的是对李千兰动了凡心,他再次看到了希望,他将拯救李千兰的希望全部寄托到赢帝的身上!
孟太医为了能让李千兰也同样爱上赢帝,他给赢帝出了不少主意,还偷偷地将毒药改成了清毒药!而每次的清毒药,孟太医都在赢帝也在景阳殿的时候送过后,赢帝先喝,而李千兰因不敢在赢帝的面前拿银针试药,所以一直没有发现,此药已非彼药!
赢帝按照孟太医的交待,那天早晨他报出了一句好似知情,却又不是完全知实情的话:“淑妃,你说朕还能活多久?”
李千兰做贼心虚,不得不暗自心惊,浮想联翩。
李千兰没有从孟太医嘴里榨出什么话,也正如孟太医所想,她终于还是决定放弃继续饮用毒药,可是孟太医也知道,李千兰的这次放弃不是真正的放弃,而转移,他想李千兰一定会找其他人替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所以孟太医很是留心的观察着李千兰的一举一动,他发现了和李千兰很是合拍的陈京华。
那日,孟太医有意无意地靠近陈京华说了一大堆中草药的常识,还格外地提出了下马仙这味中药,果不然,陈京华果真去药房偷了这味药出来,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味药早已经被孟太医换成了调阴血药。
因为李千兰受到断肠散的侵蚀,又受到数月小毒的伤害,她的月事极其不规律,而要想让李千兰放弃仇恨,除了赢帝的爱,孟太医觉得李千兰还需要一个骨肉的牵制,试问哪个母亲会弃亲身骨肉于不顾?试问哪个母亲会冷血至此?
所以,李千兰明面上吃的是陈京华偷来的毒药,而暗地里却是喝着孟太医为她配制的补血养阴的药。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李千兰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而她受到药味的催化,欲望渐渐强烈,赢帝还曾向孟太医感叹道:“淑妃现在一日猛似一日,朕忽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孟太医那日只是笑笑地背了一段《素问上古天真论》:“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说完,他很是开心道:“淑妃娘娘的身体已经修补的甚好,随时都可能怀上龙血,皇上……”
赢帝只道好好好,朕可以再累一点。
虽然李千兰为蓝宝林求情时出了一些变故,但好在赢帝并没有一味地强权,也算是保住了孟太医为李千兰调养的很是不错的身体。
孟太医说了一通,独独把赢帝知道真相的细节省了去,所以李千兰并不知道赢帝已经知道了她的许多心思。
但李千兰听到此,眼睛瞪得比嘴还大,怪不得前些日子,她总是想要个没够,总是觉得下腹烧得像中了****一般难受,原来这一切都是孟太医在捣鬼,她气她怒,她抓起床边的水杯,毫不犹豫地砸向了孟太医。
孟太医往旁侧轻轻一跳,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李千兰投来的水杯,水杯落在地上,粉身碎骨,碎瓷溅到了陈京华的足面,也溅到了孟太医的足面。
李千兰气得要炸了,她靠在床上指着孟太医狠骂道:“你以为你这样做,便能让我改变初衷么,我告诉你孟语堂,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一定会杀了皇上为家父报仇,一定会让腹中的胎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滑掉,我不是让任何来牵制我,更不会让你如意,决对不会!”说完,犹不解恨,又抓起一个水杯朝孟太医丢了过来。
孟太医知道李千兰的狠心,他把不准李千兰会不会这样做,所以一时忘了躲避,张口回应道:“虎毒不食子,你真能狠心到如此,于亲身的骨肉也容不得。”孟太医说着说着也急了,暴出了关键:“何况你的心已经变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话音刚落,水杯离孟太医的脑门只有一指之距,就在水杯要撞上时,陈京华忽的从旁侧送来一只手,一把将飞向孟太医脑门的水杯接握在手中,轻轻一捏,松手,只见无数棕色的粉末落下。
陈京华悠悠道:“孟太医这句话,我是赞同的!你的心已经变了,你心里已经没了先前那么浓郁的恨了,因为你爱上了皇上!其实这样也很好,玉容也愿意看到你这样!”
“胡说,我才不会爱上他,他是我的仇人,我分得清楚的很!”想到种种往事,李千兰很是心虚,话语虽然如初的不留情面,但语气已经没了刚才的强硬。
孟太医和陈京华不约而同都呵呵地笑出声来,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觉得很是诡异,又齐齐收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