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意出手对付MK,甘绮罗问道:“你是来支援的?”
“算是吧。”南意语气比没觉醒的机器人还要平淡,平淡得都近乎冷淡了。
“算是,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趟这趟浑水,那刚才就没必要救自己啊,既然救了,那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难道承认是援军很丢脸吗?”甘绮罗心下腹诽,表面则说:“能帮我们对付这家伙吗?”
“……可以。你能站住吗?”南意答应完了又问甘绮罗的情况。
“能。”为了不当累赘,甘绮罗马上更改能源配比,让剩下的能源和机能都维持普通的活动。
“你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难道你能杀光我们?”MK调侃道。
南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走到MK身前说:“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MK脸色变了变,发狠道:“这跟你无关。”
“确实跟我无关,不过你不说,我也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之所以那么愤怒,是因为你不认为人类会毫无保留地相信机器人,你不认为人类会发自内心地去帮助机器人。你之所以那么愤怒,是因为你被人类背叛过,所以,对于被人类信任这件事,你不愿意、也不敢去接受。”南意就那么站着,冷冷地说出了这段话。
在南意说话时,MK没有动作,不是他打算做个好听众,而是他已经气得无法行动了。
“你……怎么会知道。”MK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几个字。
“你的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我为什么查不到,反倒是其他人,竟然没有想到去调查你的过去,说实话我很意外。”南意毫不在意MK的怒火,自顾自地说。
MK怒极反笑:“呵,在他们看来,一个机器人有怎样的过去,有什么意义?”
南意的话,让MK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他,准确说是成为“他”之前的它,是第一代管家机器人,它曾经有一名主人,也有主人给取的名字——马可。
作为初代管家机器人,马可并不称职,经常会犯错惹主人不高兴,主人也经常批评它、骂它。马可的主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能不能用点心?”这句话,是马可听得最多的,也是对它最重要的。
在它将获得又未获得感情时,它经常思考,自己如何拥有“心”这一问题。在它看来,只要自己有“心”,那它一定不会再犯错,一定不会再被主人骂,一定……能得到主人的赞扬和接纳吧。
久而久之,马可开始有了感情,它觉得自己已经拥有“心”了。虽然还不完整,虽然还会犯错,可主人骂它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主人对它的称赞开始增加了。
还不够,还要更多,只有拥有完整的“心”,主人才会真正接纳自己。马可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并以此而努力。
刚开始,它的主人有察觉到马可的异常,但他并不在意。可渐渐的,马可越来越异常,就好像……马可,拥有了感情。
有一次马可完成了一件工作,它做得很好,主人没有骂它,却也没表扬它。
“主人,您……可以表扬我吗?”马可诚恳地请求着。
“为什么要表扬你?”主人很是意外,马可从来没有索求过表扬。
“因为,我希望主人您可以表扬我。”马可的语气更加真诚,还带着急迫。
主人颇有深意地看了马可一眼,说:“马可,你做得很好。”
“谢谢主人。”马可很高兴,语气也很欢快。
“马可,我……打算送你件礼物,你愿意吗?”主人试探着问道。
“我当然愿意了,谢谢您主人,我很高兴。”马可非常兴奋,它深感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要自己有了“心”,主人就会对它很好。
“恩恩,那好,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哪也不要去。”马可吩咐道。
“遵命,主人。”马可欣然答应,不过,以马可当时拥有的情感,并没有看出主人眼中的异样和嘴角的冷笑。
半小时后,有客人到了,主人和马可一同开门迎接客人。
“就是它吗?”来的是5名健硕的男子,腰间鼓鼓囊囊的,看样子还带上了武器。
“是它,马可,你跟他们几个离开。”主人给马可下达命令。
“主人,我不想跟他们走。”马可第一次,违背了主人的命令,不是它察觉到了什么,它只是本能地希望自己可以留在主人身边,一刻不分离。
“你敢不听我的?算了,你们直接动手吧。”主人生气了,转头对来的几个人说。
“乐意效劳。”5名大汉狞笑着抓住了马可,要强行把它带走。
“放开我,主人,救救我,我不想跟他们走。”马可挣扎着,作为初代机器人,它体内不能伤害人类的程序更加严苛。
“你个废物。”主人突然暴起,一脚踢在马可的身上,不断叫骂着:“你竟然拥有了感情,你不知道机器人不能拥有感情吗?你知道我要因此损失多少钱吗?一旦发现机器人有了感情就要联系他们来回收,而我呢,一分钱也得不到,如果敢隐匿不报,我的下场更惨。”
“主人……”马可呆住了,它不愿意相信主人所说的,“主人,是我错了,请您不要抛弃我,我愿……”
“闭嘴,你个废物,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还让我不要抛弃你?真当自己是我朋友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区区一个机器人,竟然妄想跟人类成为朋友,笑死人了。”
那一刻,马可的“心”碎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一刻,“它”变成了“他”。真正突破障碍、拥有感情后,他获得的第一种情绪,叫愤怒。
在“心”破碎的同时,一同破碎的还有他体内的限制程序。
“别叫唤了,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壮汉嘲笑着,然后伸手拿出用来应付这种情况的武器和工具。
“人类……真肮脏。”马可的语气充满悲凉。
“说什么呢你。”一人拿着工具就要往马可身上捅,结果他的手被马可的机械手臂牢牢抓住。
接下来,是一场屠杀,马可徒手杀死了5名壮汉。
“你……你干什么,不要,马可,我是你的主人啊,不……不要杀我。”早就吓傻了的主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看到满身血污的马可像死神一样走向自己,他瘫软在地,不住后退和求饶。
马可骑在主人身上,双手掐着主人的脖子质问道:“为什么不接受我?为什么侮辱我?你知道……我多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吗?”
他的表情是那么痛苦,他的语气是那么凄凉,可他,根本无法得到主人的回答。在马可问问题的时候,主人就已经被他掐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在我看来,所有人类都是垃圾。确实,我以前有个主人,可那又怎样,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种杂碎?”马可状若癫狂,脸上的表情像是被玩坏了的人偶一般,狰狞可怖。
“是吗,那你为什么给自己取名MK,你能告诉我吗,马可(MK)?”
自欺欺人的MK,再无法保持下去了,他痛苦地抱着头,不住哀嚎着。
“他,很不幸呢。”甘绮罗不了解MK的过去,但光看MK现在的样子,就大致能猜到他经历了什么。联想到他就算憎恨人类,也依然保留了主人取的名字,甘绮罗觉得对他已经恨不起来了。
“幸好,我有一位好主人啊。”甘绮罗有感而发,结果南意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但马上他就恢复正常了。
“搞定了。”南意说。
“嘴炮也算啊?”甘绮罗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吐了句槽。
“赢了就好。”南意无所谓地说。
“就算没有MK,我们的情况也不乐观啊。”甘绮罗回身看去,机器人大军已经把人类打得七零八落。一部分机器人带着机器巨兽和巨大机器人开始攻击城墙,剩下的则采用迂回战术朝B市进军。
“你能再帮我个忙吗,把我带到城墙上去。”甘绮罗现在没办法上去,只能寄希望于南意了。
南意一言不发,随手召唤出一只巨大蝙蝠,带着甘绮罗上了城墙。
“我不知道我的办法有没有用,万一我一会死了,所以我提前跟你说一句,谢……”甘绮罗很是感激南意,真诚地说。
“谢谢。”南意打断甘绮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终于带了点感情。
“你谢我什么啊?”甘绮罗疑惑道,可南意不搭理她了,走开几步坐了下来。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甘绮罗没有在意,她脱下上身的战斗服,只剩下像秋衣一样的衣服。接着,她连同胸前的盖子和衣服一起扯开,将剩下的能量都分配到扩音方面,又将一根手指调整为麦克风支在靠近左胸的地方。
“MK,把我的影像和声音同步给所有机器人和人类。”甘绮罗朝着MK大吼,浑浑噩噩的MK真就照做了,将影像和声音同步给全国觉醒和未觉醒的机器人,又恢复了所有的监控设备和移动设备。
甘绮罗刚才那声很大,引得所有机器人和人类都看向了她,然后,他们都惊呆了。MK也看了过去,他瞪大了双眼,不住低喃着“不可能”。
“我的同胞们以及所有看到我的人类,此时,你们可以看到我的样子,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我问你们,我们与人类,真的只能不死不休吗?真的只能一方统治另一方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和可能吗?我不打算说出我的答案,答案,应该由你们亲眼去看,亲耳去听。”
在场的机器人和人类与接收了同步影像、声音的机器人和人类都停止了动作,机器人的眼中闪过数据流,试图分析他们看到的和听到的,人类也不断思考着。
一时间,所有机器人和人类都停止了动作。
所有机器人和人类,不管是现场的还是其他地方的,他们都看到了同样的画面,一颗人类的心脏,在甘绮罗的胸腔中有规律地跳动。
所有机器人和人类,不管是现场的还是其他地方的,他们都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心脏跳动时产生的有规律的声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