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顾宣华将手中的书一放,快速的打向屋中的香炉,一把将香炉给扑灭了,桃夭狐疑的看着他,顾宣华惊魂未定的松了一口气,又将窗户给打开了,他道:“皇后娘娘怀着身孕,不宜熏香,若是知道皇后娘娘来,微臣一定不熏香了。”
“这香有什么用?”桃夭这才知道他刚刚的用意,她走了进来,问道。
顾宣华施了一礼,道:“这熏香有安神的作用,皇上夜里睡不好,微臣就稍微用了一点安神的香,但是这香,皇后娘娘是万万熏不得的。”
桃夭点了点头,默默一笑,走到了凌非墨的身边,凌非墨微微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桃夭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在心里骂自己是做了什么样的梦,凌非墨这不是好好的么,桃夭冲顾宣华一笑,道:“辛苦你了,我听他们说你要守一整夜。”
顾宣华低下了头,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道:“比起皇后娘娘来说,微臣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桃夭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道:“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你这样在这里家里有人照顾吗?”
顾宣华一怔,随即苦笑,他这几天故意没有来皇宫,凌非墨便这样对桃夭解释了他的去处,顾宣华道:“父亲的病已经好很多了,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桃夭白了他一眼,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在这里跟我客套,你若是在这样,我以后可都不理你了啊!”
顾宣华的眼神落在了沉睡中的凌非墨的身上,心道:“这躺着的不就是一个外人吗。”
当然了,在桃夭的心中凌非墨怎么会算是个外人呢,顾宣华沉默了半晌,才道:“皇后娘娘,您与微臣走的太过近的话,外面总会传出闲话,对皇后娘娘,对微臣,都不好。”
桃夭就知道他在担心这个,她道:“旁人怎么说我可不介意,只要皇上相信我就好,你呢?你我光明磊落,又何须在意旁人怎么说,若是因为在意旁人的流言蜚语而失去了你这个好朋友,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顾宣华心中一颤,他居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放弃自己的计划的冲动,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压进心中,一直带进棺材,就这么默默的守护着她,但是桃夭握着凌非墨的手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在心中挣扎了半晌,面上轻轻一笑,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是微臣太过小心翼翼了,只是当初微臣护送皇后娘娘回来,已经备受旁人猜疑,微臣只怕皇上会对微臣心生芥蒂。”
“他敢!”桃夭眉眼一挑,看向躺在床上的凌非墨,她道:“你就放心吧,至少我知道,他是信我的,对了,凌非墨答应我等这个小家伙出来了,便带我去锦玉镇,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回京城之前住的那个镇子。”
顾宣华微微失神,他有哪里敢忘记呢,他还记得那晚他敲开她的门,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一个小花痴一般,虽然他也知道她是心中有凌非墨,但是他总觉得,只要他努力,她还是会爱上他的。
顾宣华道:“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当时我们去时候不是十五,不然我定要去看看,虽然在京城多年,但是也没有逛过灯花会呢。”
桃夭哈哈一笑,道:“你若是不嫌弃,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说完又连连摇着头,道:“不不不,不应该是我带着你去,是你应该带着心爱的女子去,一起放河灯许愿望。”
“哦?”顾宣华眉梢一挑,道:“放河灯许愿倒真是稀奇,皇后娘娘也是许过愿望的吧?”
桃夭点了点头,想起自己两去灯花会许的两个愿望,顾宣华生了好奇心,想听一听她的愿望,桃夭笑笑,将两次的愿望都说了出来。
顾宣华的心中划过一抹黯然,他看了看外面,悄然的转移话题,道:“皇后娘娘。现在夜已经深了,不如皇后娘娘先去歇着吧,这里有微臣就可以了。”
桃夭心中哪里舍得凌非墨,她道:“我刚刚睡了很久,可以在这里守着的。”
顾宣华能与她独处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他又担心着桃夭的身子,正想再劝,勤政殿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苏公公走了进来,他硬着头皮走到了桃夭的面前,道:“皇后娘娘,您先去歇着吧,这里有奴才看着。”
苏公公和喜儿在外面听了半天,模模糊糊的也算是听全了两个人的对话,心想若是真让皇后娘娘与顾宣华同处一室还是多有不便,哪怕皇上也在场也是不妥的,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桃夭深深的看了凌非墨一眼,轻轻的放开了他的手,轻声道:“也好,我明早再来吧。”
道罢她站了起来,现在的凌非墨看起来挺好的,应该是顾宣华针灸有了见效,桃夭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又对顾宣华到:“那就有劳顾太医了。”
顾宣华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跪下来行礼,喜儿扶着桃夭往外面走去,她忍不住回头看顾宣华,顾宣华依然跪在地上,眼神却紧紧的追着桃夭,察觉到喜儿突然的回头,顾宣华并未转了目光,而是一位身材的对喜儿笑了笑。
喜儿的心中一凉,忙转过了头。
第二日桃夭是被吵醒的,外面喧喧扰扰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她皱着眉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见喜儿站在珠帘的外面来来回回走着路,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桃夭坐了起来,道:“喜儿,你在做什么,外面怎么那么吵?”
喜儿听到桃夭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见真的是她醒来了,喜儿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她认命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您,您醒了。”
桃夭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道:“到底怎么回事?”
喜儿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过了半晌,她心中一横,道:“回皇后娘娘,皇上,皇上他……”
“皇上他怎么了!”桃夭一听是关于凌非墨的事情,一掀被褥站了起来,道:“你站起来,快点说!”
喜儿心一横,道:“皇上他现在依然昏迷不醒,顾太医还在治疗,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现在宫中所有的太医都在勤政殿了,但是……皇后娘娘!”
喜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桃夭就已经向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喜儿狠狠地跺了跺脚,心想皇后娘娘怎么就穿了一件单衣就出去了,这样出去不着凉才怪呢,她伸出手拿下一件外衫,也连忙追了出去。
桃夭出了门直奔正殿而去,正殿的门大开着,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太医,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不时的摇着头,喜儿给桃夭披上了外衣,一旁的太医见是皇后娘娘,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桃夭哪有心思管他们,她踏进了殿中,见顾宣华跪在床边,手中拿着医书,跟一旁的御医说着什么。
凌非墨躺在床上,大汗淋漓,不断的呓语着,桃夭看着心中一疼,她莫名的又想起昨天做的那个梦,现在那个梦如此的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中来回播放着,为什么凌非墨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昨天晚上她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却浑身不能动弹。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桃夭突然打断了顾宣华的话,顾宣华的呼吸微微窒了窒,他站了起来,又过了下来,道:“微臣无能,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桃夭的手指向顾宣华,她道:“顾宣华,我信你一定能治好皇上,但是现在你却告诉我微臣无能,你现在又让我怎么恕什么罪!”
顾宣华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旁边的太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桃夭,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皇后娘娘,顾太医的针灸没有任何的错处,只是顾太医不了解皇上的身体,不知道皇上会对这针灸有过敏的症状,这才酿成了大错,还请皇后娘娘给顾太医一个机会。”
桃夭眼睛一闭,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凌非墨,身体再也经受不住,她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往前倒去。
晕倒前,桃夭恍惚间看见顾宣华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他起身将她抱在了怀中,以及那一句大喊:“清落!”
桃夭心中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转眼间她又失去了知觉,她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片黑暗中,好像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伸出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袖,死死的抓着,怎么也不肯放手。
桃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她的身边叹了口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旁边凌非墨似乎已经睡着了,桃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中一直攥着凌非墨的衣袖,一直在一旁守着的苏公公道:“皇后娘娘,您可算醒了。”
桃夭在这次睡梦中神经彻底的松懈了下来,她的手一直抓着凌非墨的衣袖,所以才会前所未有的安宁么,桃夭伸出手放在了凌非墨的身上,此时的他是那么的恬静,像一个孩子一般,桃夭突然想起以前他与她抬杠的场景,她小声道:“凌非墨,你快好吧,你好的话,我们吵架我让你一次,好不好?”
只要你快点好起来。
苏公公在一旁看着心酸,别过了头,此时的勤政殿只有他们三个人,所有的太医都侯在殿外,而顾宣华却已经回了府,当时皇后娘娘昏倒的时候,顾宣华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心思,惊慌失措的抱住了她,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而皇后娘娘却死死的抓住了皇上的衣袖,任谁拉也拉不开,众人无奈,也只好将皇后娘娘安置在皇上的身边,顾宣华却在此时悄无声息的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