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烛火瞬间就点亮了一片,整个景仁宫都忙碌了起来,苏公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太医院的,实在是因为凌非墨身子一向康健,又怎么想到,只不过是淋了一场雨就烧成了这个样子,桃夭坐在床前将毛巾放在凌非墨的额上,心里想着这鬼办法能不能退烧啊,但是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
谁来给她一针退烧针啊!
桃夭在心里哀嚎,她担心的心跳的厉害,外面狂风大作,凛冽的风带着雨敲打着窗户,桃夭担心的看了看外面,这样的天太医想要进来也要费一番周折,至少比以前要晚一些,喜儿给桃夭披上了外衣,她安慰道:“皇后娘娘,您别担心,皇上不会有事情的。”
桃夭心不在焉的听着,手还握着凌非墨的手,凌非墨烧的迷迷糊糊的,只能微弱的回应着她,似乎让她别担心。
桃夭一阵心疼,她低声埋怨:“凌非墨,谁让你没事干淋雨的,现在生病了吧?吃苦了吧?”
凌非墨哼哼了两声,似乎是在抗议着她的话,桃夭哼了一声,又不停往外看着,道:“顾宣华怎么还不来,不行,我要去找他!”
说着她站了起来,但是凌非墨的手却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桃夭一怔,听到凌非墨的唇张张合合,貌似在说些什么,桃夭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现在凌非墨俊脸惨白,唇是鲜艳欲滴的殷红,看的她不由的犯起了花痴,她稍微俯下了身去听他在说什么。
“不,不要……”凌非墨的声音很轻,费了很大的力气,桃夭皱了皱眉眉,不要?不要什么?她又继续听下去,片晌,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凌非墨,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旁边的太监宫女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也在想着皇上这个时候在说些什么。
桃夭又重新坐了下来,她伸出手在凌非墨的脸上捏了捏,道:“我去找他是因为他是太医,你现在病着居然还有空吃醋,我真是佩服你!”
凌非墨稍稍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突然一笑,桃夭被他这一笑给笑的心软了,嗔了他一眼,刚刚凌非墨在她的耳边说:“不要去找,找别人。”
他明明烧的浑身无力,手上却下了死劲,拉着她不让她走,她也是无奈,只好重新坐了下来,桃夭看了看外面,漂泊大雨中有宫灯闪烁,桃夭神色一动,心想大概是顾宣华来了。
果然还未到一刻钟,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安子急忙迎了上去,只见顾宣华衣衫尽湿,还未停歇就大步往这边走来,桃夭见他那架势就知道他是要行礼,忙一挥手免了礼,道:“快来看看皇上。”
顾宣华点了点头,将药箱放在了地上,给凌非墨把起脉来,桃夭紧张的看着顾宣华,其实她到底还是信不过古代的医术的,太不科学了,可是无奈的是她学的又不是医生,也没有办法给凌非墨看病。
顾宣华闭上了眼睛听着凌非墨的脉相,半晌,他收回了手,桃夭马上问道:“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顾宣华道:“皇上淋了些雨,受了风寒,待我开些药方,吃上几日便好了。”
桃夭松了一口气,她心疼的看着凌非墨道:“那就劳烦你了。”
顾宣华看着她,又低下了头,道:“皇后娘娘,这里有微臣照料着便好,皇后娘娘就先去歇息吧。”
“不了。”桃夭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道:“他这个样子我又哪里有心思睡觉呢,我在这旁边看着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桃夭屏退了宫女太监,只留了苏公公和小安子在屋中伺候着,喜儿则去熬药了,顾宣华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让凌非墨退烧,大殿中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几人轻微的脚步声,虽然说桃夭是留下来帮忙的,但是凌非墨始终拉着她的手,她想动弹也动弹不了。
桃夭很无奈,但是也很窝心,因为凌非墨可以这么依赖她,让她感觉两个人就是世间最普通的夫妻一般,也许若真是在民间的话,她就会背着他满大街的找郎中吧,桃夭微微一笑,那笑容笑的台幸福,刺得顾宣华心中一痛。
他早知她的情深,却不曾想过已深至此,深的让他想剥离都觉得不可能,他曾经呆在弯奴的那段时间,也曾与凌枫接近过,凌枫也很喜欢桃夭,也许只有这个纯真善良的女子才是值得人爱的吧,顾宣华看着桃夭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半昧间的凌非墨微微证睁开了眼睛,将他的目光都收进眼底,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握着桃夭的手又紧了三分。
桃夭这一守就守到了清晨,窗外的雨早就已经停了,滴答滴答的雨滴从屋檐上落在地上,几只小鸟啾啾啾叫着,风吹的窗纱直响,桃夭打了个哈欠,手下意识的往凌非墨的额头上摸去,突然她一怔,面上一喜,道:“凌非墨退烧了!”
顾宣华也是眼前一亮,试探了一下凌非墨的脉相,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道:“皇上已经退烧了,但是寒气入体,想必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桃夭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可以了。”
顾宣华不放心的看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桃夭马上又道:“你看看你,都一夜没睡了,我也是一夜没有睡,你若是在这,我怎么睡?”
她说的头头是道,顾宣华失笑,低下了头,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等到众人都退下之后,桃夭伸了一个懒腰,往龙床上爬去,小心翼翼的,唯恐惊扰了凌非墨,哪想到刚刚躺下来的时候,再去看凌非墨,正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桃夭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猛地坐了起来,喊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凌非墨的头还有些疼,他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道:“你那么惊慌做什么?朕也是刚刚醒没多大会,这会子还头疼着你,你这一吓朕,朕的病可能就要加重了。”
说着他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桃夭马上上前拍了拍他,担心道:“凌非墨,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她的话猛地顿了一下,见凌非墨虽然咳嗽着,但是眼中却带着促狭的笑意,桃夭幡然醒悟,一掌拍了过去,却是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她恼怒道:“好啊你凌非墨,你居然敢戏弄我!”
凌非墨懒散的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他轻声道:“朕哪里有戏弄你?朕真的头疼着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忧愁,桃夭的心马上就软了下来,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她将头挨近他心脏的位置,浅声道:“凌非墨,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都把我吓死了,我还从未见你病成那样子过。”
凌非墨将手放在了她的小腹的位置,轻轻的抚摸着,感受着两个人的心脏,他笑了笑,道:“你可别担心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朕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你熬夜吗?”
桃夭撇了撇嘴,道:“不知道是谁昨晚一直拉着我的手,死都不肯放,连太医都不让我去找,生怕我跑掉一般。”
“可不是嘛。”凌非墨竟也没有跟她抬杠,而是顺着她的话说:“朕自然怕你跑掉了,你若是跑掉了,朕上哪里去找一个肯为朕守整夜的女子。”
桃夭沉默了半刻,才道:“你且去问一问,这后宫中愿意为你守整夜,甚至守个三天三夜的人,数都数不清呢。”
凌非墨揽住了她的腰,低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上响起,他道:“只要不是你,朕都不要。”
桃夭心中一动,她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凌非墨依然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突然轻声道:“刘清落,朕要你只是朕一个人的,所以,朕会好好的保护你。”
他在她的额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吻,想起顾宣华看着她的目光,他的眼睛一眯,他早就知道顾宣华对桃夭心存妄想,但是碍着桃夭只拿顾宣华当做朋友,他也不想因为这个和桃夭生出嫌隙,所以依然让顾宣华当桃夭的专职大夫。
他曾经跟桃夭说过,若是比医术的话,顾宣华肯定比不了白宇轩,白宇轩在西岳是有名的神医,但是桃夭却道与白宇轩并不是很熟,还是与顾宣华熟稔一些,他闻言就知道桃夭是认准了顾宣华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哪想到这顾宣华得寸进尺,表现的愈发明显了起来。
凌非墨轻声咳嗽了两声,唯恐扰了怀中安然入睡的女子,他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滴答声渐弱,阳光照射在窗子上,夏日的蝉又不死不休的叫了起来。
整个宫中安静不像话,而有的人的内心却久久不肯平息,顾宣华靠在台子上,他被苏公公安排在清凉殿中,以便皇上那边再出什么事情,他也好赶过去,他一夜未睡,却未显疲态,脑海中总是回想去昨夜她温柔的面孔。
昨夜他与她共处一室,虽然是为了照料凌非墨,她的眼中只有床榻上的凌非墨,但是时光寂静,他的眼中只能看的见她,他这才百般回味,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才起了身来到外面,遥遥看见不远处一处荷花看的极好,他想起那一****为了让她看到荷花,不惜下池摘荷花。
他自幼虽苦寒,但是性子却极为傲,哪里为一个女子这样做过,也只有她,才让他动了这样的心思,当年匆匆一瞥,便盲了他今生的每一眼。
叹只叹她的心中早就有了旁人,而他一腔热枕只能付之东流。
他又如何甘心!
顾宣华猛地站直了身子,他匆忙的下着台阶,正撞上迎面而来的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