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赵默默借口有事回去，剩下的时间交给杜香多陪欣然一块儿做别的事情，她去金陵美术学院之前顺便买了一提牛奶盒回去。
边走边发短信给赵凡凡，经过路边，突然那边救护车声音从远而近，赵默默被刺耳的声音吵到，仿佛穿过另一个画面，她处在五年前的画面，跳跃到赵凡凡躺在地上，车停下来，走下来开车的叔叔惊慌地过去看看地上的人死了没？
赵默默眼前正好发生车祸，和五年前的画面叠在一起，感觉头要晕乎乎，要炸开，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知不觉连自己不由得走过去，眼前的车祸好像是深深的漩涡把她一下子吸过来。
明明死在地上的女生不是赵凡凡，她忍不住压着释放的悲伤，一身颤着过去，蹲下把躺在地上的女生当作赵凡凡紧紧抱着。
“凡凡，忍着点，救护车快到了，你肯定会没事的。”
“凡凡……”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突然冒出的少女紧紧抱着快要死的少女很不解，有人在猜着肯定是朋友，围观的人各在猜着，救护车到了，走下来护士和医生在匆匆把从赵默默的怀里那快要死了的少女搬上救护车，赵默默蹲着不动，做着保持着抱的动作，眼泪越来越多，一旁是扔了一提牛奶盒。
“你是谁啊？有病吧，我女儿和你是什么关系？”
快要死的少女母亲见赵默默，把她视为神经病一样，破口大骂，随后上了救护车离去。
围观的人有些在同情赵默默，有些在讥讽，有些在怜悯等渐渐散开，赵默默还没从沉浸在悲伤的意识醒过来。
赵凡凡在五年前发生车祸成了她脑海里无法挥去的画面，已经深深地进入了心里，不管在哪里，发生车祸，她会想起赵凡凡。
“默默，你还好吗？”
赵默默紧紧抱着双膝，像个脆弱的孩子，需要温暖的怀抱，乔然在那看到了赵默默失神在抱着快要死的少女，微微怔住，他从未见过赵默默的失神。
他跑过去把赵默默安全带到路边一棵树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害怕，默默，没事了。”
可他不知道赵默默沉浸在五年前的悲伤还没走出来，在赵默默抬眼一看，在眼前的人正是伤害赵凡凡的凶手，乔然。
“都是因为你，凡凡不会出事的。”
“都是你。”
赵默默的情绪放大，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恨不得想把他杀死，“要不是你，凡凡不会失去听力，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他活着真的很痛苦。”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
在赵默默最后一点力气吼完了，诅咒完了，她还是流泪，渐渐情绪平静下来，赵默默很快恢复原来的表情。
她站起身，看着乔然满眼担忧着她，微微嗤笑，“怎么？一年多了未见，让你如此这么想我啊？”
“默默，你对五年前的事情在恨我吗？”
乔然脸上深深地刻着无奈，他知道，连解释的一句话，赵默默不会听的，何况是现在呢。
“好了，我该去学校看凡凡。”
赵默默若无其事地走了，对乔然的存在是无视，见她走远，乔然脸上露出悲哀的表情，心里默念着，默默，要什么时候你才明白那时候我没有害你的凡凡，那是意外的，这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五年前的事情可以重来，他选择死的是自己，不是凡凡，也许现在默默不会对他这么恨意，避开他一年多。
可惜晚了，什么都回不去，就算有机器猫，也救不了一切。
走到金陵美术学院，赵默默碰到书温白从画展那走过来，“默默，你的脸色怎么了？”
自从杜香和书温白和好之后，书温白真心把赵默默，张含雪当作好朋友，他看到赵默默进来的时候，脸色难看，面无血色看着真是担忧，他以为她生病了。
“没事，刚回来的路上受了惊吓。”
“还好吧？”
“现在没事，你是去看杜香吧？”
“嗯，打算给她制造一个浪漫的惊喜，听说她马上要回金陵学院，说真的我还舍不得呢。”
“是啊。”
金陵学院可是校规真多，连晚上回宿舍的时间要管，白天去哪里也要写在记录本上，更别说自由自在的感觉。
为了运动员的安全，金陵学院特意为每个运动员办确认证，进回都要经过门卫确认一下，丢了可是进不去的，自己打电话叫教练解决。
赵默默对金陵学院没多大了解，她只是知道校规实在令人透不过气来，担心自己和杜香，雪雪，欣然见上一面只怕是偶尔。
书温白见时间不早了，有事情要回去办，向赵默默招手匆匆离去。
赵默默找到画室，看到赵凡凡一人在画画，还有他身边的女同学在和他打手语，那女生是她认识的，上次见过，有礼貌的。
难道这女同学是他喜欢的吗？
赵默默走过去，还没拍着赵凡凡，先被女同学发觉到，“姐姐好。”
“嗯，我来看凡凡，顺便有话和他聊聊。”
“要不你先回去，”
赵凡凡很喜欢眼前的姑娘，如果欣然没喜欢凡凡，她肯定毫无犹豫希望眼前的姑娘让她做凡凡的女友。
女生点头离去。
赵凡凡见赵默默来了，兴奋站起身，“默默，你怎么来了？”
“看你。”
“给你买了一提牛奶。”
赵默默提着快蹋的牛奶盒递给赵凡凡，赵凡凡发现牛奶盒有些被划破，一心想到默默会不会在回来的路上受伤了？
“默默，你还好吧？”
“我很好呢。”
赵默默对凡凡草草的关心笑了笑，“之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牛奶盒摔在地上，”
“这样。”
她不敢告诉凡凡，她的心病发作，还是和以前一样，见到在场的车祸会产生反应的幻觉，以前是凡凡知道她有这样病情，经常带她去看医院，后来心理医生告诉她，这是她自己心里深处都没法挥去阴影，时间长了，会造成产生幻觉。除非有一个好心态是可以克服的，经历了这么多年，她现在没法克服过来。
“默默，在想什么？”
赵凡凡见赵默默失神，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你怎么突然现在来看我，默默，想见我的话，我可以自己过去看看你。”
“你这里有什么好地方，我们找地方聊聊。”
在画室聊天不适合，很容易被隔壁同学听到，两人找到小亭子坐下来聊。
赵默默突然开口，“凡凡，刚才和你聊天的女生，是你喜欢的女生吗？”
“默默，怎么会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上次给你说过了。”
赵凡凡笑了笑摇头，打手语，“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心有些一喜，赵默默是不是在意这事情？
“没什么，只是顺便问一下，凡凡，你对欣然有什么感情？”
“比如友谊什么啊，你觉得欣然怎么样？”
赵默默探试问一下，赵凡凡边回忆着书欣然，边说着，“欣然姐挺好呢，很像默默对我这么好，我喜欢欣然姐，作为她的弟弟，感到很幸福。”
“你是把她当作姐姐看吗？”
赵默默听到明确的答案否认赵凡凡的心思，她觉得赵凡凡还没意识到爱情是什么，说不定他才会误欣然是他的姐姐。凭她的感觉，凡凡有点喜欢欣然，肯定是存在着，她不敢拿自己的感觉去判断凡凡对欣然是什么感情。
“是的，我一直把她当作姐姐看，默默，怎么了？”
赵凡凡几次差点想开口说自己喜欢的人是你，可是他始终开不了口，眼前的赵默默是那么美好的，他不配拥有。
他想把赵默默留在身边，以弟弟的身份多想要默默的照顾和关心，这样两人在一起渐渐到老，再也不会分开的。
“凡凡，欣然很喜欢你，不是姐弟之间的感情，就是男女的感情，知道吗？我在想，你和欣然适合在一起，你可以考虑和她试试交往。”
“默默真的希望我和欣然一起吗？”
赵凡凡眼神暗淡，他不怎么喜欢欣然，只是觉得欣然是个好女孩，觉得她肯定会有喜欢她的男生出现。
“我很喜欢欣然，上次给你说过，我觉得欣然挺好呢，你们在一起算是互补，凡凡，也许时间长了你会像我一样很喜欢欣然。”
“……”
赵凡凡睫毛颤着，他眨着清澈的眸子正视着赵默默，“那么默默对我的感情是什么呢？”
“凡凡，我们是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亲人，我对你的感情肯定是亲情的，我把你当作弟弟一样疼爱。”
“我明白了。”
赵凡凡嘴角抹起悲伤的一笑，“默默，我是不可能像你喜欢欣然，我一直把她当作姐姐看待。”
赵默默怔住，原来这是赵凡凡心里话啊，看来凭着她费心想帮欣然和凡凡一起，再做多了都是徒劳的。
看来需要很长时间，她再慢慢让凡凡接受欣然。
“默默，我该回去画画了。”
赵凡凡突然站起来，压着悲伤，“默默，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吧。”
“好的，有时间来看我。”
赵默默点头，跟赵凡凡没说多几句，离开，她不耽误赵凡凡回画室画画。
赵凡凡回到画室，眼神满是受伤，手中的水粉笔紧紧地捏断，他走过去，用布盖着画板，轻轻地拉下白布，显是赵默默那灿烂的一笑，用油画涂着栩栩如真。
离开的女同学再次回来，看到赵凡凡对着画板流泪，她深深地知道，在赵凡凡心里，他一直喜欢的女生正是自己的姐姐，他爱了她很多年，从小到大也是。
“凡凡，有一天，她会明白你对她的心思。”
女同学过去安慰着说。
“她不会的，不管这么多年以来，她现在还是没感觉到，在她心里，我一直是她的弟弟，怎么办？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
赵凡凡指着自己的胸口，那时候，他隐忍自己的痛苦看到乔然和赵默默在一起，恩爱，甜蜜，假装若无其事，感觉自己是在扮演着他们的弟弟一样。他装傻，装没发生过事情一样，糊涂地过去，后来一年前赵默默提出分手，令他有点一喜，有点害怕。赵默默那时候提出的分手之后，整天偷偷喝啤酒把自己麻醉，他从未看到她这样失态过。
她偷偷在藏着有关她和乔然一起的回忆，全部放在盒子里，藏在她的床下，每次她假装都说自己把和乔然的关系和留下的回忆清理干净，其实他去她的房间无意看到床下的盒子，居然是她不愿扔掉的东西，把东西似珍贵小心翼翼藏好。
写字台上小本子写满都是乔然的名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眸子，他知道，赵默默爱乔然，爱到刻骨铭记。
他假装不知道一样，作为乖弟弟安慰着赵默默，陪着赵默默，他不停在告诉自己，赵默默肯定有一天会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后来出现曲以南，后出现钟凉，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机会对她表白自己的心里话。
突然，赵凡凡回忆起不愿想起的画面，关于赵默默对乔然忘不掉的一段感情，有所感触，他偏激地奔向画板把画好的头像撕下来，个个撕掉，来自他一怒的发泄。
他看似温润的，其实谁也不知道，在他被扔在孤儿院的开始，心理慢慢走向自我崩溃的现状，好在赵默默出现了，像个天使给他带来了爱。
“凡凡，不要这样。”
“那是你辛苦画出来的，你不是说要把最好的画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吗？”
“呵呵……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怕。”
赵凡凡颓废地低下头，看着地上是被撕掉纸片，赵默默的油画肖像被撕得狼狈，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不顾一切把肖像撕掉，这可是他花了一个月画好的，作为最好的礼物想送给赵默默。
可是他撕掉了，那是他把自己的心压碎了。
女同学默默地过去抱着他，安慰着他。
赵默默回城北学院的路上，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着她，从金陵学院跟着到这里，她转头一看，跟着她的人正是乔然。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跟着我？”
赵默默对乔然的感情存在着一丝的旧情，其实，他们是回不去过去，她做不到拿着仁慈的样子给他。
乔然跟着她到这里，一点不奇怪，以前和乔然在一起，有一次她去游泳馆，乔然偷偷跟着她进去，看她训练，后在她休息的时候和她通话，赵默默忍不住回头一看，乔然在她背后对着她冲一笑，手中打的是在和她通话。
她听到乔然在说，默默，以后我经常陪你进，看你训练好不好？
过去的她肯定是会感动的哭了，现在呢，她对乔然跟着的坏习惯产生厌恶，不知道是不是五年前的事情，还是时间长了对他的习惯有所厌恶。
“默默，你不喜欢吗？”
乔然眼神失落，他之前的期待被赵默默的冷淡烧灭了。
“乔然，我觉得你该回去了，我们可以当个陌生人，挺好呢。”
“默默，我们不要当陌生人，我找你一年多，找的很幸苦，我不想听到换来的是一句当陌生人，默默，不要这么无情好吗？”
“乔然，我不是以前的自己，不要贪恋以前的我，我现在是不可能回去，你难道现在还没清醒啊，我，赵默默，和乔然先生，只怕是陌生人。”
赵默默一字一句咬着很重，心来个翻天覆地的锐疼，她自己知道，这句话不是她说真心话，乔然是她深爱着的男生，最不想伤害男生。
如果她再心软一点，那不是把五年前他伤害赵凡凡的事情一笔勾销吗？不行，她做不到，对赵凡凡失去听力的事情无法容忍，她做不到去原谅乔然。
就算再深爱，只怕是互相伤害一搏。
“默默，求求你，我想让你听我的解释，其实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是凡凡，我不是没有去救他，是在救护车把他送去医院抢救，你告诉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的，我真的在广场等他很长时间。”
“……”
赵默默面无表情连他的一字一句没听进去，乔然再解释，对她来说是徒劳，其实她不想再听所谓的解释，哪怕是乔然无意还是有意，在她的意识来说，那就是乔然害死了赵凡凡，要不是他叫着他过去，也许凡凡不会出意外的。
“默默，难道我的解释，你以为是我在说谎吗？”
“默默，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事情。”
……
赵默默面对着一直在解释的赵凡凡深深厌恶，“够了，如果你这么在意给我解释，那么五年前的事情，你可以阻止发生悲剧吗？”
“我知道了，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
说着，乔然往有辆轿车出现直接扑过去，做好要死的准备，为了赵默默，他愿意去这么做，哪怕要原谅，他心甘情愿。
在他还没被轿车撞到的一刻，赵默默心如虫子在咬着，难受死了，她不想乔然死，其实她真的没法原谅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