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语瑶微微垂落了双目，这云姬怎么这般地不识好歹，分明是没有她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是要跳出来捣乱做什么？
这么想着，就沉沉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一阵阵有节奏感的声音在沉闷的空间中不断地散发出了温和的意思来。
沈佳音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在沈太妃的面前跪拜下去，她说道：“太妃恕罪，您瞧我，总是不能在妹妹之间起到好的典范的，如今还在您的面前班门弄斧了，是我该死。”
沈太妃是什么段位的人？
断然是不能被沈佳音说的这些话给轻而易举地捕了心神去的，她不过是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如今我不过是吃斋念佛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情，纵然是太后老佛爷都是管不了的，更何况是我呢。”
这么说着，便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蒋语瑶，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原是说你们不需要到我的面前来请安的，蒋语瑶懂事，说是一定要来，如今我看到你们之间也能和谐相处，心里头就放心了，如今也到了我该烧香念佛的时候了，你们愿意呆就呆着，若是不愿意的话，也就算了。”
说着，便是不去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径直地去了。
沈佳音只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一记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一时之间只觉得懒懒的。
不过太妃走了，沈佳音现在就能更加放纵一些了，沈佳音行礼送了太妃走之后，才沉沉地来到了绿萝的身边，说道：“绿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姐姐之前是在王府中暴毙而亡的，你这般想着在五皇子面前逞威风，可不是为了姐姐？”
沈佳音的声音不急不缓，但是在绿萝听来却好像是要催促索命一样，绿萝顿时睁大了眼睛，说道：“没有！王妃请不要污蔑我！”
沈佳音轻轻地掩嘴笑着，说道：“既然没有，那你也不必介怀，何必这么激动？”
沈佳音笑着慢慢地绕着绿萝走，萱宜心中一直都很是担心，那绿萝从前在南府中就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仗着五皇子的喜欢，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却要在沈佳音的面前好似丧家之犬一般，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她伤害，因而心中也是暗暗地捏着一把汗。
绿萝的眼神中慢慢地绽放出了憎恨的光来，她可是听说过姐姐的侍婢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沈佳音的房间内的，可是还等不上说出什么话来，就突然之间离奇死亡，然后同一个晚上，姐姐也是去了，纵然是在愚笨的人，而已应该明白这与沈佳音之间自然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她稍微地收敛了自己眼神中的恨意，暂且忍气吞声：“王妃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只不过与我这个平民小丫头何必置气？”
蒋语瑶越来越喜欢这种隔岸观虎斗的感觉了，她的眼神慢慢地落在了云姬夫人的脸上，其实要收服这府里头的人并不是难事，所有的人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可是云姬不一样，她对牧褚当真是存了真挚的心思的，不但是这样，她的肚子好像永远都能给她带来好运气一般，在进入王府的第一年，她就成功地怀上了孩子，只不过那一次，她因水土不服，终究是没有将这孩子保下来，想不到又过了两年，她的肚皮又有了动静。
虽然蒋语瑶如今一心一意想着的都是怎么真正拥有牧褚对待自己的真心，可是云姬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与一根芒刺一般狠狠地扎进了蒋语瑶的心里头。
这云姬自然也而不是个好惹的，如今蒋语瑶冷眼看着她，在沈佳音的面前也是摆出了不可一世的样子来。
“我为什么要与你置气，只不过是看着蒋语瑶对王府的治理未免也太不严格了，也不由得要多管上一些。”
这么说着，沈佳音又缓缓地坐到了座位上去，她的眉眼缓缓地扫到了蒋语瑶的身上的，等待自己的却是意味深长的微笑。
沈佳音心里怎么会爽快？她分明能猜出这是蒋语瑶想要借了绿萝这个新宠打压自己，可是搅乱所有的计划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了，沈佳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沉沉地说道：“云姬夫人这孩子已经是有四个月大了吧，我听说，从前你也怀了一个婴孩？”
云姬的眼神中慢慢地覆上了冰霜，借力使力？
她可不吃这一套。
那蒋语瑶看到沈佳音故意将话题转移到了云姬的身上，心里已经一沉，当初云姬的孩子她多少是有过失的，虽然那个时候蒋语瑶并未将云姬的孩子放在眼里，但是这件事情已经算是整个王府中的禁忌了，如今沈佳音再提起来，岂不是别有用心？
云姬听了，不过是表情淡淡的，她无所谓地说道：“这孩子原本就是上天赐的，有和没有，不过是老天爷的眷顾与否罢了，王妃何必再说这些？”
这么说着，她便是缓缓地拿起了手边的茶盏，缓缓地将茶水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头。
“看来妹妹你还真是个豁达大度的人，若是我，可是要细细地追究当初是谁不在我的吃穿用度上下功夫了。”
这么说着，沈佳音的眼睛已经是缓缓地落在了蒋语瑶的身上了，蒋语瑶不过是微微地垂落了眉目，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云姬想了许久，才说道“王妃此言差矣，若是要说看管之责，从前便是二姐姐精心操持着，在她管理下，哪有人不觉得自己被照拂呢？那能够生下来的是福气，生不下来的便是命数了，纵然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够生下孩子，现在也是在您的福气笼罩下有了身孕。”
云姬夫人的回答总是这样地滴水不漏，沈佳音听在心中却依然是觉得好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
蒋语瑶没想到沈佳音冷不丁地会拿出孩子来说事，一时之间有些发怔了，想不到这云姬夫人反而是存了这么镇定心思在，心里着实也是佩服的。
这么想着，便是微微地收敛了自己的笑意。
反正沈佳音是要和自己杠上了，不如就放纵一次，反正就算是赔上了她自己的尊卑，也不容许随心所欲地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这么想着，蒋语瑶便是冷笑了一场，说道：“若不是亲耳听见，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从前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姐姐，如今也成了这样有打抱不平的人？那当初您在后宫的时候，为什么要存了一味戏谑五皇子的心思？那个时候，妹妹我可是看不出您存了公正的意思在的。”
这话说出来，当真就好像是一记重重的雷，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十分奇怪的样子。
沈佳音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冷厉的光，他稍微地收敛了自己眼神中的狠毒，一时之间沉默了。
沈佳音笑着慢慢地往后退，她看着在两旁看着自己的女人们，便觉得他们的眼神之中似乎有憎恨之情，不觉得悲从中来。
是啊，自己所为的一切，不过是在这王府中有了跟长足的发展罢了，可是他们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五皇子的明亮前景上罢了。
她们还以为自己能是五皇子心尖儿上的人呢，纵然是蒋语瑶与五皇子这样的“互惠互利”，也不过是这样了，他们便是慢慢地熬着吧，即便是熬到了生子，熬到了五皇子当上皇上的那一天，又能够怎么样呢？
还不是要做五皇子的棋子，一颗一颗地丢出去？
沈佳音一想到那天晚上五皇子与她说的那些绝情话，不免悲从中来，蒋语瑶看到沈佳音说话越来越不识抬举，害怕在佛春苑中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到时候若是任由五皇子细细地追问起来，便是要惹祸上身了，她便和下面的人说道：“姐姐今天心里高兴，自然是要多说几句的，可是云姬夫人也有了身孕，怎么能不我们周全照顾着呢，我看着，还是散了吧。”
下人们便是存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忙低低地颔首，就等着沈佳音点头了。
沈佳音不过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妹妹自然是个思虑周全的，我竟想不到。”
说着，便是微微地搀扶了萱宜的手，说道：“我们走。”
那绿萝的额头上早就渗出了点点的汗水来了，果然，一切与蒋语瑶所料的不错，自己虽然是刚开始集中射击的靶心，但是到最后，终究是会落在别人身上的。
在回去的路上，萱宜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沈佳音的表情，许久，她才说道：“大小姐，如今您这么沉不住气呢？那绿萝纵然是错了，可是沈佳音也在，您何必要趟这一趟浑水？”
沈佳音点了点头，说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心胸狭窄过，只是觉得这蒋语瑶也太过猖狂，仗着在王府里头的时间最长，又得五皇子的宠爱，便是这样的不管不顾，竟然当面给我小鞋子穿，我能忍吗？”
沈佳音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味道，萱宜不过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即便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解住沈佳音的暴脾气。
“大小姐，不如这件事就得过且过吧，刚才蒋语瑶也数落了他们，想来她入府以来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如今绿萝又是五皇子面前的红人，大小姐您纵然是要管理王府，也应该看着点五皇子的面子呢。”萱宜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佳音，那沈佳音却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我从前就是最是讨厌有人在宫中唱什么靡靡之音的，昨天又是五皇子身体不适的日子，被她这样一折腾，心中自然是担心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她有什么错呢，原本就是乐府歌姬，在这王府之中若不能用歌声来博得五皇子的恩宠，又能靠着什么呢？”
沈佳音冷冷地笑着，唇齿之间又分明有一些冰冷的含义，那绿萝听在耳朵里，心中纵然是存了疑惑，在这个劝解的节骨眼上，也不能不先默然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