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五皇子能够与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也算是能够了解五皇子的真实动态，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好？至于什么可怜的自尊心，我没有，所以也不需要满足。”
说着，蒋语瑶已经微微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刚才我听太医说，放在你床边的这碗药，是要趁热喝的，若是五皇子不嫌弃的话，就让我伺候你喝下去吧。”
牧褚想了一下，说道：“你要的话自然是可以，只是若是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我还担心会被你虐待死。”
这一句话已经是摆明了在调节气氛了，但是蒋语瑶的心思完全被沈佳音与牧褚之间的事情给笼罩住了，她便是不苟言笑地说道：“我还不会不专业到这个份上。”
牧褚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就是不解风情。”
蒋语瑶心神动摇：“所以，皇子真的喜欢解风情的人么？”
牧褚看了蒋语瑶一眼，知道今天无论如何，只要是跟她说到这件事情，她都是会和自己对着干的，就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不是要喂我吃药么，还不快点？
蒋语瑶这才将汤匙伸到了牧褚的嘴巴里，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失落了。
“这件事情，确实有我计划的成分在，但是我计划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我对沈佳音是动了心思的，这一点，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么？”
突然，牧褚公开承认了自己的意思，蒋语瑶手里头的动作稍微停止了一下，而后问道：“皇子想要获得沈佳音的喜欢和同情，可以有千万种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东西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蒋语瑶说着，仍然是表现出了无所谓的样子来。
“我了解府里头的这些姑娘们，他们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可以被我十分轻松地掌握了，之所以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是因为我太明白沈佳音的性格了，不碰到流血事件，她是不可能被完全收服的。”
牧褚关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十分轻松地就讲完了，蒋语瑶的思绪却是久久都不能离开。
她的脑海中想到了牧褚将沈佳音推开的那一瞬间，这一辈子若是能遇到牧褚这么温柔的对待，哪怕是一次，也是很让人高兴的吧。
“既然五皇子承认了，那就与我说一说，做了这件事之后会对您的夺嫡之路有什么好处么？”
蒋语瑶还在不断地保持着自己所谓的自尊心，其实她这个时候是最想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的，只是太后发配给她的任务永远都不会过时。
他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每时每刻地掌握牧褚的动态，且按时地让太后知道。
“一定要有什么好处才可以么？蒋语瑶，我还以为你知道，感情中的事情，不需要回报也可以付出的。
牧褚说完这句话之后冷冷地盯着蒋语瑶看了几秒，蒋语瑶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皇子，你错了，你今天若是个浪迹天涯的人，说这种话还不算是大逆不道，可是你是将来要成为一代明君的人，难道你可以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么？”
牧褚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怎么动不动就是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的，看到蒋语瑶这么一板一眼的样子，就算是牧褚这一次就是为了达到某种政治目的做出的牺牲的。
他也不愿意跟蒋语瑶这个不近人情的女子说了。
“你烦不烦啊，总是和我说这样的事情，从你嫁给我之后，到现在，五六年过去了，你除非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这几个字，你还能为我做出什没有意义的事情么？”
牧褚这么说着，已经将自己的手砸到了床榻之上，蒋语瑶的眼神稍微地有了涣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这么多年来，牧褚第一次这么不给面子地数落她。
“皇子，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蒋语瑶还想要继续辩解下去，已经直接被牧褚打断了：“你为了我好？你口中的为了我好，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吧，按照太后的吩咐，监视我，看着我，然后到她的面前去论功行赏？你们这样的招数我知道得太多了。”
蒋语瑶只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一团团的怒火给完全包裹住了，但是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有无论如何偶读摆脱不掉的落寞。
过了很久，蒋语瑶才慢慢地放下了汤碗，说道：“既然五皇子是这么看我的，那我也无能为力了，这些年来，我和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裂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加了一个沈佳音进来，所有都不一样了，太后那里，我可以不去说，可以不去报告，只是马上就到了狩猎比赛了，您觉得，您的伤痛可以让您挨过众目睽睽么？”
牧褚没好气地说道：“即便是这样，那你在我这里旁敲侧击的，能起到任何作用么？你以前是我的智多星，可是我如今看着你，不但帮不了我，还给我的生活带来困扰。”
蒋语瑶的心拔凉拔凉的，她认真地看着牧褚，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到五皇子竟然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讨好一个女人，就怕五皇子会做了错事。”
牧褚也会知道自己刚才发泄的怒火仍是有不对的地方，如果在这个时候就彻底地寒了蒋语瑶的心思，就有点得不偿失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千头万绪的，若是我们到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怎么互相抱怨，岂不是很可笑么？”
蒋语瑶点了点头。
蜡烛已经烧了过半了，曾经让蒋语瑶无比向往的圆方斋，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将她的身体和灵魂牢牢地囚禁在了里头。
从前只要有人来牧褚的圆方斋中承欢的时候，蒋语瑶的心中就是高兴的，因为她知道，只要牧褚和自己所厌恶的女子多缠绵一次，他就越会对自己的感激存一分。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从沈佳音来了之后，牧褚就离自已越来越远，太后真的是主要原因吗，在蒋语瑶看来，牧褚动了心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既然五皇子身体这么虚弱，那就不要想太多的事情，身体才是本钱，我过两天还会来看您的。”
蒋语瑶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白白地讨人嫌，索性离开就是了。
“语瑶，刚才是我说话的态度不对，我道歉，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伤害彼此了，好么？”
牧褚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妥协，但是蒋语瑶知道，牧褚和她说的话，与和沈佳音说的话，是完全不同的，和她这么说，是因为妥协于双方合作，可是和沈佳音这么说呢，应该是妥协于爱情吧。
蒋语瑶这么想着，也不过是收敛了眼神中的难过，说道：“五皇子何必与我道歉，我们本来就是主仆关系，你对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说着，蒋语瑶就缓缓地退了出去，在房门被沉沉地关上的那一刻，牧褚还是没能忍住一直隐藏在自己身体里头的叹息。
夜凉如水，小丫头已经等在外头了，看到蒋语瑶慢慢地走来，连忙迎上去：“侧王妃，五皇子是不是很高兴，毕竟能等到现在的王妃，也只有您一个人了。
蒋语瑶有些疲倦地说道：“他有什么好高兴的，说不定人家在这个时候，只觉得我烦。”
小丫头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可能，夫人明明是最上心的那一个，五皇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啊，自己的真心实意，牧褚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唯一的理由大概就是因为他的心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力量给包裹着，他不想要往外看，自己的心是什么样的。
这股力量的来源者，就是沈佳音。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牧褚就是装睡的人，他不愿意看到我的真心，我就算是将心脏剖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蒋语瑶云淡风轻地说着，已经加紧了脚步，小丫头虽然似懂非懂，但是看到蒋语瑶这么倔强的样子，心里头也生了难受，她连忙小步紧跟着蒋语瑶去了，任凭黑夜中多了两个孤独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二天一早，沈佳音早早地起床，亲自动手熬煮甜汤，给牧褚送去。
从转角的回廊要走到牧褚房前的距离，还有一段时间，可是远远的，沈佳音就已经听到有下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了。
“你们听说了么，昨天晚上侧王妃来这里找五皇子的时候，被五皇子一顿数落，原本今天要来伺候五皇子起床洗漱的，也没来了。”
“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咱们这正王妃来了之后，五皇子一门心思就完全扑在了她的身上，侧王妃从前何等尊贵的啊，现在自然是不服气了。”
“五皇子和王妃的事情，我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不说的好，不要到时候被人抓了把柄，就糟了。”
沈佳音和身后的萱宜使了个眼色，萱宜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那一众下人忽然之间被吓到，忙跪在地上。
“这大清早的，王妃都要来这里伺候五皇子，你们是什么人，难道还想着偷懒不成么？”
下人忙不迭地说道：“请王妃赎罪，请王妃赎罪。”
沈佳音取出手帕，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说道：“这荣威堂里头的味道也该散散了，一些不知轻重的小人在这里揣测主子的意思，萱宜，按照家规，这帮人应该怎么办？”
“启禀王妃，若是按照家规条例，这帮人应该被逐出王府，且这辈子都不能在公家处有所作为了。”
“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
沈佳音这一通的心头火并非只是来自于他们的，多少也会为蒋语瑶不值得一些，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蒋语瑶的做法也不算是有错，至少可以证明她是真心实意为了牧褚好的。
只是这牧褚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心心念念的人只是沈佳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