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正来这里吃过饭的人才能知道这家食楼的名字，而沈佳音为了钻研自己的经营之道，也没少来这里过，想不到，在牧褚的面前露出了马脚。
“不过是因为父亲从前经常回来这里用膳，我也听他说起过，并不是自己来的。”
沈佳音稍微掩饰了一下飞红的脸颊。
牧褚笑道：“其实就算是来过有什么要紧呢，这一家酒楼的要求也没有这么严苛，只要是花了足够的钱就可以入内，不像隔壁的翠微阁，有钱也进不了，且每天只上九桌的酒席，我之前打听了一下，预定的名额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之后了。”
牧褚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沈佳音的表情，不管在什么时候，听到一个局外人夸奖自己的产业都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的，但是也不能太得意忘形，沈佳音稍微思索了片刻，说道：“这倒是，只是我是女儿身，对这种东西不甚在意，也没有深究。”
这么说着，一旁的下人已经端来了杯盏，打开葡萄酒的酒盖，且往两人的杯盏中倒入葡萄酒了。
“可我听说，这翠微阁的老板似乎是个叱咤风云的老板，也未必是男人才能建功立业。”
牧褚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沈佳音，沈佳音觉得自己面红耳赤的，但是她怎么会想到，牧褚实际上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了呢？
“我还以为五皇子不会有这种想法，其实在皇子中，又有几个人真的会认为女子的地位与男子相同呢。”
沈佳音这么说着，已经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牧褚笑道：“看来夫人真是不了解我，你可以随便去问一问我府里头的美人们，我之所以可以看到他们身上所有的美，就是因为尊重他们，看来夫人对我的误会不可谓不深。”
沈佳音微微地颔首：“果然，只是夫君每天日理万机，在府里头的时间就很短了，在我这里更是短，我要了解夫君的性格魅力也是很难的。”
有沉默从两人之间慢慢地流转开来，牧褚想了一会儿，道：“可是我记得你从前总是对我拒之于千里之外，如今看来，你的内心竟然也和寻常女子一般，想着我？”
这猝不及防的诘问让沈佳音措手不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杯盏。
是啊，终究是酒后吐真言了，原以为这自己真的可以到不需要男人的地步，可是日子真正地过起来，才会发现，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一心一意呢，只是我既然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也怨不得别人，只是自己认命就是了。”
说着，沈佳音又自顾自地喝下了一杯酒。
牧褚原来要试探沈佳音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没有了，他想到了自己从沈佳音进门的那一天起，就摆出了桀骜不驯的态度，就算是沈佳音这样的人，也该有自尊心，两个人之间的貌合神离，殊不知，这罪魁祸首竟是自己？
“好，既然你今天和我吐露了心思，我也可以跟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对你不冷不热的了。
这么说着，牧褚的眼神中就存了怜悯的样子，可是在他的手触碰到沈佳音的手上的时候，沈佳音已经是触电一般地收回了。
“夫君能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最好了，只是今天太后也说了，让你要多多照顾自己的孩子，云姬的孩子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妾身还是希望你将更多的精力分到他们母子的身上。”
沈佳音的这个转换让牧褚有些猝不及防，更何况，她提到了太后，这个女人曾经将他所有的青春都占有了，不仅如此，她还想着决定自己未来的生活，这么想着，牧褚就沉沉地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了桌子上。
“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沈佳音的心里冷冷地一笑，果然，牧褚其他都很好，就是在被戳中软肋的时候，沉不住气，越是在暧昧的氛围内，与他提出这样的事情，就越能逼他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怎么了，云姬一直都是个谦和的人，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总是勤勤恳恳，难道五皇子对她是存了什么偏见么？”
明明知道牧褚真正讨厌的不是云姬，但是沈佳音还故意要转移目标，道理很简单，就是为了让牧褚自己说出。
“你总是这样，我刚想与你好好说话，你总是攀扯上别人，那按照你的说法，今天太后还嘱咐我们要早一点诞下自己的孩子，你有听进去吗？”
沈佳音万万想不到牧褚关注的重点竟然是在这里，她一时之间怔住了，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下人倒是应景地憋住笑，沈佳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你总是想着将我推向他们，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越是这个样子，我越是不会感念你的通情达理了。”
牧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多不知所谓的话了，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喝这样的酒，没有完全适应它让人醉的属性，所以才会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话都说出来了。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真正对夫君好的方式就是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养成我朝三暮四的坏习惯就是为了我好？”
牧褚说着，坏坏地笑道，他那一双如同玻璃一般的眸子总是能折射出沈佳音的样子，是最真实的惊慌失措。
“当然不是，再说了，夫君你这朝三暮四的性格难道是我养成的么，难道不是你从小到大的禀性？”
沈佳音这话，就是实打实的试探了，她就赌一把，牧褚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自己故意装出花花心肠的话来说出来，可是很遗憾的是，牧褚没有。
牧褚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缓慢地摇晃起了葡萄酒杯，浓烈的酒精香味散发出来，让人心醉神迷，牧褚的意识被拉回了一点点，刚才他在对沈佳音表达自己的真心的时候，沈佳音在干什么。
她好像是在步步为营地试探自己吧。
“若是可以自己选，谁想要这朝三暮四的骂名，只是我的天性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自然改不了。”
牧褚说着，端起酒杯与沈佳音的被子碰撞了一下，空间中发出了沉沉的声音来。
“这倒也是，毕竟五皇子因为太过于流连在美人乡中被父皇批评了许多次，想起来，如果不是天性使然，谁会故意这样呢，又不是要韬光养晦，对吧？”
沈佳音的逼问还在继续，她竟然没有发现，牧褚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苏醒了。
“我为什么要韬光养晦，我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从来也不缺别人的关注，与你在一起，更是金童玉女一般的般配，你这么对我有信心吗？”
说着，牧褚已经将自己的手搭到了沈佳音的手背上了，手指头细细地捏住了她的脉搏，是狂躁跳动的节奏，可见沈佳音这个时候也是焦虑不安的。
果然，沈佳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步步为营，那么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他还以为沈佳音是真心实意地说了实诚的话，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自己太单纯罢了，皇室宗亲与高官后代的结合，本来就是政治目的，难道还想要从中催生出爱情的果实来？
“我当然对夫君充满了信心，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跟对了人。”
沈佳音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太过于露骨了，就试图扳回一局，若是连自己费尽心思的伪装都被看清了，基本上，沈佳音在牧褚面前的形象就是毁了。
牧褚听了，在唇齿之间描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来，若是在年轻时候看到这样长相清秀的男子，沈佳音恐怕是会心神不宁的。
只是现在，沈佳音知道自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稍有差池就是魂飞魄散，她怎么可能傻到铤而走险呢？
“你当然是跟对了人，而且我相信，我也没有娶错人，对吧？”
牧褚的声音中带着轻柔，听起来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已经是暗暗地观察沈佳音的眼神了。
如果蒋语瑶给到的消息是准确的，那就意味着，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手中，握着京城中四分之一的财富，这样的经济实力，已经快要与持平了。
这么想着，他的心中就充满了矛盾。
“是不是对的人，还得要夫君自己去感受才是，我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就是了。”
沈佳音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么地官方，牧褚稍微停顿了片刻，说道：“对了，刚才我们不是说到翠微阁的老板么，我听说你还没有嫁给我的时候就喜欢结交朋友，你认不认识她呢？”
沈佳音手里头的酒杯微微地一抖，差一点要将葡萄酒洒出来，她努力地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说道：“我所认识的，多半也是与我想当的大小姐，这种商界的传奇怎么会想要结交我这样的朋友呢？”
这么说着，就警惕地看了一眼牧褚，问道：“五皇子今天总是谈论到这个女子，可是有什么意图？”
牧褚浅浅地笑道：“你也知道我最喜欢就是结交天底下的女中豪杰，问你这件事情自然是为了认识她，当然了，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还可以让蒋语瑶帮我去查。”
牧褚说完，将杯子里头最后残留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了。
沈佳音有些惊慌失措，蒋语瑶的本事和能力，沈佳音是知道的，与其到时候让蒋语瑶发现京城第一大食楼的女老板是自己，不如在这个时候就彻底地断了牧褚的念想。
“夫君有必要在我的面前就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来么，蒋语瑶愿意为你的风流多情保驾护航，可是我不一样，我不愿意听。”
沈佳音说着，已经将酒杯放下了，眼神中多是清冷到了极点的光。
“你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么？
牧褚有些疑惑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