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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古城的繁荣(7)

在此之前菲狄亚斯已在他家乡的卫城完成了两尊在古典雕刻史上保留了数世纪的最为著名的作品。一个是高高耸立的雅典娜青铜巨像,雕像高近10米,据说远在大海中的船员都能在海上看到她那金色的头盔。他的另一件作品是安置在卫城帕提农神庙内殿,用象牙和黄金制作的雅典娜的一个令人敬畏的神像。菲狄亚斯还设计了一些装饰帕提农神庙外部的建筑雕像,也许他就是以此谋生。这些雕像残片的大部分现在都收藏在大英博物馆,它们是仅存的提供我们了解菲狄亚斯本人雕刻风格的线索。

菲狄亚斯的雕像虽被认为是非常出色的,但他本人在公元前438或437年却因藐视他在帕提农神庙设计的雅典娜像而被驱逐出雅典。他的一位伙计名叫梅农,指控他贪污了用于建造雕像的金子,菲狄亚斯似乎也不能提供出建造这尊雕像各个部分所用黄金的准确数字,他自己也情愿流放以免受公众羞辱。但是事实上这项指控肯定是出于政治动机,菲狄亚斯是政治家伯里克利的朋友,伯里克利对平民的见解和个人威望是在重建公元前480年被波斯人毁坏的雅典光荣史中建立起来的。伯里克利有一些政敌,他们总是抓住每个机会来诋毁他,他的朋友、雕刻家菲狄亚斯所受的羞辱就是这种诋毁的牺牲品。

尽管受到这种指控,但其后不久菲狄亚斯就来到奥林匹亚,开始他的这项伟大的创作,菲狄亚斯被赋予了建造宙斯神像的重任标志着奥林匹亚议会对他的信任,也表明菲狄亚斯对雅典是清白无辜的。还在雅典时,菲狄亚斯就发明了一种建造大尺寸黄金、象牙雕像的技术。首先,在建雕像的地方竖起一个木制框架,其大小与要完成雕像外尺寸相同。象牙薄片被雕刻用来装饰头、手、足处,贵金属片则做成衣饰和其他装饰,以后这些饰品也被用来装饰神像外部的其他地方。每件饰品之间都要衔接好,每个衔接处都要经过仔细装饰,最后表现了一个有着坚固外形的雕像。公元2世纪的讽刺家卢西恩可以取笑说在奥林匹亚的宙斯神像内部已成了老鼠出没之地,但这尊黄金象牙雕像肯定已塑造了一位集富有、权力于一身的强有力的形象,以此来表现宙斯的庄严、高贵。

菲狄亚斯没有留下任何材料来告诉人们他是怎样拟定及实现这样一件令人惊讶不已的工程的。但在公元97年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当演说家狄俄·克里索斯托姆应邀在宙斯神庙发表演说时曾公开宣称,就如菲狄亚斯本人所说的那样,这件作品与其所要表现的宙斯是极为相宜不悖的。有一个流行的传说:当菲狄亚斯的一位亲戚兼合作者巴拿恩乌斯问到他是怎样构思出宙斯的神像时,菲狄亚斯引用了诗人荷马的史诗中的一段来回答,该段描绘了一位庄严的宙斯,他摇摇头就引起了整座奥林匹斯山的震动。狄俄·克里索斯托姆从修辞学角度解释说,这一段描绘使人联想起一切所知的宙斯的名称:“父亲与国王、城市的保护者、友谊之神、祈祷人的保护者、好客之神、增产丰收的赐予者……”他说,宙斯的所有这些不同的特性都能从神像上得到体现,并且它还体现了菲狄亚斯所要表现的众神之王的各种本质特性。

公元前1世纪,著名的罗马演说家西塞罗指出,在菲狄亚斯头脑中“有着一个非常美好的宙斯的形象,以致驱使这位艺术家能创造出一个栩栩如生、和蔼可亲的众神之王的形象”。在这里,众神之王的威严表现在神像头部的各个方面,使得每一个相信自己来到了宙斯身旁的人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敬畏感。菲狄亚斯是怎样达到这种效果的呢探源宙斯像关于这尊神像出现于古代何时的探索,是从伊利斯城硬币开始着手进行的,伊利斯是设计师利伯的诞生地,因此,人们对于把巨大的宙斯神像作为硬币的设计图案丝毫也不感到奇怪。

的确,这个著名的雕像除了硬币外,再也没有别的能精确地表现它的艺术作品留存下来,哪怕一个小小的复制品也没留下。但是,关于这尊神像却留有大量的文字描述,据此,人们能够很细致地复原这尊神像。

公元1世纪早期的地理学家斯特拉伯写道:

这尊神像用象牙制成,因为尽管神庙本身很大,但神像尺寸太小,雕刻家似乎因没有判明合理的比例而受到批评。塑造的宙斯是坐着的,而他的头几乎已碰到了房顶,这使人容易产生这么一个印象:宙斯如果站起来,他将会穿透神庙屋顶。

按照斯特拉伯的观点,在这个空间内,神像太大因而产生一种不舒服之感觉。另有一颗现存的罗马宝石,也表现了宙斯处于这样一种不舒适的位置之情形。

神像建成大约200年后,凯尔利玛切乌斯(前305—前240)写了一首诗,从中人们能知道神像的大概尺寸。神像的长度和宽度能根据发掘的神庙尺寸来判断。其基座约6.65米宽、10米深、1米多高,神像本身有13米高,大约有三层楼高,占据了神庙的两端,使人产生一种要穿透整座神庙的感觉。

公元2世纪的希腊人波萨尼亚斯对神像有更详细的描述。他旅行到伯罗奔尼撒并写下了关于他所到之处的遗址和建筑的游记。他留下了大量的见闻,尤其对发掘者发现的已遭毁坏的旧址,如奥林匹亚的描述,有无法估量的价值,但在今天要对那些已不存在的某些事情作出解释却是很困难的。

波萨尼亚斯对宙斯神像的描述是这样的:

神像头戴橄榄枝花环,右手握着象牙黄金制成的胜利女神像,……左手握着一柄镶嵌着多种金属的权杖,权杖的顶头栖息着一只鹰。神像的长袍和便鞋由黄金制成,外衣上雕刻有动物和百合花,御座则由黄金、宝石、乌木和象牙装饰起来。

公元174年,正好在这座主神庙围墙外,在神庙西面的一幢建筑物被波萨尼亚斯认定为是菲狄亚斯的工作室,这尊巨大的神像就是在那儿诞生的。1958年德国考古研究所的考古发掘以一种有趣的方式证明波萨尼亚斯提供的消息是正确的。在那里找到了两座砖瓦废墟堆,可以肯定这都是从这座建筑物中扔出来的垃圾。他们还找到了一些做工用的雕刻工具、丢弃的象牙、金属及玻璃片,甚至还有一些用来制作衣饰用的赤陶模具。经测定这些东西不会早于公元前430年,毫无疑问这些废物都是从这间产生了一个“黄金象牙雕像”雕塑、一个黄金和象牙制成的雕像的工作室里扔出来的,这尊雕像就是菲狄亚斯制作的宙斯神像。假如还需要更多证据的话,那里还发现了一个破碎的大壶,上面详细地刻有公元前15世纪的字样:“我属于菲狄亚斯。”

要在如此一间工作室中全部建好这样的神像,然后运往神庙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发掘者们开始有这么一种看法,但工作室的地板显然是支撑不住如此一尊完整的雕像的。拆除和运送这样一个复杂的建筑物困难肯定是很大的,更进一步说,为了最后在神殿中组装好雕像,对每片料都需要事先计算好,并在工作室中做好。那些模具证明所加工的金属片非常之小,制作它们必须非常小心,尽管这种细心的工作态度菲狄亚斯已在雅典卫城的帕提农神庙的工作中有过充分的表现。

波萨尼亚斯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旅行家。他的眼光倾注在菲狄亚斯的这个杰作的每个细节,并且还在他的游记中作了忠实的描绘。令波萨尼亚斯印象最为深刻的是神像的宝座,这可能部分地是因为菲狄亚斯对它倾注了他的全部雕刻技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神庙内部的阴影里,宝座是最容易看到的物体。尽管建筑物的顶上装有能微弱透光的大理石瓦片,但要仔细辨认宙斯像的上部可能仍是较困难的。

舞动着双翅的胜利女神,背靠背地装饰着宝座的腿,表现“被斯芬克斯女妖抓获的底比斯孩童”的塑像设置在两只前脚上。斯芬克斯,这个带翼狮身女妖,常常杀害古希腊一些不能回答她的怪谜的底比斯年轻人,仔细观察刻在硬币上的宙斯像,可以看见那只悬空的胳膊是由一个坐着的斯芬克斯用她在宙斯肘部下面的翅膀支撑着的。在埃菲索斯发现的一组关于一个被斯芬克斯抓住的小孩子的塑像正如菲狄亚斯所雕刻的雕像,从这个塑像上人们可以看得更为清楚。

在斯芬克斯像下面有一幅阿波罗神和他的妹妹月亮女神阿狄迷斯以及被箭射死的可怜的尼俄柏的孩子们的背景。尼俄柏曾因子女多于阿波罗和阿狄迷斯的母亲勒托而骄傲,但为此她付出了代价。这幅背景画被刻在宝座的侧面。从最近发现的幸存在俄罗斯南部巴斯基的红彩陶花瓶上也能看到这幅画的踪迹,而且从中可以看出这个公元前5世纪的罗马复制品其主题的产生也是来源于宙斯神像。从其他几个花瓶和浮雕上也能看到这些画像。阿波罗和阿耳忒弥斯被安置在宝座各边的前端,射杀着尼俄柏的孩子们,而尼俄柏则表现出在公元前5世纪时很流行的一种极为悲痛欲绝的扭曲着身体的姿态。波萨尼亚斯描绘得非常详细,表现了作为希腊神话宝库的这座雕像。从延伸在宝座前脚的充满装饰的支柱上,他注意到少了一件雕刻品,谁也不知道它是怎样丢失的。在同一支柱的这幅雕刻的另一面,在他的头发上有一段得胜的勋带,据说这是潘特瑞克斯——一位来自伊斯的年轻人、菲狄亚斯的崇拜者放的。他赢得了86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前436年)的男子摔跤桂冠。潘特瑞克斯的这种举动非常清楚地告诉人们,菲狄亚斯曾在奥林匹亚工作过。

亚历山大港的基督教作家克莱门特的一个故事说,在宙斯雕像的指甲上刻有“潘特瑞克斯非常漂亮”的字样,即暗示年轻的潘特瑞克斯是菲狄亚斯的恋人的带色情语调的粗话。所有这些事实,包括菲狄亚斯与潘特瑞克斯关系密切的故事都强有力地证明了,在工作室发掘过程中所出土的文物,表明菲狄亚斯从雅典出来后确实建造过宙斯神像。

波萨尼亚斯继续写道:“在宝座的另一支柱上,刻有赫拉克勒斯和他的朋友们正与亚马孙,(希腊神话中一个族的女战士)女战士战斗的场面”,他说,29幅图分为两组,对这些支柱进行了完整的雕刻装饰。大力神和亚马孙女战士战斗的主题是赫拉克勒斯的第九项英雄业绩,在这次战斗中,他受阿尔戈斯国王欧律斯透斯的派遣,夺取亚马孙女王希波吕忒系的“国王之女”金腰带,这是和生活在黑海岸的女战士的竞争,随之而发生的战斗是古希腊的雕刻,绘画中非常常见的题材,一个著名的例子是从离奥林匹亚不远的阿卡迪亚的巴赛的阿波罗神庙之中楣上可以看到的,这是由雅典帕提农神庙的建筑师伊克蒂诺设计的。这段中楣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425年,即约与宙斯神像差不多的时期雕刻的,那栩栩如生的活动场面、缠绕在战斗者身上的衣饰,充分表现了菲狄亚斯精美雕刻的特点。

除了对宝座的四条腿外,波萨尼亚斯还仔细描绘了支撑宝座的另外四条横柱。在那些小小的硬币仿制品上没有这些横柱,也许它们本来就不是菲狄亚斯的原始设计。在座椅下可以看见宝座里面这四根横柱,它们支撑住整尊神像的重量。宙斯的左手握着他的长权杖,右手托着一尊尺寸很小的飞舞着双翼的胜利女神像,这些重量是由搁在宝座上的手臂支持着的。宙斯的双脚搁在一块巨大的垫脚石上,垫脚石两边各蹲着一只用黄金铸的石狮子,在这里,波萨尼亚斯又一次提到了亚马孙女战士,这次是和雅典本地的英雄特修斯(传说他是雅典国王埃勾斯和埃特拉的儿子,也说他是海神波塞冬与埃特拉的儿子,一位伟大的英雄)一起提到的。支撑雕像的巨大基石是用蓝黑色埃莱夫西斯的大理石制作的,上面用黄金精工雕刻有希腊传说中的众神浮雕如:战车上的太阳神赫立俄斯;宙斯和他的王后赫拉;爱神厄洛斯迎接着刚从海里升起的爱与美神阿芙罗狄蒂,骑在马上的月神及其他神像。基石的黑色背景衬托着运动的画面,产生了一种静态动感,这种运用色彩的方法也曾在雅典厄瑞克特翁庙的柱头上使用。

波萨尼亚斯关于神像的极为有趣的描述也许是他对由帕奈尔乌斯画在防止人们靠近宝座的屏风上的画,人们很容易忘记,这件远古时期的艺术品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一样重要。到过庞贝或锡拉岛上的晚期米诺斯·阿克罗梯里的旅游者都知道画在私人住宅中的壁画的戏剧性效果,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我们没有人能从古希腊时期幸存至今,因此,人们也不能分享那在远古时期的这种壁画带来的喜悦之情。

帕奈尔乌斯是古希腊时期的一位著名画家,波萨尼亚斯称他是菲狄亚斯的兄弟,称斯特雷波是他的侄子。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可以肯定,在菲狄亚斯的许多主要工程上他们都曾密切合作过。

屏风上有9幅画,也许是按宝座的各侧面由单幅画组成,宝座的背面就依靠神庙的墙作保护,各个画面的主题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但其中有几幅却很明显是表现了装饰神庙外部墙上的建筑雕像,两幅表现了装饰人字墙(即在人字形屋顶和底墙之间的三角形空间)的雕饰。西面人字墙雕饰的主题是希腊北部色萨利的拉庇泰国王庇里托俄斯的婚礼。这位国王曾被邀请参加深居在深山荒野的半人半马怪的宴会,当这个怪物喝醉酒时,他会强奸妇女,甚至企图劫持庇里托俄斯的新娘。菲狄亚斯曾用这个题材装饰帕提农神庙外面的排档间饰上的雕刻建筑板。

帕奈尔乌斯的另一幅作品取材于与奥林匹克运动会有关的希波弥亚的故事,这在神庙东边的人字墙雕饰中是很有名的。这项需花费巨大精力的工作在帕奈尔乌斯的3幅作品中都有表现,并也被这些建筑学家用作神庙周围墙上的雕刻饰板中楣上的主题。帕奈尔乌斯还把许多关于赫拉克勒斯的传说中的一则故事雕刻在希波达弥亚的画像之下,表现了赫拉克勒斯参与泰坦营救受人尊敬的普罗米修斯的活动,普罗米修斯因把火种给了人类而受到宙斯的惩罚,他被锁在岩石下,一只鹰每个白天都要吃掉他晚上所长起来的肝脏。这样的画面与演说家狄俄·克里索斯托姆关于宙斯“宽大慈祥的”描述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从而肯定也引发了5世纪的宙斯崇拜者赋予宙斯控制雷电权力的可怕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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